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阶段四和阶段五：系统分析(3)

由于TRUST计划乃是受委托进行的一项评鉴案，而且有时间的期限，因此我并没有充分地完成阶段五的所有程序。在我出版的第一本民俗志研究CommunitySchoolingandtheNatureofPower（CarsPecken1991）一书中，我广泛举例说明了阶段五的分析。其他可参考的资料还有Willis（1977）、McLaren（1993）、Wexler（1992）等人的研究。无论如何，TRUST计划之中还是有很多事情凸显出阶段五的分析。

回顾我在第二章已经描述过WestForest小学社区的情形，这是一个相当贫困的社区，人们住在拥挤而且年久失修的公寓里，环境充满暴力、卖淫和贩毒，父母亲时时刻刻都得想尽办法来赚钱。因为父母都在工作，孩子放学回家之后，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公寓，他们常看到大人酒醉和打架，公园里也时而发生谋杀案。

符合这些情况的就是一些因应技巧形塑而成的文化形态。孩子必须尽快长大，才能够保护自己。学校只是你必须去的地方，但却不是你的计划可以获得解决的地方；学校被其他种族与阶级的人所支配，他们用权威关系宰制小孩。孩子习惯于家长粗暴的管教，也常常看到他们的父母积极地抗拒其他人的支配。因此，这些小孩在学校里，总是有意无意地让学校的管教符合他们习以为常的粗暴权威关系，而同时很矛盾地，又非常激烈地抗拒任何形式的权威。这些邻里间的文化对于学校成就并没有建设性的作用，学校的功课在家里很少被支持，而且孩子们所认识的大人之中，很少人的成功是拜学校教育之赐。

在学校里，像Alfred这样努力帮助这些孩子的老师，却发现自己往往束手无策。对这些老师而言，州政府法定的测验可能是最大的限制。标准化的测验分数会被学校间用来比较，并且衡量老师的价值。但是来自WestForest校区的孩子缺乏家里支持的必要条件，以至于他们很难在这些测验上取得良好的成绩。由于必须准备应付这些标准测验，因此根本很难采行一些比较适合这些学生的另类教学和课程。

那么，像WestForest这样的社区为什么会存在呢？为什么强制要求这样的学校接受标准化测验呢？问题的答案就落在美国的经济系统、Houston的经济环境、我们的社会对于种族与阶级范畴的种种扭曲人性的想象，以及中产阶级与中上阶级以其利益所在，运用政治权力建立的教育政策。

在经济衰退期，很多低阶级的人们失去了工作。经济复苏之后，失业劳工又重新回到他们卑贱的职位，美国的经济系统造就了像WestForest居民这样的群体。学校系统原本是设法来提供所有孩子有机会可以选择一个较好的工作，但却被掌控课程和教学的州法律所阻碍。这种法律是政客游说和利益群体造成的结果，而这些群体绝少代表低阶级者的利益。如此一来，学校采用TRUST之类的计划来管束类似的孩子，使其免于游走街头；但是，学生在这些计划之中，并没有获得充分的教育，以至于只能成为没有技术的劳工，某些WestForest小学的老师称这种学校是“安亲班”。这些现象可说是复杂系统关系的结果：它显示着，教育来自像WestForest小学这类孩子的困难性，以及强制标准化测验所带来的种种限制。

本章摘要

阶段四和阶段五赋予批判质性研究特殊的批判力。质性研究当然也可以只使用我所提倡的方法论之阶段一至阶段三。我指导的许多博士班研究生便觉得仅使用阶段一至阶段三即是可行的，但是若没有最后的阶段四和阶段五，就多少会有见树不见林之缺憾。毕竟，系统关系乃是穿透所有社会地点和所有的群体文化之中。缺乏阶段四与阶段五对于系统关系所进行的分析，是很难有效地一窥全貌的。

阶段四使用经验研究和重建的技巧，以发掘在特定地点间的系统关系；阶段五则根据巨观社会理论，检视研究的意义。一些核心的社会理论概念会帮助研究者在阶段五，针对研究对象的经验和该文化的日常用语，去建立起系统分析。在理想的情况下，使用这些概念与研究对象展开对话，将造成视域的融合。在此，研究者将得到文化群体的内部或局内人的观点，而同时群体成员则得到研究者文化的内部观点。实际上来说，研究彻底民主化的理想只能勉力追求，而无法充分达致。但在道德和知识论上，达成民主化的研究这个目的乃是很重要的。再提醒一点，从知识论而言，社会系统的模型必须从第三者的局内人观点来加以建立。而必须思考的问题就是：“哪个群体的内在或局内人观点？”理想的模型将是一个新成形的文化视域之内在观点，总括了研究者和研究对象的文化。如此的模型必是致力于可理解的，而尽可能地获得广大范围的文化群体对象的共识。最后，还得注意，就道德而言，社会研究势必会伤害或是帮助人们，很少研究对于人类福祉的影响是纯然中立的。所以，研究能够有助于人而不至于带来伤害的最好方法就是在研究进行过程中，从头到尾，使你的研究尽量趋向民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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