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是专注于蓝精灵,大都没有发现林逍的生活也多了一抹亮色。 最低,以前几乎和女生绝缘的林逍,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女性朋友。一个自然是与林逍青梅竹马的肖瑶,一个则是乐凌。林逍和肖瑶之间是种兄妹之情,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崇拜。林逍家在农村,曾经吃不饱穿不暖,可是在这种环境下,林逍还是艰难地考入了大学,这让肖瑶感佩不已。肖瑶也有个哥哥,可是肖天身为校园电竞四大高手之一,整日忙得不见踪影,对于这个妹妹照顾很少。于是,无聊了肖瑶就给林逍打电话,缠着林逍一起玩。林逍的脾气好,有耐心,而且和肖瑶谈得来。有时候,当林逍的熟人看到肖瑶搂着林逍的胳膊和林逍走在一起时,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是,他们看到的又是事实。众人都羡煞林逍找了一个这么聪慧可人的女朋友,谁知道他们的真正关系? 除了肖瑶,乐凌和林逍走得也越来越近。二人在一起,属于典型的文友,一旦碰面,就滔滔不绝地谈古论今,从诸子百家到楚辞汉赋,从唐诗宋词到明清小说,从意识流到荒诞主义,从精神分析学说到印象派……有时候,肖瑶也会和两个人走在一起,听着两个人在切磋,也是一脸幸福。
至于方夕,自从她上次助阵击退鲁艺的黄毛等人后,林逍就没有和她见过面。听肖瑶说,她每天都到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苦练技术。 每日这样生活,林逍进入大学后的浮躁便慢慢退却了。 毕竟在现代社会的今天,人们整日坐在钢筋混凝土的大厦里,已经很难想象“草长莺飞”、“小桥流水”的情境。思想仿佛被禁锢在现代文明的勋章上,任时光磨洗着自由想象的光华。在周围的环境中,也很难找到一个可以放肆宣泄的地方,只有把自己软禁在情感的孤岛,在潮来潮去中一点一滴地积累着苦闷。 现代人的情感偶然闪现,也都汇集到了餐桌上。然而,甘苦的啤酒、绵软的音乐、幽暗的灯光,一切都在营造着一种无奈透着无聊的氛围。在氤氲的热气从菜肴上缓缓上升最终消散之后,人与人彼此面对,许久,感情慢慢伸出了触角,彼此试探着。虽有交流,但最终难以迈出根深蒂固的蜗壳。 悠远的巷道大概是唯一拥有古典浪漫气息的地方。试想圆月初升之时,行走在起伏的巷道中,高跟鞋底在青石板上撒下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铃声。
偶尔从一个窗子漏出微光,投下一个飘渺的长影。熏风微荡,拂动耳根的发丝,纷繁的往事在脑海一一闪现,不感动都困难了。 所以,林逍和肖瑶、乐凌便经常相邀着到僻静之处走一遭,长风一吹,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能澄澈很多。 一次,林逍和乐凌谈起了金庸的武侠小说,都认定这些书中,寄托了太多太多文人的梦想。毕竟自古以来,笔与剑,文人与剑器,是相亲相倚的。五千年来,黑暗中常见文人持倚天长剑刺破苍穹。江畔有屈子佩剑,桥下有张良佩剑,伶仃洋中有文天祥佩剑。无论是云梦大泽,还是霸桥烟柳,无论是荒漠驼铃,还是玉门寒笳,均有文人弹铗而歌,歌的是八千里路云和月。 百无一用是书生虽非确事,但文人这社会的异类时时受命运的钳制却是注定的。他们把自身作为拯救世界的主宰,但无奈的落入了被拯救的行列。于是,他们只能用文字来安慰自己。千古文人侠客梦,这大概就是司马迁著写《游侠列传》的原因。“拔剑谁无义,挥金却有仁”,这略带阿Q精神色彩的乐观主义占了历史的主流。
李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如果还略带书生气的话,杜甫作《剑器行》则隐透了“天下多有不平事,世上谁是有心人”的浓重悲哀。 但显耀千古的文人却总在历史改朝换代、风雷激荡之时登台亮相,做出一番壮怀激烈的事业。从战国末年的纵横家张仪、苏秦之流,到李斯,到张良,到刘秀,再到诸葛亮……历史总以类似的方式演绎下去。他们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也难免有作为工具的遗憾。如果没有他们,历史的大潮会转向吗?大概不会吧。他们只是厌倦了雕龙文卷、屠狗功名,有意无意充当了一下王朝的奠基人。他们有拯救天下的伟业,却无中流击水的壮怀。 当国人为海涅、拜伦、雪莱的无悔选择而唏嘘不已时,翻翻中国的历史,同样有许多“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仁人志士。岳飞在堰城用钩连枪大破金兀术,袁崇焕的如虹长剑令皇太极在辽东雪原闻风丧胆,戚继光横扫倭寇,扬威东瀛……这一个个刚烈之躯的壮举是北中国大地上最崇高的诗行。但人们也难免有些遗憾,他们都是为本民族的利益而挥戈,中国缺少的是国际英雄。
