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水清,微风习习,在美丽怡人的山水间行走似乎特别舒适,让所有人轻易忘却旅途的疲劳,路边桃花雨纷落,被纷乱的马蹄踩进青草中,应了那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走走停停已到三月底,一路上还算平静,魔教自那次刺杀后彻底没了动静,队伍每进一个城镇都会留下来几天,一则顾默然得暗查当地官员的作风,二来也让赶路的所有人得到休息,三是能够体验百姓生活,如此不会辱没他们微服南巡的意义。
顾默然和顾陌曦之间越来越疏离冷淡,如今看上去只剩下陛下和朝臣这一个交集,其他人劝的嘴都快说破了,可是这两人就和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谁也不肯先服软,宛月甚至单独找了蓝夕请她帮忙,蓝夕听后沉默以对。
对顾默然蓝夕是讨厌的,顾陌曦能够疏离对方她乐见其成,但想到宛月说的二十年兄弟之情,说实话她有些犹豫,联想到远在异世的族人便点头答应,只说她不会保证结果。
然而当蓝夕问顾陌曦真的要和他大哥一直这样下去时,聪明的他立马明白了前因后果,搂着她第一次吐露与兄弟失和以来的心痛难过,英俊柔和的面容染上了哀伤的气息,让蓝夕的心沉了沉,静静听他说完才表示可以不用在意她的。
“不,我想让大哥接受你,我想我们在一起能够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夕儿,我不希望让你受任何委屈,若大哥不肯我也只能如此了。”
这是顾陌曦的原话,蓝夕听后心底动容,脸深深埋进他的怀中,红唇无声吐出两个字,“笨蛋。”
那之后蓝夕再没为他们兄弟之间的事表过态,每日昏昏睡睡度过,若不是有顾陌曦在想必她会连吃饭都省了一直睡下去,当然这也给他提供亲近佳人的绝佳机会,因为对她说出了心里的话,顾陌曦觉得他们两人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对她的宠溺从亲自做膳上升到伺候她起身洗漱,夜间更是为她焚香沐浴,虽然每次都难受得要死却恪守底线,丝毫没有出格的举动,因此他们至今只停留在亲吻阶段。
这对蓝夕来说何尝不是迈步一大步,她本就不喜欢被人触碰,如今由顾陌曦为她沐浴这种高频率触碰的事却可以面不改色,除了他没有做别的举动外最重要的还是她信任他,似乎自从顾陌曦修真以来,她就渐渐对他撤下心防,一点一点交付出信任,一点一点任由彼此靠近。
这一天,队伍正在山脚下行走,景王府的马车依旧落在最后面,莫云飞和元元一左一右策马而行,炎默不做声专心驾车。
马车内蓝夕倚着热乎乎软软的人肉靠垫,红唇吞下喂到嘴边的葡萄果实,墨发间竖起毛茸茸的倒三角耳朵随之抖动,她身上是初次换成古装的那套白纱青衣,绝美的容颜因为唇间的甜腻而享受至极。
顾陌曦动了动身子让她能靠得更舒适,手指忍不住探向她头顶的猫耳朵,又一次换来三道血痕,他表情一换无比哀怨道,“夕儿,我只是想摸摸。”
如墨般的猫眼冷冷瞥了他一眼,蓝夕说得不容置疑,“不许。”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趴在他怀中,幽幽道,“好无聊,天圣的强盗土匪都去哪了?”
听闻怀中人儿的念叨顾陌曦忍不住嘴角一抽,万般无奈千般宠溺,手指环绕着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下轻嗅,醉人的梅花香袭来,“你啊,哪有盼着强盗上门抢劫的?”
“可是很无聊啊。”蓝夕阴郁了,虽说有他千恩万宠着,一路上买下不少打发时间的小玩意,每到一个城镇他都会陪着她玩个通透,可关键是她白天都在睡觉啊,这里晚上能玩的地方能有几个,所以其他人玩尽兴了她却无聊透顶,心思就打到了强盗土匪上去了,甚至幻想着哪天魔教再来一次刺杀。
闻言他性感的薄唇轻轻上扬,凤眸流转间生出一丝邪气,趁着蓝夕不注意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如酒般醇厚的磁性嗓音带着点暗哑,“那就做点不无聊的事吧。”话落,俯首擒住她娇艳的红唇。
正当马车里两人打得火热时,走在前面的顾默然他们遭遇了山贼。
山贼们已经在此地埋伏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大生意自然不会放过,在大当家一声令下从石头后面利索窜出,手持大刀将他们拦下,眼光发绿看上去有点点可怕。
因为这群人忽然窜出来为首的侍卫立刻拉紧缰绳,那马受到惊扰嘶鸣着抬起两只前腿,好一会才重新稳定下来,马蹄踏着地上的尘土似乎想随时冲过去。
山贼们看这些人有男有女又骑马又是马车想必带了不少银子,一个个想着这次能大发了却没想到碰见钉子,大当家眯着双眼看了他们一会,正要说话见从马车里走出四个女人,啧啧,当真叫一个漂亮啊,立马想到他还没有娶亲便色迷迷说道,“哟,没想到还有女人,兄弟们,把她们抢过来当压寨夫人可好?”
