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抬起来。”轿上那人又吩咐到。
巫马靖之觉得羞耻却不得不听命将头抬了起来,却在抬头的那瞬间愣住了。
轿子里那人正微微低着头,青色的长发被一条绸带绑了起来高高竖起,露出大理石般完美光洁的额头,鼻梁连到下颌令人惊叹的优美线条,墨色剑眉下是一双黑蓝侵染的双眸,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巫马靖之是认识他的。
坐拥边城三十万大军,秦国最年轻的百胜将军秦修。
“秦将军。”巫马靖之忍痛双手抱拳行了礼,虽家道中落,但该有的礼节他依然没忘。
“你认识我?”秦修倒是讶异的挑挑眉,他常年征战在外,这七年间更是没有回来过,竟然还有人认识他。
“七年前朝常殿,新帝登基,百官同宴时有幸见过将军一面。”
百官同宴时,巫马靖之是以五品官员家属的身份坐在殿外的,那时他还是个孩童,远远忘去,只觉得殿内十分安静倒不如殿外热闹,每人一举一动,一言一笑如同他在长安最繁华的街上看的木偶剧一般,华丽却无聊,直到看见了秦修。
那人一身金黑色的铠甲,年纪虽小,坐在大殿之中,皇位之下,却是威风凛凛,让人一眼便记在了心里。
从那日起,他便整日央求爹让他习武,将来好从军,只可惜,他武艺并不算多高超,反倒文采相对出众,便只好弃武习文,但闲暇时刻依然会练习武艺。
只是因为那一****所见到的风华,他也想如同秦修一般身着铠甲站在他身旁与他一起兵临城下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只可惜七年一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如同云泥之别。
“你叫什么名字?”秦修细看了下,实在想不起百朝文武官员内有眼前这一位,虽然此刻的巫马靖之鼻青脸肿看不清长相,但一身破旧的衣裳却十分抢眼,既是官员之后,又怎会落魄至今。
“小人巫马靖之。”巫马靖之又低下了头。
“是开国功臣巫马昀之后?”坐在马车上的那位似乎今日性子极好,也不急着走,而是将轿子停在了大街上。
“正是祖父。”
“起来吧。”秦修似想到什么似的抬了抬手让巫马靖之起来:“即是开国功臣,就算家道中落也是功臣之后,竟然令妹病重,那国家理因尽点微薄之力。”
巫马靖之显然是没搞懂秦修的用意,而是愣了愣,这理论,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不过站在一旁的柴云可没想那么多,便是上前递给他一个盒子,檀木制成的锦盒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一看便价值不菲。
见巫马靖之迟迟没接过盒子,秦修又说道:“拿着,我大秦男人,志在四方,你今日不过是为令妹生死之事做了回梁上君子,若是此事就让你抬不起头,那就真的丢了你祖父之名。”
听到这,巫马靖之猛然将头抬了起来看着秦修,后者依旧靠在窗沿上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点懒,又有一点笑意,全然不像个将军样,巫马靖之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连忙收回了视线,将锦盒拿住,的确,玲玲还等着他救命,想到这里,他的神色又焦急了起来。
“多谢秦将军,今日之事,巫马靖之来日必当涌泉相报。”巫马靖之连忙行了个大礼。
这时轿子里似乎又有人说话,秦修回过头,帘子被放了下来。
柴云连忙吩咐起轿,原本停下来的队伍又重新走了起来,很快最后一批人马消失在街头,巫马靖之拿着盒子望着那华贵的轿子如同七年前他看着秦修披袍擐甲时一般,依旧那般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