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气的不理胖子了,往车靠背上一靠,嘟嘟囔囔地说:“懒得跟你拌嘴,太瞧不起人!”说完,嗓子眼里咳嗽了一声,似有口痰。
胖子立刻紧张起来,大声说:“可别在车里吐啊,要吐把车窗摇下来往外边吐!”
我心里也有点悬的乎的,忙说:“猫哥,刚夸完你,你可别像在饭店那回似的给我丢脸!”每每提到这话题,我都觉得恶心,老猫这人太邋遢,见哪吐哪,瞅都不瞅一眼,历来是张嘴就吐,第一次,吐了梁钟一身,差点挨揍闹成误会。第二次,吐胖子大腿上了,直接把胖子那条新买的裤子给糟蹋了!其实吐口痰没啥,主要是他吐那痰太恶心,谁看了谁都容易反胃!
老猫嗓子眼儿里又咳嗽一声,不屑地说:“不能,放心吧,咳……噗……!”话音未落,第三次大咳一声,那口痰咳出来了,想也不想的向前一挺身张嘴就吐了出去。他和我坐在第二排车座,前排是驾驶位置和副驾驶位置,在前边就是挡风玻璃!老猫这口大痰吐的劲贼大,啪嗒……烀挡风玻璃正中间了!
胖子正开车呢,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口大痰落在挡风玻璃上,恶心的他直咧嘴,顿时大怒:“猫哥,往哪吐呐?告诉你啥了要吐往外边吐,瞅瞅,吐玻璃上了,给我擦喽!”
胖子气坏了,差点因为这口大痰恶心死,甚至险些导致俩手把持不住方向盘,把车开沟里去!
关键是那口痰贼大,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焦黄焦黄的,我就看了一眼,马上扭头往旁边看,不敢再瞅了,真怕恶心的在车里大吐一场!
老猫恍然醒悟,尴尬地笑了笑,说:“忘了忘了,下车的,下车猫哥就给你擦了!”
胖子怒声道:“滚蛋,现在就给我擦喽,等下车还能擦掉啊!”
老猫说:“咋擦不掉,还能冻住啊?”
胖子说:“放屁,你自己看看,眼瞅着就要冻上了!”
胖子说的没错,挡风玻璃外边覆盖着一层清霜,所以导致玻璃里层也非常冰冷,痰那玩意吐出去都是热乎的,遇冷了很快就会冻住,何况还是吐在玻璃上了,拉长条似的往下流淌,越流越细、越细越容易冻住!
胖子恶心的都没心思开车了,恨不得停车蹦后边来按着老猫把痰舔回肚去!
老猫脸皮厚,吐完了就那么地,非要等会儿再擦,就跟胖子好顿呛呛,最后那口大痰到底冻成了一长条“冰痰”!
他俩呛呛半天,我才转身怒问老猫:“猫哥,你刚才说啥了?”
老猫愣然一阵,说:“没说啥啊?”
我抬巴掌准备抽他,吓得老猫直往边上躲。我抬着巴掌说:“你刚才说没说那些臭毛病都戒掉了!”
胖子接过了话茬儿,说:“顺子,你气糊涂了咋地,他啥时候说戒掉了,不你说的他都戒掉了吗!”
我似乎想起来了,老猫只说我够义气,却没亲口承认把那些臭毛病都戒掉了!
靠!我这是咋了?咋就这么轻易相信老猫了呢?这老瘪犊子玩意还想坐大奔,多亏没开大奔来,要不真就让这老鳖犊子玩意糟蹋了!
老猫点头也说:“是啊,我没说戒掉啊!”
我终于忍不住了,啪地扇了老猫后脑勺一巴掌,神情激愤地说:“下回再有一次,脑袋瓜子给你打放屁!”
老猫毕竟犯错了,不犯错我才懒得打他呢,当然,打这一下也不疼,老猫不敢跟我急眼,揉揉后脑勺苦着老脸说:“嗯……下不为例……!”
胖子顿感我这一巴掌打的劲小了,太便宜老猫,就说:“顺子,下回你学学开车,我在后边坐着,看这老鳖犊子还敢犯臭毛病不!”
我瞅了眼那口大痰,都冻住了,再呛呛下去也没啥用,于是说;“行了,好好开车吧,都怨你瞎咧咧,破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老猫见我数落胖子几句,似乎找着台阶下了,也跟着说:“对,就怨胖子,这小子忒不是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瞪了老猫两眼,说:“你闭嘴吧,你以为你啥好饼咋地!”
老猫嘿嘿一笑,没说啥。
胖子也自感“祸从口出”,就岔开了话题,说:“咱别唠这事儿了啊,等会儿下车不管你俩谁,反正得有个人必须给我把玻璃擦干净了!就算我这车不咋地,也不能这么不拿豆包当干粮。”
我说:“别磨叽了,磨叽啥啊,下车让猫哥给你擦了就完事呗!”
