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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归途漫漫(1)

一、再遇佳人

今天是蜜莉亚离开学院的第十五天,她一路上可以算是马不停蹄。现在她所乘坐的这辆马车已经是沿途所雇用的第八辆马车,此刻车夫正驾着它飞快地奔驰在这条直通翠林的小道上。

翠林是一个周围长满青绿色的竹子的小村庄,村民靠这些翠竹为生,村子里的人全都是编织好手。他们所制造出来的比如竹扇、竹椅、椅座、桌垫等都是大受欢迎的流行物品。蜜莉亚通过这一个小村庄后,再经过一个镇就能到达比尔海港,然后通过这个大型的港口她就可以直接坐船到达乌铁小镇,到那时她回家的路途就近了。

突然马车停下了,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蜜莉亚奇怪地问车夫道:“为什么停下?”

“小姐,我想我们还是别再往前走了,再过去很有可能会遇上强盗的。”车夫说完就想驾车往回走。

“什么强盗?”蜜莉亚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蜜莉亚看见在不远处有着一辆马车的残骸,它的四周行囊散落。她走过去发现马车内还有两具血迹斑斑的尸体。不但打劫还杀人吗?好粗鲁的一群家伙!看这情形这些家伙还没有走远呢。哼,我才是强盗!从来就只有她打劫别人的分,还从未见过她被人打劫成功过呢!蜜莉亚的心中立刻出现一个好玩的主意。等着吧,身为旋风首领的她才不会被人打劫成功呢!

“车夫,没关系!你继续往前走吧,我自然有办法应付。”蜜莉亚见车夫面有难色,立即又道,“我会付给你两倍的金币。”

“可是,小姐......”车夫的内心正在展开激烈的交战,两倍的金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可是......这些强盗却会要了他的性命啊!

他该如何选择呢?

当车夫想到家中年迈的父母、一直跟他吃苦受累的妻子、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的时候,他咬咬牙下了决定。为了他最爱的家人,他实在不应该冒险。可一想到两个孩子的学费与他要缴纳的高额税收,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对他而言,这笔钱现在实在是很重要,于是他听从了蜜莉亚的话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去。

正如蜜莉亚所预测的一样,他们不久就遇上了强盗,而且是一群显然刚刚做了一笔大生意的强盗。

五大三粗、外表可以与大熊媲美的强盗头子走到小路的中间,拔出明晃晃、沾着血迹的大刀,往身前一横,大声喝道:“前面的马车给大爷我停下来!”

车夫显然被明晃晃的大刀给吓傻了,他连忙挥鞭驱赶马匹想要逃离这里。没想到他刚刚拼命向上天各路神灵祈求保佑竟然没效,看来老天并不想庇佑他,该来的还是来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不听大爷的话,兄弟们给我上啊!”如此不听话的对象显然令这伙强盗们感到相当的没面子。不过,他们对这种不听话的羔羊反而更有兴趣,因为这一般代表着车内乘坐的是只肥羊。而他们对如何处理这样的状况是很有经验的。只见他们十几人将马车团团围住,马车顿时动弹不得。

“几位,请......请问你们有......有什么事吗?”这位四五十岁、有着令人一见就忘的平凡脸孔的马车夫战战兢兢地问。

“兄弟们,你们听,他居然问我们有什么事?老家伙,你说强盗能做什么?当然是打劫啦!废话少说,兄弟们给我上啊!杀光车上的人,把他们的钱抢光!”强盗头的话音一落,四周的人立即一拥而上。

就在马车夫想弃车而逃的时候,从车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车夫,闭上眼睛!继续驾你的车!”

闻声立即乖乖闭上眼的车夫只听见身边响起长长的尖叫声,然后是一片寂静。车夫偷偷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后面的强盗,只见有几个强盗此刻正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而其余的则呆立着一动也不动,仿佛见鬼一般!不,可能是遇到比见鬼还可怕的事!

就在马车已经走了很远的时候,强盗头才能够开口说话:“兄弟......你看到了吗?那个......那个东西......我......我没有看错吧?”强盗头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是看到那种东西。一个有着披肩长发,全身流血的女鬼,有两只充血的眼,她伸长了舌头向着自己笑的时候真是可怕啊!

“不,大哥,是......”刚才一个青面、长着八只手的巨型怪物向他走来,他好想跑啊,可是双脚却静止在原地,他要死了吗?死在这个从来都没见过的怪物手中?妈妈,救救我啊!

以上的情况也同样出现在其他强盗的身上,只不过他们见到的情景又都不同,但皆是他们记忆中最恐怖最害怕的存在。这些人中胆子大的就只是呆立在原地;而胆子较小的则早已昏倒在地兼口吐白沫,抽搐不停。

一个脸色青白、眉清目秀的二十多岁青年回想起自己刚刚所见到的情景,不由得再次找了一个地方狂呕不已,可恶啊!他好不容易才忘记的那一幕竟然又一次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在他最幸福开心的新婚夜里,却见到新娘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丑怪女人,最可怕的是她那扭捏造作的恶心样子,只要一想起,他就狂呕不停。这也是他逃婚到此沦为强盗的原因。

这个读过书的青年人马上意识到他们被戏弄了,他急忙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的大哥:“大哥,我们被耍了!”

