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2)
快到距离临姚数百里的秦州（今天水市）时，却发现路上逃难的人突然少了起来。司马昭不禁大疑：“皇上，臣感觉路上流民突然减少，恐军情有变，咱们是否暂缓行军？待斥候回来后再做定夺。”
始源也正在暗自纳闷，闻听司马昭一讲，微微点头：“大将军所言甚是。李敦子，你派10名侍卫，前探20里，每2里设一侍卫，如遇敌军，依次发火箭示警，如遇斥候，令其速速来报。”
“喏。”一直嘻嘻哈哈的李敦子闻听也紧张起来，转身唤了10名侍卫，骑马冲了出去。
“我猜现在或者姜维已经取了狄道，甚至已经攻下河关郡，或者姜维已经退兵，但退兵可能性不大。司马将军认为呢？”始源等李敦子等走远了，若有所思问司马昭。
“从皇上决定亲征到现在已有近月，再加上军情来往时间，姜维来犯时间已有月余。狄道城墙不高，能守月余可能性不大，河关郡生死情况就不明了。臣部分认同皇上的推测。”
“哈，一月之内连取狄道、河关两城可能性确实不大，除非城内有内应。”始源开着玩笑，但，笑过之后不禁一凛。
司马昭也吓了一跳。正在这时，李敦子带着斥候已经返回，斥候大声回报：狄道守将李简已经献城投降姜维，魏将徐质杀了张飞的儿子蜀前军荡寇将军张嶷之后又被姜维所杀，姜维现在已经攻打河关，秦州已经关闭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城池。秦州守将杨茂闻听皇上亲征，已安排秦州军吏出城十里迎驾。司马昭闻听默然不语，转身看向始源。
始源皱了皱眉，但却并不紧张。他暗想，没关系，历史上姜维败了。因而，此次战役最终的胜局是必然的，至于过程，并不重要。想到这里，始源问了司马昭一句：“你父亲司马懿现在应该已经到都城了吧。”
“启禀皇上，目前统军主帅为郭淮，家父身体不适已到都城。”
“那就好。”始源道。
司马昭很是奇怪皇上为何在此时询问家父的情况。他当然不明白，史书上记载，嘉平三年八月，历史上司马懿一命归西。眼下离八月还有两个月，司马懿的命不久矣，始源突发奇想询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是突然联想到司马懿的死是否和这次战役有关，还是果然如史书所言是正常的生老病死，一时好奇而已。
此时的司马懿确实正躺在家中的床上，已是病入膏肓的模样。一个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喂着这位昔日的枭雄。司马师恭敬地站在一旁，事无巨细的汇报这段时间以来，曹芳的非正常举动。司马懿听得很认真，当司马师讲到皇上要建立特种部队的时候，司马懿顿了一下，眼睛里闪出了一丝精光：“以较少的精英，瓦解整个军队的核心。达到以少胜多的目的。不错，不错。”
司马师被司马懿这么一打岔就停顿了一下，在司马懿不再表态之后，继续汇报皇上所推行的议会制度，和准备进行的全民选举制度等等。当司马师讲到，皇上要实行三年轮换，全民选票的时候，司马懿猛然坐起来，大声喊了句：“好哇！”。
熟料想，这一激动，使得司马懿咳嗽不止。司马师赶忙扶住父亲，用手不断地帮助父亲顺气、捶背。半晌，司马懿才缓过劲儿来。“这天下，必将还是曹家的天下。你兄弟二人的心思，我懂。老二还好一些，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倒是你，从此将这份心思收了吧。”
“父亲，可是，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司马师心有不甘。
“唉，你记住民心是政权的根本，皇上所推行的政策，将彻底笼络民心。纵观天下大局，这天下一统，早晚是曹家的。纵观三国后辈，蜀国刘禅昏庸荒诞，吴国的孙权老矣，几个子孙争权夺势，不得消停，没有心思强国对敌。只有我们大魏，没有诸此弱处。当初，我以为曹芳不过是个娇弱公子，却不知当今万岁依然成长的如此厉害。可叹呀。”司马懿说话比较费劲。
“父亲，民心固然重要，但儿认为得天下，选贤任能，笼络诸侯之心更为重要。如果帐下多些诸葛亮之类的智囊，这天下早晚是咱们的。”司马师斗胆辩驳。
“蠢货。你记住，得民心者得天下；得君子之心者得诸侯；得诸侯之心者得士大夫。记住我这句话，你下去吧。断不可再起其他妄想了。我累了，要睡会儿。”司马懿怒道
秦州城外十里亭，风冷，沙扬。
“皇上，前面就到秦州城了。秦州城外再过不到几十里就是河关郡，而河关郡作为缓冲地带，再过五十里左右就是狄道了，狄道已被姜维拿下，河关也危在旦夕。”司马昭拿着图纸给皇上解释。皇上没有言语，而是向前方看去。
