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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劝君莫谈鬼神变(一)

唐尘凡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着,导致我今天一天都没什么心思听讲。什么“你可以不信鬼神,但千万不能不敬”!这句话听起来就怪渗人的,再加上唐尘凡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大白天都让我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直到晚上放学,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慌慌张张,仿佛真将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一般。

放学时,唐尘凡从车库推着自行车出来。我一把拦住他,问道:“老唐,你今天上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唐尘凡一愣,反问道:“早上说的话可多了去了,你指的是什么话?”

“就是那什么可以不信鬼神,但千万不能不敬”

唐尘凡恍然大悟,说道:“哦,那个啊。不是我说的,是孔老夫子说的。”

我不解:“孔老夫子”说实在的,唐尘凡这句话还真的把我给惊住了。孔夫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思想如今不仅仅是在中国,全世界都很有名。但是,饶是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孔夫子说过关于什么“敬鬼神”之类的话。倘若是什么庄子之类的说过,我还能信。但这孔子唐尘凡见我一下子困惑了,咳嗽了几声说道:“叫你多读些书你就不听,现在在我面前显露出你没文化了吧”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真的一点都不脸红。我承认自己对于传统文化的了解的确没有他深厚,但也不算差了。

接下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唐尘凡推着自行车,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也不忍打断他,也推着车陪着他走着。见他时而紧咬嘴唇,时而深深吸气,我不禁感到好奇。可是,又不敢去问,两人就这么推着车走了好久。

唐尘凡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这样吧,今晚你就别回去吃饭了,我请你一顿,你听我慢慢道来”

听了这话,我心想:不就是一句话么,至于这样吗?还叫我别回去吃饭了。不过,他说请我吃一顿,我也落得自在。反正我从来没从这铁公鸡那里得到过一点好处。今天让他请我一顿又怎么了?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家里说一声。”我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母亲在家里正等着我呢,接到我的电话,不经着急了,忙问我在哪里。还问我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家,是不是车坏了。甚至还准备让父亲来接我。唉,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些时候,父母表面上对自己的子女冷冷淡淡的,但是谁心里不是深爱着自己的子女呢?

我忙向母亲解释,说唐尘凡找我有事,就在他家吃饭了。母亲本来是不允许我和别的同学出去吃饭的,但一听是唐尘凡,也就默认了。不知为何,对于唐尘凡,他们都很放心。每一次唐尘凡到我家来找我玩,父母对他都很热心。他叫我出去玩,父母也很放心。有时候甚至还叫我多和唐尘凡学习学习。每当此时,唐尘凡就摆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而今天正是周五,明天不上学,我在外面多玩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挂了电话,我和唐尘凡来到街边一家大排档坐下。

现在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不少吃完晚饭的人也出来散散步了。街边的大排档生意也是非常之好,老板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唐尘凡和我刚刚找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那老板就跑来了:“哎哟,小唐啊。今天吃些什么,和昨天的一样?”说完,他又看了看我。“这位是你同学?他吃什么?”

唐尘凡一摆手,说道:“一样的。”

“好嘞,稍等。”老板很热情,丢下一句话就去忙活了。

这位老板我认识,他姓张,是外地来的。一个人在此地打拼很不容易,打了几年的工便开了一家烧烤店。他家的烧烤是这条街上最好吃的,我偶尔也来吃。不过看唐尘凡这样儿,估计和老板是老熟人了。这小子,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倒也落得逍遥自在。每天有事没事就喜欢出去吃烧烤,久而久之就和这老板混熟了。

不一会儿,张老板端着盘子走来了:“二位慢用。”他长着络腮胡子胖嘟嘟的脸上此时已满是汗水,不过却还是很热情地笑着。紧接着,张老板又送来两听啤酒。唐尘凡一乐,道:“谢了。”张老板擦了擦汗道:“没事儿。”说完,又去忙活了。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有事不完的劲儿。他虽然是个外来打工的,并不富裕,但整天乐呵呵的,待谁都很真诚。这样的人,在现代社会中也是不多见的。没有钱又怎样,快快活活的度过每一天不也是很好么?

唐尘凡递给我一听啤酒说道:“老熟人,免费赠送的别人可没我这待遇。”说话时,他的脸上又不自觉的显露出得意的神色。

“就你厉害,这总行了吧。”我接过啤酒,放到一边。“快说正经事儿。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不就是准备谈那什么‘鬼神’的么?”

“咕噜咕噜”唐尘凡已经喝了起来。“嗯,对。”

“那你就快说呗。”我有些不耐烦了。

“《论语》中有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他的意思是要我接下去。

《论语》中的一句话我努力思索着,还真的好像有点印象。过了片刻,我脱口而出:“难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其实我也不确定,不过在印象之中《论语》中大概就这么一句看起来有些相关的话了。

谁料,唐尘凡一脸赞赏的看着我:“恭喜你,答对了。但是,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我摇头。说实话,若是问别的什么,我估计能够答上来。但是问这句话的意思,我还真不知道。

唐尘凡笑道:“量你也不知道,还是我来说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句。历来都断为“子不语怪、力、乱、神。”而译为“孔子不谈论怪异、勇力、叛乱和鬼神。”这似乎已成定论。其实颇有可议。在这里,其实还有一个社会背景在里面。那个时候,出现了杂耍魔术等东西。玄乎乎的,把一众没文化的小老百姓看得都给懵住了。有些人很奇怪啊,所以他就去问问孔子,这些是神仙显灵了吗?然而孔子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些“怪力”乱了神的威名。所以有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句话。所以,“子不语怪力乱神”七字,应该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译为:“孔子不说话了,惟恐用力分散影响集中精神。”

哦,原来是这样。听了唐尘凡的话,我还真的有些明白了。

“你看看你,连文章的意思都不明白,分段都是错的。还‘子不语怪、力、乱、神’,谁教你的”借着酒劲儿,唐尘凡又开始撒起疯来。

我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他那意思无非是证明自己博学多才呗。我说道:“是是是,就你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样解释又不是我先发明的这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唐尘凡又喝了一口酒:“谁知到呢。”

此时,他自己的那瓶已然见底,而我的虽然开了,但还没喝。他见了,也不客气,顺手拿来就朝嘴里灌。他喝他的,我也并不介意。酒这东西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喝,便连啤酒也是偶尔喝过几次。不过看他的样子,貌似酒量很好。

把这瓶也喝得见底,唐尘凡的脸已经有了少许的红晕。他打了一个嗝儿,忽然问了一句没来由的话:“老郭,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不过我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唐尘凡的酒好像一下子全醒了,瞪大眼睛看着我:“不会吧,你嘴里也能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

我觉得好笑,这有什么的。鬼这东西,我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不少奇闻异事。便是我身边的人,据说也有不少见过鬼的。而我自己,据说在很小的时候也见到过一次鬼。

那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清明节家里敬祖宗。我们这在烧完纸钱后有一个习俗,就是要让祖宗先吃饭,然后家里人才能够吃。而祖宗吃饭的时候,家里人是不能够靠着桌子的。据说,那样会碰到祖宗。那时候我还小,也记不得了。反正听父母还有爷爷奶奶说,当时我指着桌子说:“看,老太太吃的多香”

这是我唯一一次见鬼,我父母爷爷奶奶记得很清楚,而我却不知道了。

要说世界上有鬼吧,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要说没有吧,但偏偏就还有那么多传说。所以,对于“鬼”这个东西,我向来是半信半疑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敬鬼神而远之”?

(本文中所说的那个传说,确有其事。就是本人幼年的经历,不过,我和郭宇轩一样,也记得不甚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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