“可恶!给我追!我非活剥了他们的皮不可!”从不曾被人如此戏弄过的强盗头立即怒气冲冲地向前冲去。

不想,身边有人拉住了他。

“老三,你做什么又拦着我?”原来还是那位青年拉住了他的衣服。

“大哥,兄弟们快不行了!”

“什么?”

“头,被这么一吓,我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其中一个浑身酸软无力的手下回答了首领的疑问。

“该死的熏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起来追!”强盗头骂骂咧咧,对着倒地不起的手下又踢又打地将他们赶了起来。

好不容易这一群强盗终于鼓起劲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可马车早已不知去向了!

而坐在车内的蜜莉亚早已笑得泪流不止!她这几天郁闷的心情今天总算是一扫而空,想不到一个迷幻魔法———初级迷心术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不错不错,真的不错啊!哈哈———

马车夫就这样侥幸地逃过了一次血光之灾,他将蜜莉亚舒舒服服地送到了比尔海港,然后拿着属于他的那一份佣金,笑眯眯地驾车绕远路从安全的路线回家。毕竟他可不想再遇上强盗了,谁知他下回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蜜莉亚在比尔港附近的驿站拿出了海格特家族的族徽,便轻轻松松地办理完通关等杂七杂八复杂的手续,顺利地买了船票登上了船,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安地斯大公的来信让蜜莉亚知道她离家后家族里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父亲大人在她离家一年后因为受不了母亲大人的嚣张气焰,竟然大大方方地把希维尔哥哥的母亲接入侯爵府。这个消息令蜜莉亚感到相当的不悦与担忧!她对父亲大人不顾及海格特家族颜面的行为实在感到不悦。一个女奴再受主人的宠爱,她的身份毕竟还是个奴隶,是个当今社会所认定的卑微女性,尽管这位女性是希维尔哥哥的母亲,可她也还是个奴隶。她与带着海格特家族血统的希维尔哥哥是不同的!她在海格特家族势必打破蜜莉亚苦心营造出来的平衡局面,为家族带来一场风暴。

而第二张信纸上所写的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唉!不出她所料,这场风暴还是无法避免的!父亲大人的好事被破坏了,是被她那好不容易才冒出头的母亲大人给破坏的。因为母亲大人为父亲大人的这一决定受尽了众人的嘲笑。

一个高傲的上流社会的贵妇人怎能忍受得了丈夫的这种行为!如果丈夫出轨的对象身份再高些,丈夫的行动隐秘而不是这样公开令她难堪的话,或许她还会继续忍受下去。可是偏偏丈夫出轨的对象是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身份卑微的女奴,让堂堂的子爵夫人因为一个女奴而沦为弃妇,成为贵妇人们的笑柄。不仅如此,现在她的丈夫居然还将那个女人带进了家门,连最后一点颜面都不肯留给她。

尤妮夫人感到自己的心好痛,虽然她并非真的爱她的丈夫,可她又能如何,既然嫁到海格特家她就必须以夫为尊,她也一直努力为这个懦弱的男人争取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可是结果呢?对方不但不领情,还加倍令她难堪!她也是个女人啊,她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保护自己、疼爱自己啊!可是威尔实在是令她太失望了!最后尤妮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买通一个仆人将那个女奴给毒死了。

心爱的情人被人毒死,父亲大人当然很愤怒、很不甘心!

父亲大人采取了最激烈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那就是他对外宣称要将母亲大人送回娘家,而且是以一个男人无法跟一个蛇蝎女人共同生活为由!这无疑是给母亲大人非常沉重的一击,这也是对一位女性最大的污辱!父亲大人的做法实在是太自私了,难道他不明白这样做的话母亲大人将再也无法在娘家立足吗?可能就连身在葛兰城的外公都不敢收留母亲大人,那他不是要把母亲大人逼上绝路吗?

不过父亲大人的这一决定彻底失败了。母亲大人闻讯后不动声色,只是掩面不断地哭泣。但在她要被迫离开侯爵府的那个晚上,她就这么直接地给了父亲大人一刀。虽然父亲大人经过急救后生命已经没有危险,但蜜莉亚猜想母亲大人的那一刀应该可以让父亲大人在床上躺上好一阵子,好好反省他自己的鲁莽,而这段时间足够让她回到家里!