胖子不提这茬儿了,问老猫:“猫哥,咱先去哪啊?”
老猫寻思一会儿,反问胖子:“啥啊去哪?”
胖子差点气死,说:“猫哥,我真怀疑你那脑袋里装的是不是大粪?咱出来干啥来啦,带你兜风,让你往我车里吐痰来啦?”
老猫想起来了,忙说:“忘了忘了……!”
胖子说:“全借口,啥叫忘了,赶紧告诉我去哪?这都眼瞅着要出市区了!”
老猫又寻思一会儿,没动静了。
我伸手拍了拍老猫那粗肥的后脖颈子,问道:“猫哥,去哪你不知道吗?可别告诉我你给忘了?”
老猫说:“忘到没忘,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和胖子又被气够呛,想不起来了和忘了有啥区别啊!
不过也不能全怪老猫,他都一年多没收废铁了,城市周边的农村多的不计其数,忘几个也很正常!我说:“那行,你赶紧想想咱去哪?”
老猫皱眉说:“要不咱先去胖子住那农村也行。”
胖子气的大骂老猫:“滚犊子吧,我住那农村家家户户都贼有钱,谁没事闲着养猪玩啊,人家都嫌遭罪、埋汰!”
我沉不住气了,怒问老猫:“你还能想起来去哪不?”
胖子更狠,说了句,“想不起来就让他下车滚蛋,要么就跟着车跑,冻死他个老瘪犊子,太恨人!”
老猫真有点怕胖子,似被刺激的想起来了,赶忙说:“去……去……庄沟……!”
胖子没听明白,问道:“啥沟?”
我听清了,就回答胖子一句:“庄沟!”
胖子说:“还腚沟呢,庄沟那破地儿我听说过,在大山里边,开车进去贼费劲!村里也就百十户人家,虽说不咋穷,可也没富裕起来。”
我也觉得庄沟这地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却记不起来听谁说的了!
老猫说:“就庄沟养猪、养狗的多,那边交通不方便,始终没富起来,要不谁养那么多猪干啥!”
胖子一想既然交通不方便,而且村子里也不咋富裕,收购点笨猪啥的指定能便宜不少,交通不方便倒不算啥,慢慢开车怎么也开进去了,就说:“行,那咱就去庄沟了!”
但老猫好像有点惧怕庄沟那地方,神情隐有些恍惚不定!
胖子问清了往庄沟怎么走,边开车边跟我闲侃,老猫就此无声了,似有点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庄沟属于本地最偏远的农村,周围全是大山,景色虽美,却是道路狭窄、崎岖难行,胖子开车小心翼翼的沿着通往庄沟的小道往村里进,这条小道贼不平整,除了坑就是包、又因为前些日子下了场雪,路面积雪无人清理、颇深颇厚,车轱辘总打滑,车身也晃的厉害!
好在胖子是个不错的司机,握紧方向盘加倍谨慎地开,俩大眼珠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前边的路面,大身板子随着车身的晃荡左摇右摆,可他屁股大、体重已超过一百六十斤了,坐的比较稳,我和老猫却被坑完了,好悬没颠得的反胃了,直有点头晕目眩、眼花缭乱,都有点恶心想吐,那滋味贼难受贼难受的!
但没办法,庄沟就是这破地儿,交通不发达,道路没人修,海狮面包车勉强能开进来就不错不错了,这要是把大奔开来车底盘都容易颠得报废了!
胖子开着车逛逛荡荡的开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进了村子,村头处于高坡地,直接能看见村里的整个面貌,胖子透过玻璃窗看的目瞪口呆……
到庄沟村头了,胖子坐车里往外边一瞅,整个村子南北通长形状,也就一百多户人家,家家都是老瓦房,院墙还是用老土砖砌的呢,旧的给人一种旧社会未解放的感觉,村子外围是一亩亩的田地,有的贴着大山脚下、有的挨着小河沟,反正是这一噶达、那一块的,看着那个别扭啊!地里面白茫茫一片,皆是厚厚的积雪,堆有不少垛苞米芥子,这一堆、那一堆,看上去就像老天爷拉完的“白色大便”!
由于是冬天,庄沟的景色瞅着挺美的,就是太土了,真是山村啊,整个村子就这一条通往外边的小道,剩下的方圆百里全是一座座连绵大山,村子上空冷雾弥漫,让人觉得浑身直哆嗦。
我们仨下车了,车暂时停在村口,必须先进村打听打听养猪的多不多,才能把车开进去,省得开里边了没地方调头!
我也在目睹了庄沟的景象之后隐隐发愣,这地方咋这熊样啊,都不如我老家那边!
我在这座城市也打工四五年了,还头回见到这么落后的山村,和胖子住的那个农村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