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彻夜的狂欢，让整个秦州城如同过年一般，甚至很多百姓都在家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李墩子和马祥超等在城里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确切的说，只要是士兵，只要穿着军人的服装，无论到了哪个地方就如同接待恩人般受到盛情款待。秦州牧杨茂这一夜喝的伶仃大醉，如此彻底的胜仗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了，可以好好歇息了。这一晚是他睡得最香的一晚。
清晨，始源走在秦州的街道上，看着两旁时不时出现的灯笼，和喜气洋洋的百姓，心里清楚，对于百姓而言，这天下姓曹还是姓刘并不重要。连年的战乱，百姓饱受战争之苦，征兵赋税无不层层盘剥。眼下，百姓庆祝的其实是即将到来的安宁，能过几年安稳日子，种种庄稼，休养生息才是最重要的。
战争结束了，接下来该如何走？始源有些矛盾了。按说返京势在必行，可是京城有个真皇帝等在那里。回去之后，自己的计划是否还有时间执行，那个真皇帝之于假皇帝又该当如何面对呢？突然间，始源觉得自己宛若棋子一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其他都与己无关。始源曾经那么想摆脱皇帝这个制约，可是现在对于皇帝的名头，好像无形中留恋了不少。难道自己是个贪恋皇权，贪恋富贵的人？不对，借助皇上这个位置，自己可以完成很多想要实现的报复，比如太平盛世，比如商业时代，再比如刚刚想要推行的议会制度。如果皇位上换了人，这一切的一切又当如何呢，那些本想推行的制度是否还能执行下去？
“小子，想什么呢？”一个苍老又不是滑稽的声音打断了始源的思路。
“尔僻前辈，在下在思考一些想不通的问题。”始源回答。
“哦？还有酒吗？”尔僻没有顺着始源的问题聊下去，而是问了一个让始源哭笑不得的问题。
“还有呢。”始源来的时候随身带了不少东西，有乾坤鼎在手，东西再多也不必操心。他从乾坤鼎内拿出一瓶儿二锅头扔给尔僻。
尔僻好奇的打量着这瓶酒，拧开盖子闻闻，“好像和上回的不一样，我尝尝。”
尔僻吧嗒吧嗒嘴，细细的品了一口：“好酒，够劲儿，也够辣。我喜欢。”
始源本想和尔僻探讨一下心中的困惑，但见尔僻只想着喝酒，也就不再作声，自己一个人默默向前走去。
“小子，别着急走啊。拿了你的酒，总得回报你一些什么。”尔僻道。
“不必客气，前辈。您请回吧，在下想一个人逛逛。”始源下了逐客令。
“小子，脾气不小。走，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品品酒。”尔僻说完，不争得始源的意见，上前拽住始源的胳膊，嗖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瞬移，和上次九道带着瞬移不同的是，此次瞬移始源丝毫没有感到不适。莫非是自己功力见长的缘故？始源内心深处隐隐有些高兴。
不晓得缘何瞬移还用了这么久的时间，等始源站稳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好了，到了。”尔僻边喝着美酒，边乐呵呵的说。
始源看着白雾缭绕的环境，和寂静无人的氛围，悄声问：“这是哪里，好像西游记中的天宫一般。”
“可以这么说吧。这里是三界的交汇处。”尔僻答道。看到始源一副奇特的表情，尔僻笑笑，接着说：“小子，有很多问题你想不通，对吧。你看这里，这就是传说中的轮回。”尔僻指着缭绕白雾中的一个巨大的转盘告诉始源。
始源仔细打量着转盘，发现这个转盘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转盘密密麻麻的分成若干个格子，在每个格子的中间都镶嵌着一颗水晶球。三个指针分别指着不同的格子，宛若钟表。
尔僻从任意一个格子内拿出一块水晶球，托在掌心让始源看。始源看到水晶球宛若地球的形状。水晶球内沟沟壑壑俨然地球上的几大山脉。尔僻轻轻一点水晶球的一个位置，却看到身穿战袍的一个人站在江边，身旁是一个妙曼女子手拿长剑自裁倒地。
“这莫非是项羽和虞姬？”始源问。
尔僻点点头，冲始源说：“你可以拿起任意一个水晶球，不同格子内的水晶球代表不同的年代。地球上的万事万物都囊括在这些格子里。”
始源拿出最底端的一个水晶球，学着尔僻的样子，轻轻一摸，就见水晶球上出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一个人首蛇身的女人拿着树枝沾着河水轻轻的甩动着。甩到哪里，哪里就出现一个生命。始源明白了，这是女娲造人的场景。人的生命本源就来自于这里。
“可是，科学上讲人类起源于灵长类动物的进化。地球上最早的生命是单细胞？对不对？”始源问。
“生命的本源来自于什么？女娲又来自于哪里？天、地，日月，星辰又是从何而来，难道都是单细胞发展来的？哈哈，那个单细胞又是怎样诞生的？生命的本源又是什么？”尔僻问。
“是啊，又当如何解释呢。”始源自言自语。
“这里不同的格子代表不同的年代。每个时间段有每个时间段的故事。何时何代发生何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当这个轮子转够一个周期后，就要推倒重来，重新开始。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万物寂灭。也就是轮回。”尔僻解释。
“轮回？那么三生呢，传说中的三生究竟是不是真的？”始源问。
“三生是真的，凡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每个人可以历经三生三世。例如项羽，他的前生是商纣，他的今生是项羽，他的来世转为了一个普通百姓。三生三世都有因果，前世种什么因，此世结什么果。前生商纣作孽太多，今生项羽饱受众叛亲离，孤独自裁的结果。临死之前感悟到了生命的真谛，三生转为普通人可安度一生。三生之后，灰飞烟灭。世间再无项羽，再无商纣。你可明白？”尔僻问。
