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学子命运的秋试随着铜锣敲响拉开序章,广场大小般的贡院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众多学子正置身于小小的空间内答题,他们或咬笔苦思或健笔如飞,肃穆紧张的气氛笼罩在考场上空,而考场正前方,顾陌曦、丞相和吏部主事官分别坐在三张书案前,围绕着别样的氛围。
如今谁都知道景王顾陌曦对宠物黑猫宠爱有加,身在朝堂的丞相和吏部主事官更是清楚明了,想想吧,满朝文武、高高在上的陛下顾默然,还有武王顾莫言哪个会带宠物上朝,可偏偏这位景王爷就会,甚至在议事大殿公然给黑猫喂食,丝毫不把所谓的规矩放在眼里,现下对于他带黑猫进贡院监考,丞相抱着睁只眼闭只眼的放风态度,吏部主事官却是敢怒不敢言。
顾陌曦眼角余光将他眼中的不屑不动声色收入视线,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怀中睡得香甜的黑猫,心中冷笑他虚伪做作,大可以谏言的事情却只会露出点神态,如此官员如何能用,分明就是忌惮他王爷的身份,既然如此就该收起表面的不满才对。
缩在温暖怀抱中的黑猫蠕动了下身子,肉肉的爪子按在小臂上,晃晃毛茸茸的小脑袋赶走残留的瞌睡,慵懒得打着哈欠,走上前方的书案,抬起猫爪打掉茶杯上的盖子,伏下身子****着热水。
左边丞相看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景王这只黑猫好些神奇,难怪王爷宠爱有加,心中对它的不满消退了不少。
右边吏部主事官却是不屑冷哼,有灵性又如何,终究是一只不入流的畜生罢了。
蓝夕喝完水便懒洋洋重新回了顾陌曦怀中缩成一团,她依旧昼伏夜出,白日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天黑后去花园就着灵气修炼,而顾陌曦有时中途醒来会去花园确定她在不在,如此情形维持了两天,只是猫眼始终没有抬起看他一下,即使他强迫也没有成功,更是再没开口说话。
原因自是那日的亲吻,蓝夕虽然感情经历空白却不代表她没有情商,隐隐约约的察觉到顾陌曦对她有不同的情感,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不懂该怎么办,只能避开对方的眼神,或许她该及早离开景王府,可又舍不得那丰富的灵气。
在妖界三千年不是没有听说过人妖恋,蓝夕甚至亲眼见证过,正是见识过那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才不敢尝试,那女妖为救人类男子心甘情愿奉献出内丹,丧失辛辛苦苦两千年修为落得灰飞烟灭的结局只为换得情郎几年寿命,在她看来实属不值,而那些本子上的故事、动人的传说有哪段人妖恋是圆满结局的,人、鬼、仙、妖、魔,不论哪一族的相互结合都难容于世,她确实不想落得凄惨下场。
顾陌曦不知道黑猫的想法,只感叹它害羞的时间有些长,心心切切期待着它变成人身和他相亲相爱,抚摸黑猫的手不由更轻柔了几分,眉宇笑意间光彩照人,瞬间夺了周围的光线。
一个时辰后,蓝夕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脑袋,挫败得睁开如墨般猫眼,她竟然睡不着了,跳上书案软软趴下,前肢相叠一副慵懒姿态,深不可测的眼眸扫向考场,阻挡视线的石墙在她眼中变成透明,将里面的情况清晰呈现。
一盘香味怡人的桂花糕出现在视线中,纯净的灵气包围着一块块糕点,显然是景王府出品,身后传来男子包藏着宠溺和关爱的话语,动听的嗓音如泉水般渗进蓝夕耳中,“夕儿,如果饿了就吃吧,今早刚做的很新鲜。”
蓝夕确实有些饿了,再加上糕点附着灵气,便也不矫情当即低头吃起了桂花糕。
如此又让丞相吃惊了一把,一只吃糕点的黑猫?浑浊却不乏精光的眸子转向景王顾陌曦,见他满脸温暖的笑意看着黑猫吃东西又是几分惊愕,右手捋着山羊须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弧度,任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桂花糕唇齿留香,纯净的灵气也相应被蓝夕吸收,垂下目光挡住一晃而过的光亮,不动声色看着考场中间地带那考生的小动作,考生有着一副暴发户的长相,此时正一手捏着狼毫笔,一手捏着放大镜,看一会才在卷子上写一会。
蓝夕扯开嘴冷冷一笑,两日来首次抬眼看向顾陌曦,给了他一个跟着的眼神转而跳下书案往那考生所在的地方走去,猫步尽显优雅。
顾陌曦眼神一凛,他明白黑猫的用意起身跟去,丞相和吏部主事官只道他追猫去了没有动作,内心的想法不为人知。
习武之人可以收敛内息,顾陌曦武艺超群,脚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声音,猫本就走路无声,一人一猫悄悄来到考场第三列第十个座位,周围考生皆停下答题投去关注的目光,也发现那考生作弊,一个个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考场如战场,自然敌人越少越好。
顾陌曦静静观望了一会,确实看清考生在作弊后抬手敲敲台子。
那考生正暗自得意,忽然一只手敲在台子上吓得脸色发白,迅速抬起脑袋看到面前的景王爷后又死死垂下不敢抬起,脑中只有“景王爷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一句话在来回转悠。
正巧此时监考的官员经过,见顾陌曦在此连忙过来严肃问道,“王爷,可有事?”
