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初次相遇,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清脆的只属于十几岁少女独有的嗓音,有礼貌且含着距离感的地呼唤著两个字「报告」。收到老师请进的回应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女孩子,恩一个让人一眼就会惊艳的女孩子,当然也是老师的得意门生额是世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好学生,明日之星。也就是班长。
相林虽然有些慢或者说是习惯放空,看着有点呆,但是说白了属于内心闷骚性,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眼睛扫向了那双笔直的青春美腿。女孩子天生都是敏感的或者说是因为感受过了太多这样的眼光,用余光扫了一样班上的同学,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这种以后注定会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没有兴趣了解滴(现在的教育就是从小就是物以类聚来划分圈子了)
相林利用自己刘海过长的优势,仔细的注视着平时就吸引众多视线的美丽女孩,她身著明显熨烫过的制服的女孩子,标准的学生头也就是修建到耳后两公分的齐耳短发,两侧各用一个素色发夹防止刘海干扰视线,白衬衫像是新的从来都没有穿过一样,裙子长度刚好过膝,褶痕也条条分明。一看就是额头上写着我是好学生的样子,规矩且死板无趣。即便是这样死板且又没有任何特色的服装搭配,仍是可以看出她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五官清秀娟美,皮肤细致嫩滑,四肢修长而且比例好,得天独厚;不仅服装一丝不苟,外貌也无可挑剔。
将一叠作业本放上桌面,「老师,这是班上的课后作业,我已经整理好了。」她的交代一如她的处事,简洁俐落,切合重点。谢谢你了。年轻的男老师微笑,而後又叫住她:「啊,陈述,如果你现在没事?将上周小考的成绩帮我登记在册子里。」拿着已经批阅过的试卷,抽出文件夹,一起递给她。
陈述心里在骂娘,但还是面不改色的接过了过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就已经知道所谓的「班长」这种听来光鲜,人人想要的特殊岗位,代表了成绩及荣誉等等的不一般的名词,其实压根儿就是同学的跑腿、老师的奴才。
拉过一张空椅子坐下,她拿著中性笔,打开文件夹,开始翻阅经过老师审批通过的考试卷,在登记册上写上一一对应的成绩、学号等等。
男老师悠闲的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办公桌前的得意弟子,已经忘了一直在办公室等他做思想工作的清秀少年。老师?清澈温润的中性语音从背後响起,年轻男老师吓了一跳。
陈述皱眉抬头,看见一个瘦弱少年驼著背,无声无息地突然出声音,很显然没有礼貌地打断他人说话,他也是班上的同学,名字叫作相林。
小升初以后,各个区打乱了重新编到新班不满一年,在这个三线的小城市里,男生女生又还处于划三八线的时期,各拥有一片世界,基本处于无来往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职务的原因他是不会会特别记得谁的,除了她这个成天接触点名册的班长早已将每个人的脸和名字认得以外,就是他那种很难让人没有印象的散漫。
她没看过比他更漫不经心的人了。
总是早操完毕后才慢慢走进校门,作业永远迟交或者不交,考试成绩都是及格边缘,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不及格,学生制服衬衫永远不会塞进裤子,一头蓬松絮乱的褐色头发也不符合校规标准。
在两人视线还没有机会交会之际低下头;实际上,相林那标志性的头发长得盖眼的刘海,也没什麽机会让他们有缘互看。「啊,相林。」年轻男老师戒慎,下定决心要和这个学生好好谈谈。
这回他会被叫进办公室,是因为他的小考有交白卷的行为。不是写错,也不是作弊,而是答案栏全部空白,连笔都没动。
这件事情让老师非常惊讶,就怕自已班上会出什麽不对劲的状况,才私下找他来关切问话。
嗯……咳咳!相林,老师想问你,你家里……嗯……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让你烦心?或许说出来,老师能够帮你分担。现在的小孩思想比较复杂,别一不小心上了社会与法栏目可就出名了,该怎麽帮助他走回正确道路,是身为人民教师的光荣使命,也是老师的责任和义务。
面前的清秀少年像枝弯曲的竹竿似地静静杵著,造成周遭空气一片死寂,额前微散的发稍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半晌,才好似反应过慢般地轻声道:没有。
呃……他刚才是不是在发呆啊?老师勉强挤出微笑,消灭掉这刹那间窜出的荒唐想法。
你为什么不写试卷,气急败坏的男老师提高音量问道,因为……睡著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嘎?瞠大双目。
我只是……睡著了。无视男老师震惊结舌的嘴脸,用那还没有变声的好听中性嗓音温吞吞地道:因为坐在窗边太阳晒得很好,而且因为考试教室里又安静,所以我就睡著了。而考卷只来得及填上名字。
这……老师不可思议地张嘴,这麽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他也好意思瞎掰得出来?能不能找个像样的理由来搪塞我,或者你拒绝告诉老师,但也不必用这种方法……给人难堪。
……我没有。他只是简单回应。
你!啪地声响,打断弥漫氛围中那一触即发的战火。
原本旁听的陈述合上文件夹,站起身,有礼貌地说:老师,登记好了。
啊……老师转首顿了顿,才记得恢复微笑,接过道:谢谢你。唉,算了,虽然好像有点棘手,不过还是别逼得学生太紧。
不会。那我回教室了。她点头後移动步伐,在经过林熙然身边时,下意识地睇了他一眼。
那是她第一次这麽靠近地瞧他。
瘦削的身体,标志性的驼背,他永远看不请整张脸的发型,但是她却看到了他的唇边有著很淡的微笑。
身後隐约听到青年男老师用著比先前更温和的语调,在开解什么世界观、人生观。
那与她,都无关。
这种奇怪但是有散漫的在浪费生命的人,又跟她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只是她人生中的过客,永远不会交集的永世平行线,没必要浪费脑细胞去关注他。
往后的种种让她慢慢逐渐发现自己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