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摇摇头，“就是因为我年龄大才没关系，没骂几句也无所谓，你太年轻，从医的路还长着呢，不能因为这一个病人就载跟头，听我的，不要冲动，再干几年你就明白了。”
麻醉师王明陪着主任出去了，李曼玉奉命看着顾小曼，暂时留在手术室里。
按王主任的想法，等她跟病人家属交涉一番，顾小曼再找个机会离开，尽量不跟家属见面。顾小曼在手术室里焦急的等待，觉得自己是一个逃兵，紧张的问李曼玉，“你说，会出事吗？”
李曼玉便拉着顾小曼坐下来，“瞧你累的满头汗，肯定没事啊，产后大出血抢救不过来也是有的，咱们又没有耽误治疗。”
顾小曼坐不住，“曼玉，我还是应该出去面对，躲在这里就像是当了逃兵，我问心无愧干嘛要躲起来呢。”
李曼玉死死拉住顾小曼不放，“你听主任的，看外面的情况再说。”
手术室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有老有少，个个面色不善，带头的就是死亡产妇老公。
麻醉师王明小声跟王主任介绍，“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叫李家玉，就是他迟迟不签字，奇怪的是刚才还没有这么多家属，看他们似乎来势汹汹，人刚死，不可能他们准备好了来闹事啊。”
王主任同样觉得奇怪，只好迎面走过去，客气而小心的招呼李家玉，“先生，请跟我到办公室来，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对面的李家玉眼睛瞪着溜圆，额头处刀疤狰狞可怕，一把扯住王主任的胳膊问，“说，是不是我老婆出事了？”
李家玉手劲很大，捏的王主任险些叫出声来，旁边跟着的王明见状连忙上前挡在两人之间，试图让李家玉松手，一边劝着，“李先生，你别动手啊，咱们有话慢慢说。”
李家玉紧紧攥着不放，烦躁的追问，“说实话，我老婆死了对吧？”
王主任要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小心翼翼试探着解释，“先生你别激动，产妇是出了点意外，事情是这样的，您媳妇来的时候呢孩子头已经露出来了，是急产，我们先保住孩子，孩子挺好的，”
李家玉没耐心听下去，打断王主任的话，揪着王主任的衣领向手术室方向走来，“我要见我的老婆孩子，你陪我去看看。”
王主任叹口气，向着李家玉深深鞠躬，“对不起先生，孩子出生后，病人突然出现产后大出血，我们积极进行了抢救，手术做完后病人心脏功能出现问题，不幸的是，您的夫人去世了，请您节哀顺变，我们尽力了。”
再怎么尽力，病人也是死了，病人家属听到这个回答肯定笑不出来，会谩骂，会质问，会发泄，王主任腰深深弯下去，等待聆听李家玉的咆哮，王明紧跟在主任身后，同样鞠躬表示歉意。
顾小曼扒着手术室门缝向外看，清楚的看到王主任单薄的背影，年过古稀的老医生平静面对李家玉，希望用自己真诚的举动赢得病人的谅解。
李家玉本就阴沉的脸彻底黑下来，反而松开了拉着王主任的手，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老婆站着进去的，你给我横着送出来？恩？”
王主任并没有抬头，只是回答，“对不起，请听我解释。”
李家玉双眼冒出凶光，回头问旁边跟着的人，“弟兄们，怎么办？老家伙嘴皮子一动就想大事化了，真以为我人傻好糊弄啊。”
顾小曼注意到李家玉身后的男人手里举起棍子，大声吆喝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我家嫂子命来，弟兄们上，打死这些草菅人命的医生。”
棍子冲着王主任身上就落下来，王明忙抢上前护着王主任，两人一起被众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与此同时，李家玉率领着一群男人向手术室冲过来。
顾小曼再也忍不住，早把王主任的叮嘱抛在了脑后，吩咐李曼玉，“赶紧报警。”自己拉开门跑出来，外面那些拳头本应该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王主任平白受了，他们那些人也太不讲理了，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这个世界上还有王法吗？
迎面就是李家玉，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指着顾小曼，“我老婆是死在她手里了，就是她，你别想跑，给我往死里打。”
面对李家玉凶声恶煞般的面孔，顾小曼没有半点畏惧，担心王主任上了年纪身体禁不起打，向远处望了一眼，放开嗓子大喊，“警察。”
李家玉一愣，顺着顾小曼的目光方向转头去看，他领着的人也是犹豫起来，趁着这个空当，顾小曼从李家玉身边钻过去，挤到王主任身边，用整个身体挡在王主任前面，冲着周围的人喊道道，“你们给我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李家玉分开众人走过来，盯着顾小曼狰狞的笑，“就是你这个大夫害死我老婆，你还敢跑出来，好大的胆子。”
事到临头，顾小曼反而镇静下来，盘算着先让王主任脱身，勇敢对上李家玉要吃人的眼神，“李先生，给你老婆接生的是我，所以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我，王主任年纪一大把了，你放她走吧。”
李家玉面色阴沉不定，打个响指，周围的人让出一条缝隙，“顾大夫，我找的就是你，你早点出来不就好了？我跟你一样懂得尊老爱幼。”
顾小曼赶紧推着王主任和王明，“都是我惹的祸，连累了你们，快去包扎伤口。”
王主任头发散乱，脸颊肿起来，挣扎着不肯走，顾小曼用眼神示意王明带着王主任离开，王明低声说，“我先走，马上找人来帮忙。”
远处有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应该是李曼玉报警，警察快到啦，顾小曼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李家玉不再理会王主任，带着众人将顾小曼围在中间，“顾大夫，说说看，我老婆死在你手里这笔账，咱们应该怎么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