“好,当压寨夫人!”一群小山贼响应,那声音一直传到后面的马车内。
蓝夕听到后立马推开顾陌曦,理了理衣服探出窗子,见前头的几人笑颜如花,缩回马车对顾陌曦笑道,“山贼出现了,我应该可以玩玩吧。”丝毫没有发现他此刻的窘境和阴沉的脸色。
该死的山贼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顾陌曦心中咬牙切齿,见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山贼吸引去冷冷一笑,在蓝夕贼贼的笑容中跳下马车,转身抱她下来,二人往前头走去。
前面山贼和侍卫已经打起来了,这些小小的山贼还轮不到顾默然他们出手,正坐在马背上冷冷观战却发现顾陌曦拥着蓝夕而来,他们的出现也让打斗停下。
“哇~”众山贼惊艳出声,直愣愣看着蓝夕犯花痴,有些甚至流下鼻血,看上去相当恶心。
大当家虽然在山贼中颇有威望,但窝在山里这么多年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别说美女了,就连女人也难得一见,乍一见下大脑空白,早把之前说要强女人回去当压寨夫人的话抛到角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啦。
“二哥,快带二嫂回马车吧,马上就能出发了。”顾莫言是真真实实祝福他们的,见双方立着不动便出言说道。
对于顾莫言顾陌曦打心眼里感动,三弟虽然直来直往了点但不会介意夕儿的身份,这一点他也想不通,毕竟和他一样不在乎妖这个字的人不多,像顾默然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夕儿品性如何却抵不过他的成见。
“无妨,夕儿想过来玩玩。”
正说着就见蓝夕将每个山贼打量了个通透,如墨般的瞳孔一缩好似发现了什么,瞥了眼马背上的顾默然凉凉道,“我还以为你将天圣国治理的有多好呢,却原来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出现一个恶吏也不知道,无聊。”说完转身回到马车内。
闻言,顾默然一惊细细审视着面前的山贼,见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而且脚步沉重,下马强势拉出一个山贼的手摊开,那掌心里清清楚楚有着四颗茧子,若是山贼长时间拿刀茧子应该在虎口处才对,这分明就是拿锄头才会有的痕迹。
目光一凛,顾默然体内的王者气势散发出来,沉吟道,“二皇弟,如果朕没记错前面就是三河县吧。”
“皇兄说的是,臣弟记得三河县县令名为吴用,年近五十,在三河县当官已经有二十年了。”语气淡淡疏离回答了问题,顾陌曦此时也明白这些人沦为山贼实属无奈,十有八九又是被恶吏逼的。
两人一问一答间已经透露出他们的身份,那群山贼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大当家及时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小民虎子叩见陛下,王爷。”
“小民叩见陛下,王爷。”
“大家快起来,快起来,该是朕向大家道歉才是,这些年害你们受苦了。”顾默然连忙亲身扶虎子起来。
见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宛月和小公主也下了马车过来,帮着搀扶起其他人,“是啊,你们快说说是怎么回事,陛下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山贼们总算有了希望,四处看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又见天色已晚便邀请他们去山上住一宿,顾默然他们当即应下,抛下马匹和马车,留下侍卫看守跟随他们前往山寨,一路无言,但当他们抵达那所谓的山寨时心中又是一痛。
几十间草房连城一块,那草房又矮又破,糊窗户的纸被风吹得直响,几十个妇女和孩子等在门口,他们穿着东一块补丁西一块破洞的粗布麻衣,见到大当家他们领着一群人回来皆露出惊讶的目光,听闻同伴的话后便热情极了,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
说是最好的东西但看在顾默然眼中却是难过不已,这些盛水的碗都有些小缺口,实难想象他们平时过得该是怎样清苦,来了客人,妇女们便去厨房忙碌开了,孩子们有些怕生躲在门后不敢出来,看得小公主心中闷闷的。
最好的晚膳却是现摘现抓的青菜野鸡,只等所有人用过晚膳后才端坐在院子中听他们讲诉这二十年来的苦楚,听得众人心中那个气啊,直想把那草菅人命万恶不赦的县官暴揍一顿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