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轰隆前进的这列火车,并没有因为这个特殊的不速之客而停止自己前进的步伐。只是在沿着轨道蜿蜒起伏的时候,车首的位置陡然放出了几声炮响
至于各节车厢内,有关于这条突然出现的龙的讨论却是沸腾起来。
无论是穿着五发八门,各种奇装异服的旅客,还是正在把守火车重要关节处的各个职员室。
而哪怕是放出了炮响,正在车首位置的厢室也没有停止自己的争论。
“怎么会有龙?”
“你们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真奇怪,这条路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出现过这种事情啊?”
“希望别发生什么意外的事!”
……
厢室后面的人在小声低语,只是虽然他们都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是让这片不算太大的地方嗡嗡一片。
而这些小声议论的声音的大小,似乎与站在他们前面那个人的动作有直接关系。
每当他似乎腰杆挺直,声音都会陡然减小到针落可闻。
而当他低下头,背影开始不再坚挺,看样子他似乎正在思考的时候,这声音又会增大到不忍直视。
这一增一减间似乎有着独特的韵律,就像是一些蹩脚而不动听的乡间小调。
终于当这个人完全直立起腰杆,并打算回头时,车厢里终于鸦默雀静,悄然无声了。
原本上一刻还是乱哄哄的,四处交头接耳的众人,马上一个个站的笔直像一尊尊雕塑,面相更是严肃威严,如同正在等待检阅的士兵。他们可知道自己这位上司的脾性。
“你们也别在这里吵了,快点回自己的车厢去吧,马上我们就要进站了。”
这个一身制服,穿着可谓西装笔挺的中年人,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些话。
“告诉他们,还有不多久就要进站了,要出事情也不是现在。因为那条龙就是飞下来,也要时间!”
话一落地,车厢里又变得和蜂巢一样。
“还不快去!”
中年人音量陡然变大了。
马上,他就看着这一群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家伙,连忙打开后面的大门,争先恐后的跑出去了。
“唉。”
没由的,云铁就是一声叹息。
他又掉头看着那群山,阴云就像爬满天空一样覆盖住他整个面孔。
这个世界的火车,它的第一节车厢,也就是车首的位置,那上下周围的墙壁都是透明的,在里面的人可以很轻松观察到外面的世界。而在这截特别车厢里的人,也不是单单只是一两个操作火车的火车司机,而是一支人数在三十人左右的完整小队。他们的作用除了要操作火车的前进之外,剩下主要就是使用车厢里那些并不算多么小巧,但却绝对精良的火炮。而整列火车,像是这样完全透明,并配有火炮的厢室,还有车中和车尾好几个地方。
就在刚才的时候,作为这截车厢以及整列火车总指挥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天空那条飞龙如何路过,又如何变得不知踪影。
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一件绝无仅有,只在一些同行的传闻中才能偶尔听到过的故事。
什么时候,这边的路也发生这种事情了?
这样的问题,不仅是他在问,很多人也都在疑惑,包括在后面车厢的翼。
这个少年,现在还是一脸吃惊的样子,他丝毫没有想过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龙。
除了他之外,这截车厢中的所有人都已经相互间乱成一团。他们分成好几部分,或是在安慰周围的人,像是很多带着孩子的父母,或者三五成群的开始一场激烈讨论,而剩下最多的就是质问车厢的服务员“这是这么回事”。可怜这些被问的人,自己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车厢里又来人了,并对他们说出了那些话之后,才算是稍稍安静了下来。
其他的地方,也是大体相同,只是或多或少有些些许的区别罢了。
而当火车终于进入前面的隧道,进入一片山峰腹中的时候,看到四周一下都变得黑漆漆,车里的大多数人反倒安心了。
毕竟他们知道,终点到了。
等到最后的车厢也能看到光明时,火车前头猛然喷溅出一大蓬白花花的蒸汽,这条粗长的怪物终于停止前进。
这轨道之外的地方,赫然是一片四面皆山的狭长谷地。
这里河道蔓延,放眼看去尽是一片纵横交错的白迹。
火车停靠的地方在谷地的西边偏南一点的位置,这里只是一片有些零星麦田的荒野,也就几十亩地的样子。朝着东面看,那里靠山的位置地势低洼,谷中的很多条细流在那汇聚成一条白帘似的大河,汹涌的冲出山去。而那河道交叉的一大片地方都遍布屋舍田亩,随处可见那高耸的风车迎风摇动,正是一片人烟密聚的小镇。这时正是午后,家家炊烟升起,伴着远处笼罩远处群山的云雾。
看到自己下来的是这么一个好地方,不少已经站在地上的人也变得心情开朗起来了。
但也许,当他们看清周围那些围在火车身边的人的脸色的话,恐怕一个个又会变得如丧考妣了。
这些迎接他们的人,一个个脸上阴云密布。
翼很快也随他们那截车厢里的人下来了,和周围的人不同,他首先就把眼光放在围在火车外的那列穿着红色制服的人身上。
渐渐的,他也感受到其中暗藏的那种紧张。
这个一向多心的少年,现在已经明白这一趟旅途恐怕一定出现变数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真是没想到,这一次他视死如归的归家之路,在一开始就遇到麻烦了。
正当他要抬起头,再看看那出现龙的天空的时候,忽然他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喂,翼,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是一个沙哑中带着几分磁性的男声,而且显然说话的人已经岁数不清了。
翼回头一望,脸上也出现了与对方一样的诧异之色。
正在那边下车人群中,朝着他走来的人,是一个胡须和头发都黑白交杂的老人,看上去大概六十出头的样子。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口打着一个灰色领结,外衣是一件深灰色的厚呢子大衣,衣摆一直到腿根处。下身穿着一条黑色长裤,配着白色棉袜,和一双微黄的牛皮皮鞋。整个人干净而整洁,配上他那方正的面孔而显得落落大方。
“丁马爷爷,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