蜜莉亚并不担心她的母亲,因为海格特家在她还未返回家族时,是不会对家族掌权者的亲生母亲怎么样的!更何况父亲大人又没死。为了家族的名誉,他们只会想办法将这件丑闻给压下来。

此刻的蜜莉亚最担心的反而是控制了家族长老们的莉丝姑姑和葛兰城城主———她的姑丈,他们的蠢蠢欲动将打破海格特家族现有的平衡。

蜜莉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没有发现来自身后不远处一双火热的眼睛,正密切地注意着她。

海上的夜晚星光璀璨,伴随着波涛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静谧、幽深。蜜莉亚站在船长为她安排的一等舱外的甲板上,望着漆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发呆。

船上的一等舱是专为大贵族准备的休息处,而所谓的大贵族指的就是与皇室有一定的血缘关系或执掌着国家军政经济的有力人士。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国家里,大贵族是享有一切优待的!为了能让大贵族们觉得满意,一等舱经过精心的设计!蜜莉亚所住的舱房就是一间属于楼中楼式的豪华舱房。明亮舒适的起居室,散发着檀香味的东方古典家具,简洁的装潢展现了恬静的韵味。通往楼上的转角处则放着一尊光之女神维丝姬的雕像。这间舱房是很合蜜莉亚胃口的。

二等舱是一些中层贵族的休息处,这些人之中包括通过钱财疏通上面贪财的贵族,买到一个小小的爵士之位的人。当然这些人的休息处就不如一等舱般经过精心的设计。

三等舱则是一些有钱却无权或有点权却无钱之人的休息处,它们一般都是用来招待那些暴发户之类的商人的,只要豪华就可以了。

四等舱是这些贵族们的随身仆人的栖身之地,通常只有一块非常小的空间供他们休息之用。在最下层的楼道里分布着几个大间的、空荡荡的舱房,那里面的使用者都是平民,他们不被允许出现在这些高贵之人面前。而奴隶根本就毫无资格搭乘船只(除非有皇室或大贵族的当家族长的特别许可证,但这种情况很少出现)。

寂静的夜晚令蜜莉亚的伤感涌上心头,她比平时更怀念在学院的快乐时光。快乐的恶作剧、学长们的保护、四大长老的严厉、蒂夫老师的宠溺,还有蓝迪的细心照料都是令她永生难忘。她期待着与他们的再见面,可是她又好怕到头来是一场空。

她在海格特家族里是注定要孤独,除了几位自小教育她、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外,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能亲近任何人,这其中包括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对蜜莉亚来说她最信任、也最愿意信任的人,就只是在海格特家里照看她长大的姆妈。斑白的银发、慈祥的笑容、还有那温柔的怀抱、喃喃的安抚声、关怀的绿眼睛,一个善良可亲的老妇人的影像总是不时地在她心中浮现。蜜莉亚现在最最想念的就是姆妈的唠叨,想不到一向认为姆妈很唆的她最想念的竟然是她的唠叨声。蜜莉亚在心中承认,在整个海格特家族中除了死去了祖母大人,最重要的人就是姆妈,她的第二个奶奶。

蜜莉亚的寂寞与忧伤落入不远处一双炽热的眼中,这人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为她的忧伤寂寞而心生怜惜。纳赛真的没有想到能够在这前往南方的船上再次与自己念念不忘的佳人相逢。

自纳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至今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长得令纳赛都快绝望了!这一年来,他不知派了多少人出来查探有关她的消息,可她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毫无音信,没想到在他心灰意懒,决定接受葛兰城城主的邀请来南方散散心,顺道考虑侯赛家族向南方发展的可能性的时候却再一次碰上了她。一年不见,她变得比以前更优雅美丽,相信再过不久她将成为一个颠倒众生的绝代俏佳人。纳赛发现自己的心依旧如以前般火热,不!甚至比以前更炽热了!

纳赛·侯赛伯爵,一头红色的长发总是规规矩矩地用丝带系紧,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令人温暖的柔意,薄薄的嘴唇常常抿着一丝可亲的笑意,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和善可亲的气息。可是他的行为举止却严肃得可与标准的军人相媲美!这可能是他自小就接受军人教育的缘故吧。

能再遇上蜜莉亚纳赛感到十分的庆幸。但在庆幸之余他却也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蜜莉亚没带任何仆从出门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独自出门是很不安全的,一个贵族不带上几个保镖与仆人又怎么行呢!纳赛暗暗决定要先护送自己的心上人到她想到的地方,然后再去葛兰城。两相比较下,自己的心上人当然比事业要重要得多。

该走过去吗?会不会又被讨厌呢?她会接受自己的保护吗?最后纳赛决定暂时不过去了,还是紧紧地跟着她好了。

这一次纳赛并不担心小丫头会跑得无影无踪。因为这艘船也就只有一个目的地———比尔南方的港口!离目的地还有十一天的旅程呢,不用急的!目前他应该做的事就是先弄清楚小丫头的真实身份,还有她为什么只身一人到南方去?

蜜莉亚的身份纳赛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在这艘船上能坐上一等舱的也就这么三个人而已,其中包括他。他只要去问一下侍者不就可以知道心上人是属于哪个家族的了。

“侍者,过来一下!”纳赛顺手招过来一个船上的工作人员。

“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吗?”

“你能告诉我坐在一等舱那里的那位小姐是谁吗?”

“哦,那一位啊,在本船上除了大人您,有资格坐一等舱的只有外出游玩的东方尤里那侯爵大人及南方首富的海格特女侯爵大人,那位小姐一定就是海格特侯爵大人了!”

蜜莉亚·米那·海格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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