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山,河堤处。
随着王典吏的咒印语音刚落,那十二山神敕符—搬山迅速发动。
顿时,在这面目越发狰狞的王典吏手中,只见一道碧绿光芒瞬间出现,接着没有停留片刻地,就狠狠扑向了他脚下的河堤。
“砰!”
瞬间,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传出好远。
整个翠屏山上,坚若磐石的河堤在这一刻;刹那间,仿佛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给活生生抹去。
原本阻碍幽深水流前进的河堤,顿时早已消失得灰飞烟灭,将偌大的赤枫城,完完全全地给暴露给了势不可挡的山洪!
“哈哈!……祖上诚不欺我,这山神敕符果然了得。”
顺着王典吏的视线望下去,只见滚滚山洪咆哮,顷刻间已经冲出翠屏山的残缺河堤处,伴着天空中的道道雷声,宛如世界末日一般,涛涛碧水一泻千里。
然而顷刻之间,那原本被王典吏紧紧握住的山神敕符—搬山,忽然间猛地剧烈颤动起来。
随后,在那面目狰狞的王典吏万分不解之中,他自己本来就略显苍老的身躯,突然的一点点发消失风化起来。
那幅恐怖而已奇怪的模样,就好像离开大海的活鱼,在失去最后一点的氧气和水分后,徒劳无能的看着自己身躯风化一般。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谁看见自己正在不断消失得模样,恐怕都会像现在的王典吏一样,惊恐万分喊叫起来。
但是,任凭这王典吏如何尖叫狂吼,似乎都不能改变自己身躯逐渐消失的速度。
这一刻,原本就面目无比狰狞的王典吏,他的脸庞惨白而又疯狂,简直快要疯狂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老夫的身体……怎么可能会这样?”
顷刻之间,王典吏的双目越发无神,并且嘴角也干裂的快要滴出血来,他原本就显苍老的身躯,此刻只剩下少许的上半身了。
“不!老夫不要死!……这不可能啊……难道是……山神敕符的反噬?……哈哈……荒谬……绝对不可能的!”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曾经的记忆,那奄奄一息的王典吏,自言自语到了这里,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
记忆中,似乎祖父曾经真切地告诉过他什么:“山神敕符,乃是天地神灵用来庇护众生的灵器……若生邪念,凭之乱用……则众生生怨,信仰全无,厌其山神,敕符反噬……魂飞魄散,即在当日!”
恍惚间,手持山神敕符—搬山的王典吏,忽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凝神细听,耳中仿佛出现隐隐约约的杂乱声响来。
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于乱哄哄的私塾之中,虽然身边每一个人都在说话,但是声音小而杂乱,很是听不清楚。
此刻,王典吏心里隐隐猜测,应该是自己引发的浩大山洪,导致八百里翠屏山生灵涂炭,众生怨恨的声音吧。
“敕符敕符……顺我心意……显其神通!”
催动敕符里吸取自己的灵气,王典吏终于从那杂乱的声响中,悄然地听到了一些声音。
“贼老天……发这么大的洪水……这可教我们怎么活啊!”
