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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彩蝶失踪了

可是,牧娃沿着马路追了很远很远,也不见彩蝶的踪影,只有自己哭泣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悲痛,凄凉。

牧娃家住在上村,那里有许许多多的松树和竹林,鸟儿们每天都在树林里叽叽喳喳地嬉闹,像一大群小孩子在一起打闹似的。向东望,有一条小径伸进竹林,慢慢地走进牧娃家。

牧娃家有个大门,木材做的。进了大门,里面有个大花园,花园中有个凉亭,凉亭下有个鱼池,鱼池中又养着许许多多的金鱼,各种各样的。凉亭四周都栽种了许多花草,一朵朵绽开的花儿像小姑娘的笑脸似的通红通红。牧娃家住的都是崭新的大木房,三层,共有十五间,算是这个村里最好,最富裕的人家。牧娃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沙发,二十一寸彩电,DVD,睡觉的床都是高档次的“睡宝”。

牧娃的父母都有工作,父亲姓刘,名财宝,是村里的村长;母亲姓张,名秀花,也是村里小学的教师,都是国家优秀干部,去年都被评为“全国优秀干部”。

牧娃个儿不算太高,长得英俊潇洒,是家里的独生娃崽,受到父母的百般关爱。村里人也特别喜欢牧娃,看见牧娃,都是眉笑颜开,有说有笑。牧娃是村里第一个考进县城里去读书的娃崽,在村里人的眼里,牧娃就像是一个神。村里的小孩子们更喜欢和牧娃在一起玩耍,可牧娃又不太喜欢和其他小孩子在外面玩,常常带着彩蝶来家里玩,还天天带着彩蝶去山上放羊,听彩蝶唱歌,跳舞。彩蝶算是牧娃最好的朋友。

可是,牧娃上次采了蘑菇,带彩蝶到蝴蝶山下去换钱,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彩蝶不见了,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自从彩蝶消失之后,牧娃吃不香,睡不着,坐不安。牧娃非常后悔,十分痛苦,责怪自己当时太大意,不应该把彩蝶一个人留在那里。牧娃想,如果自己带着彩蝶一起去换零钱,或许彩蝶就不会消失了;如果那天不去蝴蝶山下换钱,或许彩蝶就不会消失了;如果那天下午下大雨,就不会去蝴蝶山下换钱,或许彩蝶也不会消失了。牧娃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痛苦。

在别人眼中,彩蝶是个怪物,是个妖精;是个奴隶,是个畜生。但在牧娃看来,彩蝶就是天底下最漂亮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孩,不,在牧娃的心里,现在的彩蝶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而是美丽的蝴蝶女孩,是天上的小天使。彩蝶的消失,给牧娃一个沉重的打击,像丢失了魂儿似的。

牧娃非常痛苦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彩蝶的父母,令人惊奇的是,彩蝶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彩蝶的父母的痛苦。在彩蝶的父母看来,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几乎还带着微笑。

张金花若无其事地说:“丢了好,丢了干净,或许它早就应该消失了。只是这一来,少了一个给我干活的奴隶,我白养了它这么多年。”

彩蝶失踪的事情,很快被村里人知晓,但大家见了面只是顺口提一句,说“怪物终于消失了,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由此看来,彩蝶失踪的这个恶号并没有引起村里人的震惊,或许还是个喜讯。

在村里人的眼里,彩蝶只是个怪物,是个妖精;活着是个祸害,给村里带来灾难,带来不幸。村里人都说:“丢了好,死了更好,可为村里除去了一大祸根。”

可是,牧娃是伤心的,是痛苦的,听见别人这么说彩蝶,牧娃越想越难过,心如刀绞一般。牧娃的父母对彩蝶的消失只是感到惋惜;对村里人的态度只是感到叹息;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痛苦,牧娃的父母都是伤心,多次劝说牧娃都没有效果,几乎还是火上浇油。

张秀花含着泪说:“我的小祖宗,彩蝶妹妹是个好孩子,我们也不想她丢失。你不要伤心,看见你这个样子,我们心里难受啊。”

牧娃不理采,听见“彩蝶妹妹”这四个字,哭得更伤心,更难过了。

张秀花急忙安慰着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也不要伤心了,我们再给你找个更好的朋友,好不好,我的小祖宗?”

牧娃哭着闹着叫道:“不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只要彩蝶妹妹。”

张秀花帖服地说:“好好……只要你不哭,我们就是霍出老命,也要把彩蝶妹妹给你找回来。瞧见你这个样子,我们的心里真是难受啊!”