“拔剑欲高歌,又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事业无止境,林逍想,也许命运真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次交谈之后,林逍的思想便更加空灵了,感触也越来越多。 入校半年,林逍蓦然回首,如同经历了几多沧海桑田,感慨满腹,牢骚满腹,伤感满腹。 许多儿时不曾珍惜幸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也增加了许多新的生活内容,有与宿舍的兄弟在宿舍里天南海北地神侃,有网吧里玩半夜游戏看半夜球赛然后一觉睡到中午的激情,有在图书馆在马路在济南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一发呆便一个下午自在。 然而入校半年,林逍还没有在图书馆和女孩子一起看过电影,没有在价格比较昂贵的南苑食堂吃过几次饭,没有正式当过一次家教。在校报上发表的诗歌,每一首林逍还都记得;兄弟们纷纭的恋情,仍一日日上演着;日日夜夜收获的感触,林逍却觉得自己已遗忘了太多太多。 张小娴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站在我的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也曾目睹过许许多多的伤心事,一一都是对这句话的诠释,于是,心中会有一丝哀伤,也只是淡淡的而已。
生活在这样一个圈子,林逍有足够的理由认定,这种故事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可是谁曾想到,一切都会来得那么突然,林逍突然自己身边竟然有了这么多让自己心仪的女孩,自己脑海不经意间会浮现她们的身影,也许这就是刻骨铭心的单相思。林逍曾经梦到过,在自己尝尽了相思的万般痛苦之后,林逍刚刚打开倾诉的闸门,对方便没有一丝疑虑,断然拒绝了他。于是,淡淡的哀伤顿时作潮水般蔓延。冬日的凉意淹没了孤寂的脚踝,夏日的骄阳蒸发走成段的记忆。梦醒之后,林逍猛然想起了一个词:天荒地老。这是深藏在林逍心中的一个童话。可是童话本身便是骗人的东西。生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没有童话,也没有天荒地老。至少,生活对林逍是吝啬的。 每次在网上和昔日高中的兄弟、朋友通信,倍感亲切。可,天南海北,永为暌隔。每一次,一个人看云起,看日落,都会有种遗憾:若是某些时光永驻多么好,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无奈和落寞。然而,曾经的一切就这样一去不复返。那些人,那些事,让林逍更加珍惜今天的生活。
就像是儿时掌心的露珠忽然跌落,离开家乡到了大学,常常会有种对时间的惊恐,对社会的困惑。累,烦,乱。可毕业的重任在肩,林逍没有逃避的理由。时间每滑过一秒,对亲人的思念就增加一分。可是身边虽有肖瑶和乐凌,可许多话还是无人倾诉,许多温暖还是无人守护,许多幸福还是无处寻觅。很多时候,林逍都认为自己是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可有时,林逍却在庆幸着。有很多感受他都表达不出来,却时时刻刻存在,让林逍已学着以一颗感恩的心去面对每一天。 林逍发现自己越来越渴求安逸恬淡的生活,不喜欢太多的变动。林逍不习惯别人离开后消失又突然出现,不习惯班里开会,不习惯应酬及其它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的场合,甚至不习惯上没有新鲜内容的课。 林逍每天都在发疯地盼着周末,玩游戏,一个人闲逛,说话以及沉默。虽然自己有时会感觉枯燥,虽然自己会显得不合群,但在时间面前,在自己的心灵面前,很多都无足轻重。 日子过得真快。真希望自己能够蜷缩在老家的小床上,守着疼爱自己的亲人,永远不要动。永远到底有多远呢?转了个圈回到起点又出发?林逍不知道。
生活中不是每天都是狂风暴雨后云消雨霁彩霞虹霓,很多时候都像咽吐沫一样平淡、单调甚至无趣。 入冬了,可林逍有时为了宁静,还常常在夜深时拎着马扎去楼道看书,听水房中水滴落下,发出世界上最孤苦寂寞的声音。可心烦意乱时,再好的书,翻上几页,林逍就会睡意连连。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只有清晨醒来,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这么舒展过。这感觉柔和得如睡在用云编成的梦里,清澈、空灵、宁静。有时候,林逍想记录下来自己是怎么熬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的,却发现那些夜的旋律已如流水一般,从林逍身边淌过了。林逍甚至不敢使劲地记忆,生怕惊动了什么。 就这样,林逍活得很安静。没有轻狂,没有无理,没有苛责,没有伤害,夹着淡淡的伤感幸福着。 林逍觉得自己这种种感触也许都是无病呻吟,也许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副产品,可是林逍依然为自己感动,为自己的生活感动。林逍认定整日游戏、睡觉、打嘴仗这样狂欢的日子里不能没有思想,哪怕思想很幼稚,也要多解放一下自己的大脑。 入学半年,林逍告诫自己要做,要想,要学习,更要记得一切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