“娘……我好怕啊……”
“没事的……一会儿就过去了……没事……没事的……”
翠屏山下,赤枫城外城中的众人望向越来越近的滔天山洪,只能感到无穷无尽的无奈和怨恨,往日里的生机和希望早已不见,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能够惧怕的事情了。
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一刻,王典吏手中猛地刺痛起来,那所敕的山神敕符—搬山,已经是在炙热的发烫起来。
而王典吏那仅存的上本身胸膛,更是止不住的起伏不停,他用着最后的一丝力量,心怀不甘的望了望那赤枫城的方向。
“老夫……”
下一秒钟,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王典吏这个人的身躯,甚至就连他死后三魂七魄的痕迹,也是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枚山神敕符—搬山,也是悄然地落入滚滚山洪之中,无声无息的没了痕迹。
……
赤枫城的官署,宝库中。
虽然说那单衣老者公孙羊,他对钟善言一眼看中那山神敕符—禁水颇为不喜,但是奈何钟善言再三恳请坚定,再加上按照武道大比的规矩,荣获前三甲的武者皆可以任意挑选一件灵器……
一念至此,那单衣老者公孙羊自然也不好多劝,只得微微摇了摇头,领着选取那枚山神敕符—禁水的钟善言,一同回转了官署之中。
看着身边的清瘦少年—钟善言,满脸喜气洋洋的紧握那枚山神敕符—禁水,这单衣老者公孙羊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挤出一点笑容来,对着他开口道。
“钟善言啊……既然本次武道大比圆满完成,你也没有辜负老夫的一番期望……确实真真切切地,一步步摘得了今日的第一名荣冠……那么,你暂且先歇息几日……然后准备准备,前往王都武院,继续修行深造吧……”
说到这里,那单衣老者公孙羊看着钟善言略显惊讶的神情,不禁稍微顿了顿,又是轻轻一笑,继续说话道:“你不用担心太多……前往王都武院修行的路上事情……老夫会替你安排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只是,到了俊才如云,美玉众多的王都后,武道这条路还要靠你自己努力啊!”
听到这里,钟善言也是赶紧收起山神敕符,恭敬的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仪,从容不迫的定下神来,缓缓开口道:“多谢县尹大人教导……晚辈不敢忘却,定当铭记于心。”
单衣老者公孙羊闻言,不由得面色越发缓和起来,轻抚花白胡须喝道:“善!”
然而,正当单衣老者公孙羊说话的功夫里,忽然远处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大响声,好比万马奔腾,势不可挡一般的声响。
就连这位于赤枫城最中央的官署,也是不受控制的猛然颤抖起来。
起初,单衣老者公孙羊情不自禁的大惊之下,惶惶然变了脸色,担忧是附近秦国的铁鹰锐士大举入侵,又或者是周边魏国的精锐骑兵魏武卒压境……
但是,稍微细细思索之下,县尹公孙羊不禁深深怀疑起来,虽然说东土神州上的纷争气息不断,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战国耸立,摩擦不停的天下,终究会有至关重要的一战!
可是,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时候啊!
正当单衣老者公孙羊心神不定,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查探的时候,忽然有士兵前来禀报紧急事务。
“报!……县尹大人,城外忽然河堤决口,山洪爆发……”
那位匆匆行礼的士兵话还没说完,一阵阵喧闹吵嚷之声,已经传入了官署中的公孙羊和钟善言耳中。
“不好啦!……发水啦……发大水啊!”
“是山洪!……大水啊。”
闻言,单衣老者公孙羊不禁脸色剧变,连忙带着钟善言登上城楼,眺望远方。
此刻,钟善言也是紧紧锁眉,因为顺着那单衣老者公孙羊的视线望过去,一泻千里的惊涛骇浪般的水流,无比汹涌的呼啸而来,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巨大海啸一样。
“哄!……哄!”
随着迅猛水流的不断逼近,狠狠地撞击在那石头建成得外城平台上,只听到连绵不断的巨响声,然后数不清的石块泥土滚滚而落,无数良田仓库,都在那水中沉浮几下,接着就再也看不见踪影了。
内城城楼上,单衣老者公孙羊望着那势不可挡的山洪,双目怒睁,手掌紧紧握住拳头,几乎激动的快要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而且不仅仅如此,随着那惊涛骇浪般的山洪冲击,不少外城的城墙早已不堪重负的逐渐破落下去,看样子只需要出现一个缺口,势不可挡的山洪即可瞬间疯狂冲入……
到时候,别说是只有淬体二重天的,还不能长时间闭气呼吸的钟善言,就算是一身武道修为高深的单衣老者公孙羊,又能在这山洪肆虐的八百里翠屏山中,真的能够一人独自逃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