“似懂非懂。”始源老实的回答。
“呵呵，当这个巨大的轮子转完之后，新的轮回开始。当年地球的霸主是恐龙，亦是如此。凡人在小范围内轮回，地球在大范围内轮回，宇宙在更大的范围内轮回。轮回，轮回，生生不息就是这个道理。”尔僻道。
“这叫生生不息吗？都灰飞烟灭了，会生生不息？”始源问。
“至高无上的神，定下了这个规律，就连神自己也无法摆脱这个规律。凡人若尘土，如果想脱离轮回，只能潜心修炼，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方可脱离最初的轮回，进入修真者之轮回，脱离修真轮回即可进入神之轮回。”尔僻道。
“轮回套轮回，总之就是摆脱不了轮回的宿命。这样合理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繁荣安定的生命氛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地球，摧毁全部成果，然后重新开始，重新从单细胞开始？这合理吗？人类没有了，将会产生一种什么物种，这种物种将来接替人类繁衍生息，却依旧摆脱不了生命的轮回？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游戏。”始源有些愤怒。
“对啊，这就是宿命。佛家讲究尘归尘，土归土，就是看透了轮回的本质。”尔僻道。
“这是什么狗屁宿命，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人手中掌握。凭什么？”始源问。
“他也摆脱不了宿命，这是他自己定下的规律。但他可以重生，从而达到生生不息。凤凰，就是这样。”尔僻接着说。
“荒谬，就因为一个规律，就要万物覆灭，有没有觉得这样很残忍呢？”始源道。
“规律就是规律，哪有残忍一说。人类确实该覆灭了，人类的科学已经发展到了可以摧毁星球的地步。人类一次次的向月球，火星甚至更多的星球勘察。照这样发展，早晚会发现黑洞之外的生命。早晚会发现灵界还有神界。人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的确应该从头儿开始了。”尔僻道。
“难道最本质的原因是担心人类威胁到神界的存在？”始源问。
“也许吧，人类太聪明，聪明到创造了很多本不在掌控范围内的东西。比如唐朝袁天罡的推背图，比如玛雅人的预言，再比如周易，以及埃及金字塔等等，这些东西无不充斥着各种预言，而偏偏这些预言都是对的。如此下去，更多的人了解了情况，会让本该遵循的轮回变得很糟糕。”尔僻接着说。
“我了解了，所以有一群不愿意屈服的修真者一直在寻找反抗宿命的方法。比如袁天罡。再比如我师傅，还有九道。28星宿已经不再他们控制的范围内了，对吗。”始源豁然开朗。
“是啊。所以这一世的轮回，不晓得最后会发生什么？”尔僻道。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始源道。
“那就好，走吧。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尔僻拽住始源就要离去。
“等等，可是，前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始源问。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呵呵。就当是为了回报你的美酒吧。”尔僻哈哈一笑，拽着始源瞬间移去。
踩在结结实实的地面上，始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走了这么一趟，他还是不清楚，被尔僻所带去的地方到底在哪儿，但是内心深处却坚定了去多。之于任务，之于使命，之于宿命，他突然将好像都懂了。也许穿越到这里，阴差阳错的成为了皇帝，是九道的意思，是神界所有和自己一样观点的众人共同力量所得。那么同时，所产生的磨难和挫折，就应该是那些固守着规律的人所指使了。无论是哪一方的人，作为神界的修真者，都是不能直接插手地球上的事情，不能越界。但是他们可以像寻找28星宿传人一般，去寻求自己的传人。如此说来…… 始源一惊。
“皇上，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找了你一天了。”小春儿在府邸门口见到始源，连忙迎上去。
“哦，有什么事儿吗？”看小春儿如此的激动，始源问。
“京城来报，丞相司马懿仙去了”小春儿道。
“司马懿死了？现在是几月？”始源问。
“八月啊，皇上。”小春儿有些奇怪的回答。
“原来如此，历史上司马懿确实死于八月。不知不觉，来魏晋已经半年的时间了。”始源心里暗想。
始源回到府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司马昭。见到司马昭的时候，司马昭已身着孝服，一双红肿的眼睛鲜明的反映着司马昭的心情。
“谁也逃不脱死亡的宿命，好在还有来生可以等待。你父亲可谓戎马一生，随先帝征战南北，战功赫赫，历史上定会万古流传。人都摆脱不了死亡，相对而言，你父亲是幸运的，他的一生虽然短暂却也精彩。他留下了一段值得称道的历史，后人定会加以纪念。而他的名字也会写入史书。做人当如汝父，司马昭，节哀顺变。”始源拍了拍司马昭的肩头，说下了一番与众不同的劝解。
司马昭心中百转千回，皇上几句看似平淡，却极富哲理的话，让司马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种劝慰比任何话语都有效。尽管悲伤依然是悲伤，但父亲的死却是另外一种永恒，正如皇上所说，他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皇上的几句话是对父亲莫大的认可。司马昭感激的望着皇上的背影儿，连叩三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