“将他赶出考场,终生取消应考资格。”顾陌曦说完习惯性低头,却没发现黑猫的影子,又抬头问道,“可有看见本王的黑猫?”这次不难察觉神情中的紧张和担忧。
那官员四下查看了一圈才回道,“回王爷,不曾。”
顾陌曦看向旁边的考生,见他们也摇头后不再逗留,亲自在考场中找寻起来,虽是寻找样子却像巡视有没有考生作弊,不得不说他戏演得不错,其实心底那份紧张又有谁能看出来呢。
不错,蓝夕是说过暂时不会离开,可顾陌曦就是担心某一天睁开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它,这种担忧是没来由的,道不清说不明,特别经过前次黑猫离去,他只想着不让她离开视线范围,所以这两天夜半醒来没有见到她后,他会寻去花园内,直到见到她好端端睡在那才安心。
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顾陌曦有些急了,若不是正在考试,主考官不能擅离职守他会不管不顾离开,此时却只能装作没有异样回座位,只是当他见黑猫正好好趴在书案上时,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性感的薄唇勾起笑意,大步踏去坐下继续监考。
天空中的太阳逐渐移至正中央,第一场考试结束,九位监考官将收回的考卷密封保存,待三场考试结束后由景王、丞相和吏部主事官一同批阅,九十九位考生和来时一样涌出贡院大门,相互询问此次考试的感受,还有将一位考生被景王发现作弊赶出考场宣扬,一时间对顾陌曦的好评如潮,而那位被赶出贡院的考生早已灰溜溜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晚间睡觉前,顾陌曦问黑猫如何发现那作弊的考生,因为从他的方向看过去被石墙挡住了,无奈黑猫理都不理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愿,风情万种的凤眸顿时黯淡了几分,随即立刻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二场考试安排在一天后,考生们有一天时间休息准备,而在翌日朝堂之上,陛下顾默然听说景王发现考生作弊行为夸赞了一句,顾陌曦并不居功,直言是怀中黑猫的功劳,惹得在场所有人不知如何接话。
顾默然和顾莫言两兄弟迅速对视了一眼,顾陌曦自是不会对他们说谎,可他也应该分场合啊,一只猫会抓考生作弊,说出去谁信?
殊不知他们那一眼对视被丞相看到,眯着满是精光的眸子望向顾陌曦怀中的黑猫,其中的深意无人能探。
其他官员不信居多,但疑惑景王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不想居功也没必要推给黑猫吧,似乎自从它出现后他们就越来越不懂景王的为人处事了。
早朝之后,顾陌曦再次被兄长叫去了御书房,原因他心中有数,同去的还有三弟顾莫言,前往御书房的路上,顾莫言再三询问那句话的真实性,待得到二哥的肯定后越发大呼运气不佳,他怎么就碰不到如此有灵气的宠物呢,或者当初应该强势收养它才对。
御书房,顾默然先一步抵达,两兄弟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换出宫的便衣,顾陌曦和顾莫言对视,心中明白大哥又要微服出宫,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便取了宫人早先准备好的衣物更换,别怀疑,皇宫中几件便衣还是有的。
三兄弟顺利出了皇宫来到街上,迥异却同样出彩的风姿立刻吸引了异性的目光,她们很少见到顾默然不太认识,但顾陌曦和顾莫言谁不认识,再看顾陌曦怀中的黑猫便再肯定不过了。
对周围无数灼热的眼神不为所动,三兄弟自小在此种视线中长大早已习惯,寻了处最热闹的茶馆坐下,闲聊间听着旁边各种话题。
听了一会顾默然和顾莫言好笑的望向对面男子,只见他神色如常像没听到般不免有些失望,毕竟他们都在说景王之所以一直没有女人是因为宠物黑猫,听来可笑,他们可是知道这黑猫出现才一个月罢了,而二弟之前就没有意思把女人收进王府。
突然有人爆出今日早朝顾陌曦将功劳推给黑猫的事情,茶馆中再一次掀起议论的热潮,至于这讨论的好坏进不了黑猫的耳中,它正舒舒服服窝在顾陌曦温暖的怀抱中呼呼大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