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校正】
其政闷闷(1),其民淳淳(2)。其政察察(3),其民缺缺(4)。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5)?其无正(6)。正复为奇,善复为妖(7),人之迷,其日固久!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8),廉(9)而不刿(10),直而不肆(11),光而不熠(12)。
【词义注释】
(1)闷闷:昏昧的样子,此处作宽松解。
(2)淳淳:“淳”通“纯”,纯朴厚道的意思。
(3)察察:精明,苛刻。
(4)缺缺:机诈,狡黠。
(5)极:终极,极限。
(6)正:任继愈注:“正,政,即主宰者。”
(7)妖:妖孽,与善相对。指一切害人的东西。
(8)割:割裂,用外力分割,引申为勉强的意思。
(9)廉:廉洁。
(10)刿;读guì,刺伤。
(11)肆:放肆,粗野。
(12)熠:读yì,过分明亮。
【白话译文】
为政宽松,民风淳厚。为政苛严,民习狡诈。灾祸紧连着幸福,幸福隐藏着灾祸。谁能知道终极?至今还无定论。正的可变为邪,善人可变成妖。君主们陷于这种迷惘之中,已经很久很久了!因此,圣人主政:方正而不强制,清廉而不伤人,直道而不粗野,光明而不耀眼(使老百姓感到轻松、自然)。
【原意解说】
无为之治,功在玄德。化民于无形,上下一心,相见以诚,“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见第十七章)。所以“其民淳淳”。而一切有为之治,无论打的什么旗号(仁义、礼治、法治或其他),在本质上,都是与老百姓处于对立地位;只不过在治理策略与方式上有所差异,“以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其总的趋势是:为上的治理愈严密,下面承受的压榨愈深重;因而不得不采取各种对策,以求维持其最低生活水平。这就是“其民缺缺”的根本原因。“侯王无以正而贵高,将恐蹶”(见第三十九章)。民不聊生,势必铤而走险,用暴力把他们打倒。一个王朝推翻了,另一个王朝又建立起来。为了巩固其家天下的地位,他们也总结经验教训,有时也作出若干让步。但由于立场未变,恶习难移;其必然的结局,只能是“虑出于此而祸兴于彼”。使历代统治者陷于无穷的迷惘之中,找不到摆脱困境的出路。老子把希望寄托于圣人,在第十三章明确指出:“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认为只有这种“以百姓心为心”,无私无畏、宠辱不惊的圣人,才能实行无为之道,引导人民走上长治久安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