数十个身披甲胄的将军和一众文官静静的立在亭子外，为首一名铁甲将军年龄不大，但是坚定的眼眸里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文官有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或者踮着脚尖伸长脖颈望着始源等到来的方向，但是众将官却一个个面沉似水，静静的站在铁甲将军身后悄无声息。虽然已是春天，但是西北较寒，树和草刚刚长出绿芽，一股隐隐的萧杀的杀气弥漫在将官队伍之中。
“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文官队伍中的嗡嗡声嘎然而止，众将官随即抬起头来，看向道路远处。
黄罗伞盖并没有如期出现，只见一队骑兵眨眼间已经冲到近前，为首一名胖墩墩的侍卫高声喊喝：“皇上驾到，秦州众官员迎驾！”喊话的人正是李敦子，奉始源之命提前半里地宣旨来了。
话音刚落，隆隆的马蹄声已经震的土地开始震颤，接驾的众官员不禁大喜，铁甲将军一拜而倒：“臣秦州牧杨茂叩迎我皇万岁！”后面众将官也跟着跪倒迎驾。
始源远远看见，冲跟在身后的司马昭一挥手，催马上前：“杨将军、众位将军快快请起。”
“臣谢恩。”杨茂施完礼后，带着众将又转身对司马昭跪下：“臣叩见大将军。”
司马昭脸一僵，一摆手“快快起来吧。”然后赶忙转身对始源深施一礼：“皇上，杨茂将军之父数年前随臣讨伐马凉，也算臣的旧属吧。”
始源呵呵一笑：“故友相见分外亲，杨茂将军镇守秦州，制衡西蜀，劳苦功高。今晚本当朕设酒宴，为将士助威洗尘，但非常时期，酒醉难免误事，这顿酒暂且记下，待朕退了姜维，再与众将大宴三天！”
杨茂看了司马昭一眼，司马昭低垂着眼帘，躬身站在皇上身后。杨茂微微一愣，什么时候大将军对皇帝开始这么恭敬了？以前只见到过司马兄弟飞扬跋扈的一面，从没见过对皇上如此恭敬谦卑。杨茂微微一错愕，随即叉手施礼：“臣谢恩，请皇上和大将军入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谁也没料到皇上会来的如此匆忙，尽管早就提前得到了消息，但一时还是找不到给皇上住的合适的地方。情急之下，杨茂把自己的府邸作为临时行宫，将始源和司马昭安顿了进去，始源带的3000铁甲军就在府邸边上驻扎下来。
“反正为了避免战祸，早已经将自己的家人送回老家，自己的府邸府空着也是空着”，想到此，杨茂不禁为自己的急智有点得意。安顿好军队和皇上，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杨茂走到司马昭所住的房间门口儿准备找其探探口风，洛阳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总是感觉皇上有些不太一样。一贯官威盖过天子的司马大将军为何变得如此谦卑？
谁料想，刚到院儿门口，就看到从府门里冲出白天宣旨的那个胖子，冲自己喊道：“杨将军，皇上正找你呐。”
“哦？请大人带路。”杨茂一愣，随即拱手施礼道。
“不用带路，朕已经在这里啦。今晚，你就带着朕在你的秦州城里四处走走？”始源的声音从门洞里清晰的传了出来。
“臣遵旨，臣这就安排护卫。”
“不用了，你马上去换身便装，有李敦子等在就可以了。朕今晚只是在城内四处走走，不宜大张旗鼓，惊扰百姓的。”始源笑道。
“皇上，天色已晚，还是用过晚膳之后再去吧。”司马昭在皇上耳边小声耳语。
“你不说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朕确实觉得有些饿了。这样吧，咱们就便装逛逛这秦州城的饭馆儿，了解一些当地的民风。杨茂，你速换身便装，咱们这就出发。”始源命令。
李敦子是个贪吃好玩儿之人，听说皇上要微服出访，去城内的酒馆吃饭，那个兴奋劲儿就别提了。赶紧着对皇上说：“启禀皇上，我也去换衣服。”
始源点头应允，李敦子风一般的速度窜回他的房间。那速度用风驰电掣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杨茂看得惊讶，这个侍卫怎地如此大胆，在皇上面前如此不顾礼节，如此不成体统，他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司马昭，司马昭却是一种见惯不惯的表情，而皇上却一点也不生气。始源却一脸笑意，和李敦子等一群鲁莽的人相处久了，自然就生出出了一种别样的兄弟情，这种感情对于将君臣等级看得十分严重的古人来说，是理解不了的。
洛阳城内，长春宫。几位宫女跪在一位头戴方巾、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脚下，一起央求：“娘娘，请您三思。此去秦州有千里之遥，而且外面兵荒马乱的，您一个弱女子，太危险了。”
“你们休要再劝，我主意已定。春兰，我让你备好的包裹，准备好了吗。那里面的首饰可是咱们的盘缠。对了，让你扮成小厮，怎么还没扮好？快去准备，准备好后，咱们一起出发。”妙龄女子命令道。
