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订了两间客房,但是因为虞缺月需要治疗伤势,在这人生地不熟又满是沙盗悍匪的长安城中,虞爻当然要在旁边守护,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苏牧想着现在反正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就把两间客房都监察了一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机关之类的,检查完房间,想到在风沙大阵中伏击虞缺月的那名修行者,问道:“爻哥儿,你知不知道那个在阵法中伏击的修行者是什么人?”
虞爻沉思了片刻,道:“那人一直隐藏在沙丘中,灵溪也没有外放,只有那一丝灵丝我没办法知道是何人。”
虞缺月睁开眼睛,道:“刚才我化解身体里的那道灵丝时,感觉与我刚入平阳县时察觉的灵溪其中之一的灵气流动很相似。”
虞爻道:“平阳县中只有三条灵溪,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平阳县令李仕,一个是柳家的家主柳员外的。难道伏击你的是李仕或柳员外,他们为什么要伏击你?”
“不一定是要伏击我。”虞缺月摇头道:“在我看来他应该只是要试探一下我的深浅,只是没想到被苏牧察觉了。他不得已只能攻击我,才有机会从我们两个人手中逃走。”
苏牧摇了摇头道:“那人恐怕并仅仅是试探吧。虽然我没有修行,可是如果那人仓促间的出手,就能伤了你的话,就不应该那么轻易被你伤到,然后才逃走。”
虞缺月蹙眉道:“你认为有人蓄意要杀我?我在平阳县只待了一天,出手一次杀了虞爻一个手下。平阳县如果有人要杀我的话,应该只有虞爻才对。”
虞爻苦笑。苏牧也有些无语。
“除非,有人知道我要去北断山的目的。”虞缺月眼神渐冷,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再次出手,到时候就可以好好问问他了。”
很快,小二就把酒菜送了上来。
齐八一直在门外候着,看小二上来,忙敲门道:“几位爷,酒菜好了。”
“进来吧。”
苏牧将门打开,看到小二端来的酒菜,不禁食指大动。在风沙大阵中吃了几天干硬的油饼,早已经厌烦的不得了。
虞缺月和虞爻闻着酒菜的香气,也都很意动,毕竟修行者也是人,整体吃干粮谁都受不了。
食盒一层层打开,有荤有素,一共八盘菜,还有一碟刚出炉的烧饼,和一壶酒。
小二把酒菜留下后,就提着食盒出去了。
齐八正要躬身出去,就听虞爻笑道:“齐八爷,你也坐下一起吧。”
齐八惶恐道:“小人不敢。”
虞爻给苏牧使了个眼色。
苏牧心中了然,分别从几盘菜中都夹了一些,又拿了一个烧饼,给齐八倒了一杯酒。苏牧笑道:“请吧,齐八爷。”
齐八一看这架势,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不信任他,让他先把食物和酒都尝一遍,看看里面有没下毒。他倒也光棍,也当下把东西都吃了,又一仰头把酒喝下,笑道:“多谢。”
齐八心道幸好嘱咐了小二东西一定要干净,不然就要出大事了,这三个人果然是不会相信他,这次试过信任应该会多几分,等到他们疏忽时,就可以想脱身之计了。
齐八心里还在想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了,眼睛好像有些模糊,手指也开始麻木,他大叫一声道:“小二坑我!”
“有毒!”苏牧见状,担心又像上次被沙盗伏击时一样,冷不防有暗箭射来,毫不犹豫将石质的桌子掀翻,酒菜散了一地,他猫身躲到了石桌后,也不管衣服被菜酱弄脏,轻声道:“爻哥儿,虞姐,小心些。”
虞爻见状,俯身也躲在石桌后面。虞缺月将红纸伞撑起,挡在身前。
踉跄间齐八站起来想去开门,就见石门轰然倒下,当即将他压在门下,眼见着口鼻耳中都有血水流出,肯定是活不成了。
石门倒下,果然有弩箭震弦声响起,箭矢破空而入。数支弩箭当即就钉在石桌上面。
苏牧看了虞缺月一眼,也不知道她那把红纸伞到底是什么材质,看着像是执伞,然而可以钉入石桌的弩箭竟然都纷纷被伞挡下,一点痕迹都没能在伞面上留下。
弩箭过后,安静了片刻,苏牧正在倾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就听虞缺月一声娇叱已经冲出门外,这个女人好像从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连敌人是谁,有多少人还不知道,她就冲了出去。
苏牧正在犹豫要出要现在冲出去,就听门外几声惨呼声响起,虞爻从石桌后一跃而起,也冲出了门外。苏牧叹息了一声,跟在两个修行者后面还真是只能显出他的无能来,作为唯一一个拿了三百两银子办事的人,好像一有战斗,反而他都处于被保护的状态。
不过苏牧也是没有办法,虞缺月和虞爻有灵溪在身,根本不用看就能通过灵溪感知到隐藏的敌人大概的实力,而苏牧只能用眼和耳去分辨,本质上差了太多,等他知道有多少敌人,基本上战斗也就结束了。
当下,苏牧看虞爻也冲了出去,一咬牙也提着长刀跟了上去。一出门,就看到走廊中早已有十数个人倒在地上,虞缺月红衣飘摇,正向走廊尽头飞掠而去,虞爻跟在后面解决着从其他客房突然杀出的敌人。苏牧见状,急忙提着刀跟了上去。
一刀将一个漏网装死的沙盗砍翻在地,苏牧手中的长刀猛然从被灵丝撕裂的创口处断裂,他苦笑一声,扔掉手中的断刀,随意从死去的沙盗手中找了把品相还算不错的弯刀。
跟着虞缺月和虞爻杀到一楼,苏牧虽然并没有参与到特别激烈的战斗,却也随着步入宽阔的大厅,开始感受到压力。
苏牧躲过一把弯刀,手中的弯刀翻腕间猛然从那个沙盗脖颈间掠过,他一脚将那个沙盗踹开,看着又一名沙盗飞扑过来,几乎是毫不讲章法地冲他当头劈来。
苏牧再次轻易躲过,将沙盗杀死,心中感觉有些诧异,虽然他跟着虞爻练过刀法,但是自认不算用刀的高手,然而这时与沙盗搏命,反而几乎没遇到一合之敌。是他的刀法增长了,还是沙盗本来就不堪一击?肯定都不是,一定是哪里不对!
