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从那天起,即便同学打我,我也不还手。不知道是真的学会忍了,还是为了赌气证明忍是愚蠢的。
只是当我们重复的做一件事情,或是重复的保持一种处事的态度,那就注定渐渐的成为习惯。尽管我的性格与生俱来的叛逆,可是后天养成的习惯却将那种天性掩埋了。我从此向着忍者之路前进,只是那却并不能令我幸运的成为旗木卡卡西。
慢慢的,不仅男生,甚至班里有些调皮且容貌很是爱国的女生也会来欺负我,以此拙劣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于是我的世界里时常会发生铅笔盒不翼而飞,或是课本被画了猪头之类的事情。那令我开始隐隐的讨厌身边的人,而我仍然在忍,因为已然习惯了。
终于有一天,在忍耐徘徊于极限的边缘崩溃时,不幸的事发生了。
那天是周五,下午第二节是自由活动课。可是班主任却说只有背完书的同学才可以玩,而没有背书的就得老老实实背书。我恰巧不幸的是后者。
那是个雨天,所以背书的和自由活动的同学都在教室里。原本在同学的嬉闹声中背书就够痛苦的了,可是偏偏那些不用在背书中煎熬的反动派,变态的要从我这个可怜的人儿身上找乐子。
我一字一字的背着课本上的文字,尽管我不知道,重复的强记,又重复的忘记,背一本初级的语文课本究竟有什么含义。
忽然,“啪”的一声,有什么砸在了我的太阳穴上,忽然脑袋一阵晕眩,视线里,一片黑花花穷凶极恶的盛开。
待我在静坐中缓过神来,才发现,我那可怜的脑袋瓜子竟然是被半个硬邦邦的馒头给砸中的。而那个砸我的男生还站在不远的地方,吃着他的另外半个馒头。
见鬼,在下午吃早上的馒头就够愚蠢的了,拿来砸人那简直就是个白痴。我当时是那样想的,但我没有说,因为我依然惦念着那篇没背完的课文。
要知道,我那时是多么想尽快的背完书,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在那些跳皮筋的女生面前,像个绅士一样浪漫的赏雨,而后不经意的偷取几个心怡的香吻。可是上帝有时候就是那么小气,连一个孩子小小的愿望也不成全,难怪我到现在也不信他。
不幸的是,我的沉默并未令那恶作剧就此结束,甚至越来越糟。一个人的恶作剧居然演变成了许多人的恶作剧,更不幸的是,那注定针对我一个人。
不过这也应该是预料之中。如果不是人人都有如此的心理,1851年的墨尔本也就不会因为第一个发财的淘金者而成为后来人口密集的大都市。我那时甚至担心,地球被人类的欲望挖通怎么办。当然,这是后话。
回到那堂倒霉的自由活动课。我开始满教室的追逐抢走我课本的人,然后无奈的擦去座位上的粉笔灰,更甚至还要折腾我那一头被粉笔灰染得跟华英雄似的白发。
终于,这样重复的折腾令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生气。我不再追逐抢我书的人,也不再去管那些该死的粉笔灰,而是冲到教室的后面,拿起了我的雨伞。
我原本只是想要用伞去敲他们,因为他们跑的太快,而我的运动神经又太不发达,如果不借助工具,我的手根本打不到他们的身上。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有个刚在我的座位洒过粉笔灰的笨蛋,正要得意的逃跑时找错了方向,结果迎面撞上。不幸的事发生了,我运动神经的不发达令我没能及时的移开手中的伞。一阵刹猪般的惨叫之后,他的右眼有鲜红的血流出来。我意识到我闯下大祸了,事实也的确如此。赶来的老师甚至疯狂的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那一刻,害怕与恐惧令我甚至忘了摔倒的疼痛。
不过我想上帝偶尔还是会眷顾我的,我的伞尖只是刺中了他的眉骨,医生说,如果再向下两毫米,他的眼睛也许就是上帝的了。当然,死板的医生并不知道这是幽默。
尽管没有酿成一生也无法摆脱的大祸,但我也为此受了很重的惩罚,并且令我的父母损失了一笔不小的钱。于我而言,更痛苦的是,那次之后,我得到了一把没有伞尖的儿童伞,那把伞一直伴随我到小学毕业。
在之后的两年里,我再也没有祈祷过下雨,因为不可能再有黑色的雨伞挂在我的手腕上,让我幻想那是一根绅士棍。
从那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变得很老实。当男生揍我,我会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女生用恶作剧捉弄我,我又会对自己说,好男不跟女斗。总之那个倒霉的四年级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的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