千丈高山,悬若垂刃。
一路上,陆续有人元力不支,在此止步。他们看到周明从背后赶来的方式,皆是瞠目结舌。这太有震撼力了,比任何的厮杀都要有视觉冲击。他的元力到底雄浑到了何种程度?很多人心存质疑。
更有人中途力竭,又不甘原路返回,看到周明这般平稳的超越他们,似乎未尽全力,不免心生嫉恨,纷纷诅咒他装腔作势,迟早坠落。
周明无视,甚至都不曾转头看一眼,继续向山峰更高处走去。反倒是一旁紧跟的黄鼹心有不忿,勾动一些松动的岩石,将那些管不住嘴巴的人砸的手忙脚乱,几次险些从山上掉落下去。
人性本就这样,总有人见不得别人的好。周明并未阻止黄鼹的那些小动作,对这样的人,给他们一点苦头,略施惩戒也好,让他们知道,祸从口出,很多时候,及到报应来时就悔之晚矣。
在走到六百丈左右的位置时,周明微感吃力。黄鼹在一旁已经现出本体,仗着身躯的灵活小巧,勉强跟上,此时气喘吁吁,显然消耗极大。更多的人在这里停下,以山壁为支点固定身形,打坐恢复元力。看到周明从后面赶来,大多只是多留意了几眼,便由凝神闭目,不再理会。
这些人是一方势力的真正核心,当中大部分都天资惊人,自幼被视作部落未来的希望培养,自身实力极为强大。因此即便周明带给他们些许惊诧之感,却也很快泯灭。他们都有一颗举世无敌的心,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震撼而轻易折服。
周明也在此稍作停留,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这座山峰有着一种莫名的古怪,在海拔较低的位置时尚难觉察,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半山腰的位置,就已经很明显了。
千丈距离,若是在平地上,即便是一个普通人,走完也不需要多久。而在这里,方圆百万余里范围内选出的最为拔萃的天才们用了半天的时间,大部分还在山腰以下。这座山有一种轻微的吸附力,能透过山石吸走人体内流转的元力,让平时的消耗增多了十倍不止。而越是往上,这种吸附力就越明显。
这也是为何有这么多的人都停在这里打坐的原因。若不是周明意外修炼了素心九问,元力比先前雄厚了一大截,再加上功法自然运转所吸收的天地元气的转化,恐怕此时也要吃不消了。
半个时辰过后,周明起身,再次上路。黄鼹尚未恢复过来,被他抱起,放在肩头上。
接下来的路,更是艰难。周明的脚牢牢地踩进岩石之中,越来越深,像是在延苍山的雪地里跋涉一样。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不伸出手来扶一下山壁,调整身形。这一段的路程,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很长一段距离才会碰上一个,原地打坐。在看到周明从身边经过之后,又强撑着疲累的身体勉力追赶,终是元力亏空,带着满眼的不甘,不得不再次停下。
在此期间,周明看到了和他一同接受灵降仪式的几个少年。那个获得了传承神通神光指的澜风,赤着上身,精悍的肌肉盘根错节,在背上有几条狭长的伤疤,带着一丝狰狞。在挣扎着起身,试图跟上周明,却又被越拉越远之后,他坚毅的脸上带着些许失望,落寞,不得不继续打坐,眼看着那一人一兽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到了一千多丈的时候,山石变得极为坚硬,周明再也不能运转元力把脚轻易的踩入其中。他已是手脚并用,奋力攀爬。身后是浩淼的云海,看不清来时的路。这里已经在云端之上,抬眼望去,几乎就能看见山顶的尽头。
侧面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有巨石崩碎的声音响起,过了好久才传来坠地的回响。周明疑惑,山巅近在眼前,谁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厮杀?若是不小心坠落山崖,必然要粉身碎骨!
小心翼翼的横移出一段距离,拨开浓浓的云雾,周明终于看到了打斗的双方。其中一人是狩年之夜上角逐第一勇士称号的夹苍部落吴胜,单手执一杆大戟,黑发迎风激舞。而另一人他也认识,竟是被测出五行至金的漠云,一身金衣,手握大斧,数十丈的身躯踏在山壁上,用的正是灵降仪式上获得的传承神通万丈金身!
这两人一个在灵识境初期,另一个在后期,差了两层境界。但看样子他们已经争斗了很长一段时间,皆面色潮红,显然互有损伤。这两人仍旧厮杀在一起,旁若无人。周明趁他们并未发现自己,又悄然退回,继续往山顶爬去。
这是属于那两人的仇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牵扯进去。这并非是因为怕事,而是觉得若是为此开罪其中一方势力,阻挠了自己回家的行程,都划不来。
半个时辰过后,周明站在了山巅。粗略估算,这座绝峰高有一千两百丈,饶是他一心赶路,仍旧用了半天的时间才爬上来。
身后是飘渺的云海,阻隔了视线,无法看到山下。这里的景象和山下完全不同,没有任何植被,处处都是裸露的青色山岩,被凛冽的罡风吹蚀,无尽岁月积淀下来,留下满面的斑驳。
一根巨大的石柱伫立在这山巅之上,散发着浓浓的蛮荒气息,仿佛亘古长存。周明走近,细细的打量着上面雕刻的各种生灵形态。囚牛,睚眦,赑屃。。每一只兽型都惟妙惟肖,仿若真身,那种恐怖的感觉震颤心神,将要压碎一切。
而在石柱的顶端,一根粗重的混金铁链贯穿其中,在呼啸的罡风吹动下,摇曳出沉闷的声响。顺着铁链延伸的方向望去,在极远处可以看见,有另外八根石柱串联在一起,共同圈绕起整个绝峰的中心地。而在九根石柱圈绕起的中心地带,有茫茫白雾平地而起,看不清里面的事物,任猎猎山风都吹之不散。
“天啊!这是。。九子镇图腾!”黄鼹趴在周明的肩头,在看过整座山巅的布局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嗯?你认识这个?有什么来历吗?”周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这根石柱太过震撼,高数十丈,不知以何种材料炼成,竟在山巅凌厉如刀的罡风中未曾风化一丝一毫。最重要的是上面雕刻的凶兽,竟是传说中真龙的九子!这可是世间最可怕的几种生灵,血脉纯净,天赋惊人,每一头都是云荒最为恐怖的存在!
“九子镇图腾,泯灭世间灵。。这是传说中的一种封印,连真仙都可镇压!主人,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这个地方必然有绝世凶险,不是咱们能掺和进来的。。”黄鼹急切说道,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此很是惊惧。
“的确很不寻常。”周明点头,脸色极为凝重。他的识海将近开辟完整,神识异常强大,在此竟触碰到一层阻力,隔断他的探察。而青色的石柱的底端,竟有着大片的血迹,像是因祭祀什么而泼上去的一般,已经风干成暗红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空气里仍旧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郁积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