“这些沙盗有问题。”虞爻虽然因为他是修行者本身就不觉得沙盗有多难对付,但是也感觉到了沙盗有些不对劲,皱眉道:“什么时候沙盗都这么不怕死了?”
“应该是有人用什么方法控制了沙盗的神志。”虞缺月道:“不要纠缠,冲出去,有人想用这些沙盗消耗我们的灵气。”
虞缺月说着一手捉住苏牧的胳膊,脚尖一点,带着苏牧飞出了石坊。
“杀!”一声高喝,石坊外早已经准备好的破城弩猛然发射。
数十支儿臂粗的弩箭骤然飞来,虞缺月红纸伞往前一送,红纸伞如花朵绽开,挡住身前的弩箭,却不由自主被弩箭上的劲力撞得向后倒飞而去。
“虞爻,带着他跟上我。”虞缺月转身将苏牧往虞爻的方向一推,自己借势再次冲出石坊,弹指一道灵丝飞出,缠在一架破城弩上,伸手一拉灵丝,迅速飞到破城弩之上。
虞爻带着苏牧飞掠到虞缺月身边,与虞缺月一起迅速将控制弩车的盗匪杀死。
“虞爻!”虞缺月将身边的一家弩车一推猛然撞在另一辆之上,两辆弩车翻滚着横在石坊门前。虞爻见状如法炮制。弩车堵住石坊的门,挡住从里面冲出的沙盗。
马蹄声骤然响起,两队盗匪骑着马,手持长枪从长街两端悍然冲来。
“上楼顶!”虞缺月当即踏步上了残破的弩车,在上面飞快的掠过,向石坊楼顶而去。
虞爻带着苏牧紧跟虞缺月之后。
“扔上来!”虞缺月登上石坊的楼顶,冲着虞爻一招手,虞爻沉喝一声,将苏牧抛起。
“啊!”苏牧惨呼一声,身不由主飞了起来,一直飞到石坊楼顶,眼看上升之势已尽,站在楼顶边缘的虞缺月伸出红纸伞用伞面将苏牧一勾一带拉到楼顶上面。
虞爻带着苏牧有些不方便,他自己却可以很轻松的飞掠到了楼顶。
苏牧站在石坊楼顶上,刚才被抛入空中的惊悸让他有些脸色发白,看着杀机重重的长街,心中更是渐冷。
虞缺月和虞爻此时脸色也有些难看,刚入长安城不久就遇到了围杀。恐怕是有人早已经在长安城设好了杀局,在等着他们。
不管是谁为了何种目的设下这个杀局,都不得不说此人可以纠结长安城沙盗悍匪,竟然还动用了破城弩,如此手腕也算是极为厉害了。
撇开长安城的盗匪不说,只要有利益驱使,再用些手段不难利用。但是破城弩是军中的物品,此时正是太平盛世,并不比乱世,要想从军营中弄出这几架攻城弩并不容易。
“两位好身手。”这时一人飞掠上了石坊楼顶,负手看着他们,笑道。
“李仕!”虞爻看着那人冷道:“是你要杀我们?”
“是我。”李仕并未蒙面,也没有特意改变自己的面容,即使再如何伪装,灵溪一出熟悉的人都可以从灵气的流动规律上认出来。倒不如坦然而来,反正这次肯定是不会让几人活着离开长安城的。
“我好像和你并没有非要见生死的仇恨。”虞爻不解道。
李仕将灵溪中的灵气调动起来,周围无形的灵气搅动着空气,有风扬起将他的长衫鼓动,他笑道:“我们没有。然而我却有不得不杀你们的理由。很抱歉,这个理由不能告诉你们。”
苏牧看到李仕有些惊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平阳县令会亲自来杀他,虽然他只能算是杀二送一,那一个白送的。
虞缺月并没有看李仕,李仕一个人肯定是不可能杀死她和虞爻的,从李仕调动灵气那一刻,她已经感觉到李仕并不是在风沙阵中袭击她的那个修行者。也就是说最少还有一个修行者还没有现身,更不知除了修行者是不是还有别的杀招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