“娘娘，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我们，为您的父亲王大人考虑啊。太后和皇后那里每日的请安，如何能瞒得过去？”一个头发略白，年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劝慰道。
“陈嬷嬷，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自宫廷之变之后，皇上再没有亲近过我。倒是皇后那里，皇上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最重要的是，皇后有孕在身。我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圣宠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前几日，我终于想明白了。上次宫廷事变，是皇后挺身而出，不仅为皇上出谋划策，还在紧要关头拼死挡在了皇上前面，最后竟然搭上了皇后父亲的性命。皇上对此一直心怀愧疚，并对皇后的行为甚为感动。相对而言，我在那个时候，没有来得及有任何表现，皇上自然将我当作了胆小怯弱的女人。陈嬷嬷，这是我赢得皇上的最佳时机，虽然有些危险，但我愿意以身试险。因为我爱皇上。”王贵人冲着陈嬷嬷一脸决然的表情。
看到陈嬷嬷有些唏嘘，王贵人继续说“陈嬷嬷，太后那里我已想好对策，你将这封书信交与皇后，信中已将诸事禀明。你们不会有任何责任的。”
“娘娘”众宫女其呼。
“别再说了，我主意已定，谁在劝我，休怪我无情。”王贵人沉下脸冷漠地说。
众宫女，见王贵人铁了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那个叫春兰的小宫女，则跑到一旁按照王贵人的指示，穿上了一身书童的服装。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夜晚来临，王贵人满意地笑了。
夜晚在王贵人热切的期待中，终于来临了。王贵人带着化装成小太监的春兰溜到宫墙边儿，宫墙边儿上斜倚着一个木梯。王贵人三下五除二爬到宫墙之上，紧接着春兰也爬了上来。她俩丝毫不担心巡逻的护卫，因为王贵人早就派人设计将巡逻的护卫灌醉了。这个地带，这个时刻，护卫是断然不会过来的。“护卫们想必还在呼呼大睡”想到这里王贵人为自己的计策感到得意。
只是有个问题很麻烦，是王贵人事先没有想到的。宫墙头上的王贵人看看春兰：“春兰，平日里站在地上也不觉得这墙高，怎么爬上来后从宫墙上面往下看，会感觉这么高呢？我们虽然爬上来了，但如何下去？这梯子，你我二人也拽不到另一面去呀。”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春兰一脸茫然。
“要不，咱们跳下去吧。”王贵人一咬牙。
“娘娘，这宫墙怕是有一丈高，跳下去万一摔断腿了，得不偿失。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春兰小心地劝告。
“这个时候不许再说这个问题，我是非走不可的。春兰，你将装着咱们换洗衣服的包裹先扔下去，看准方向跳到包裹上面。包裹柔软，跳到上面应该没事，你先跳。”王贵人命令。
“可是，娘娘，万一跳偏了怎么办？”春兰哭丧着脸。
“让你跳，你就跳。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王贵人沉着脸。
“好，我跳。”春兰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但又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好依令将装衣物的包裹扔下去，随后横着心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春兰跳下去后，一屁股坐在包裹上面，没有了动静儿。王贵人看着跳下宫墙的春兰默不作声，有些急了：“春兰，你还好吧。怎么样，你怎么了。”
许久，才听到春兰幽幽地回答：“娘娘，我没事儿，只是有些害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跳吧，我将包裹给你放好，看准了跳下来，一点也不疼。”春兰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包裹重新摆正。王贵人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包裹，咬着嘴唇，嗖地跳了下来。
“春兰，太好了。果然没事儿。趁夜，咱们快走。”王贵人小声说。
第三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