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一楼急诊室。
郑小池和张凤华赶到这里时,急诊室外围满了郑秋国的同事。
郑秋国一直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他待人宽容,严于律己,坚持正义,乐于助人。平时在单位里人缘一直很好。
今天他出了事,同事们都陪同来到医院。
张凤华站在门口,看到急诊室上的灯,脚一软就要摔倒。郑小池急忙扶住了他。
“上一次也是站在这个抢救室门口,我和你爸爸等你,那一次后我发誓这辈子不要再站在这里。可是……”张凤华看着郑小池,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几乎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妈,我扶你去坐一会。”郑小池把张凤华扶到一边的座椅上,几个征求过的女同事凑过来,自发的照顾受了很大刺激的张凤华。
“叔叔,我爸到底怎么了。”郑小池站在急诊室门口,双目赤红。他讯问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这是老爸在单位关系最好的同事之一。平日里郑秋国和他有很多的交际,郑小池也见过他几面。
男人叹了口气,红着眼睛说:“上面领导说老郑和年前消息泄漏的事情有关,拍了几个面生的干警下来,把老郑带走隔离了。带走没多久,又传来消息说老郑畏罪自杀,从十楼跳了下来。”
“不可能。”郑小池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他的拳头攥的生响,头上的血管凸起来,模样异常的吓人。
“我很清楚老郑的为人,所里的同事也都清楚,我们都知道泄露消息的肯定不是老郑,至于他会畏罪自杀选择跳楼,更是无稽之谈!”男人的情绪也很激动。
“谁把我爸带走的?我爸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总要负责。”郑小池血红着眼睛左右看了看。
“带走老郑的是两个陌生的警察,老郑出事后,他们就没再出现过。”
“究竟谁下令把我爸隔离起来的,我一定要向他要个说法。”郑小池咬牙切齿的说。
“都不是。”男人摇摇头,“是市里领导直接下来的命令,甚至都没经过市局。”
“小池,这一次的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能绕过市局直接下命令隔离干警,出事后又不留痕迹的抽身而去,这个下达命令的人在CY一定要有非常大的全力。他……”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他可能是市里的书记,可能是某个市长。他的目标就是老郑,甚至还有可能是你们母子俩。”
“小池,做叔叔的多说几句,我和老郑是多年的好朋友,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我还是要劝你,这件事最好不要深究下去,目前抢救老郑,甚至保护你们母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郑小池低着头,拳头里攥出血来。
“叔叔,出事的是我爸。他们既然敢把我爸害成这样,那无论他是谁!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郑小池的决绝让男人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拍了拍郑小池的肩膀,再不说什么。
焦急的等待中,每个人都死死盯着抢救室上面的灯。
这是漫长的一/夜,抢救室里的医生竭尽全力的抢救着郑秋国的生命,门外的人们翘首以盼,心急如焚。一整夜,只有少数几个人悄悄离开,绝大多数的同事都选择静静的陪着这对苦命母子,祈祷上天眷顾给他们奇迹。
清晨四点,抢救室的门被推开。满眼血丝的郑小池第一个冲过去,抓住同样满身疲倦的医生。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郑小池死死的盯着医生。
他并未认出,这个医生,就是曾经抢救过他的那个老医生,汤震华。
但这一次,汤震华并没有再度起死回生。
他沉重的摇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郑小池呆住了。
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眼角居然淌下血来。
“医生医生!”
这时候另一边传来人们急切的喊声,张凤华昏倒了!
……
“这件事,是京都里来的指示。”苏正勋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女儿,有些头疼的按着眉心。
“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郑小池一家都是普通人,怎么会和京都里那些权贵们扯上关系。”苏正勋叹了口气,“但京都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对准郑小池一家去的。”
“你不在体制内,不会明白京都里那些人有多么大的能量,他们要对付郑小池一家,就好像掐死一只蚂蚁,有无数种手段。”
“可……这是发生在你的管制区内,你难道就不管吗?”苏婉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父亲。
苏正勋摇摇头:“我如果插手,事情会更麻烦。而且,我马上就要离开CY了。”
苏婉冷笑看着苏正勋:“我明白了,你是担心自己的前途,所以选择袖手旁观。”
“爸,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官,正直强硬,铁面无私。可现在我才看明白,以前的我都是瞎了眼!你和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
苏正勋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怒意:“这就是你和爸爸说话的态度!”
他的怒气爆发,平日里身居高位的那种威严展露无遗。
苏婉居然被一时镇住说不出话来。
苏正勋顿了顿,还是收敛了怒意。
“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他敲了敲桌子,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推开房门走进来。
“你们别碰我,我自己能走!”苏婉狠狠的瞪了黑西服一眼,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苏正勋按着眉心,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我是正勋啊,您睡了没有?是这样,我们就这样放纵王家在CY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太……”
“好,我明白,是,是,我知道。您请休息。”
苏正勋把电话放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身在派系,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婉婉,你要明白爸爸的难处。”苏正勋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为了实现一身抱负,选择加入派系之中,结果身居高位,却不能为民请愿。苏正勋啊苏正勋,这还是当初那个你吗?”
苏正勋又是苦笑又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