听了这话,牧娃忍着不哭泣,只是不停地打抽涕。

牧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点胃口也没有,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只想着彩蝶快点回来。牧娃好像生病了,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凄凉的,阴森的,恐怖的。不知道为什么,牧娃忽然觉得人们都变成了怪胎,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怪胎。

牧娃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疯了一样,翻柜倒具,找出所有与彩蝶有关的东西。最让牧娃入迷的是那些通信的纸条。每一张纸条,牧娃都保存得完好如初。还有那个蝴蝶荷包,是彩蝶绣的。牧娃很清楚的记得,三年前,彩蝶绣了两个蝴蝶荷包,一个蝴蝶荷包上面绣了一个“蝶”,另一个蝴蝶荷包上面绣了一个“牧”。无可非议,牧娃拿着的这个蝴蝶荷包上面绣的当然是“蝶”字,由此推断,彩蝶手中的那个蝴蝶荷包上面绣的一定是“牧”字。

牧娃躺在床上,一张一张地看着,笑着,自言自语,纯属像个疯子。对牧娃来说,这并不是一张张纸条,而是彩蝶的每一个笑脸;每一样东西,都是彩蝶身上的一点肉,一点智慧和勇气。只要看见那些东西,牧娃就会情不自禁地像看到了彩蝶,才不会太冲动,有那些愚蠢的想法。牧娃经常想起自己和彩蝶一起在山坡上放羊,采野味,在花的海洋里嘻戏。有时候,牧娃想得入了迷,像着了魔似的,忽然叫着彩蝶的名字惊醒过来,看到眼前一幕幕乱七八糟的样子,心中感到更凄凉,更恐怖更痛苦了。牧娃忍不住又“哇哇”地大哭起来,泪水从眼眶里“哗哗”地喷出来,哭得像个泪人儿。

牧娃早已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父母害怕极了,无论怎么劝,怎么讲,牧娃还是不肯吃东西。

张秀花哭着求道:“我的好娃崽,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吃一点东西好不好?”

牧娃揪着眼睛,哭着叫道:“不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

张秀花哭着似乎快要跪在地上了,求道:“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吃东西啊?”

牧娃才不管母亲是什么样子,哭着闹着:“我要彩蝶妹妹,我只要彩蝶妹妹。彩蝶妹妹要是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不吃东西。”

张秀花似乎要瘫痪在地上了,说:“好,好,你先吃点东西,我明天就给你把彩蝶妹妹找回来。”

牧娃伤心地说:“你骗人,你上次就说帮我把彩蝶妹妹找回来的,可是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回来。”

张秀花亲切地说:“其实我们已经找到彩蝶妹妹了,正在回来的路上。你先吃点东西,洗个澡,打扮漂亮些,过几天彩蝶妹妹回来了,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猜人家会多伤心啊!”

想到彩蝶要回来了,牧娃又相信了母亲的话,把自己打扮起来。

可是,牧娃等了十多天也没有看见彩蝶回来。牧娃每次问父母,父母都说:“彩蝶妹妹正在回来的路上,再等等,过两天就到家了。”

牧娃知道父母又是骗自己,也许彩蝶根本就没有回来,父母到底有派人去找彩蝶都还说不定呢。牧娃伤心极了,撕烂了自己的衣服,把自己又关在房间里,无论父母怎么说,怎么解释,牧娃都不相信父母的话了。

牧娃痛苦地说:“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们知道吗?彩蝶要是一天不回来,就多一份危险。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

听了这话,牧娃的父母害怕极了,村里人都说牧娃中了邪,建议牧娃的父母去请道士来驱鬼。这事被牧娃知道了,大哭大骂,还说谁要是敢去请道士来,自己马上自杀。牧娃的父母听了这话,全都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再提去请道士来为牧娃驱鬼的事情啊。村里人也开始骂彩蝶的父母,说这一切的不幸都是由彩蝶的父母带来的。但牧娃的父母却维护彩蝶的父母,说这谁都不怪。

刘财宝沉重地说:“我的娃崽没有中邪,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张秀花也这么说,应该带牧娃去看看医生,可牧娃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去医院呢。牧娃的父母只好先偷偷地去向医生询问了。

村里有个老医生,六十多岁了,姓杨。村里的妇女都爱管老医生叫杨大哥。老医生医术高明,在这里也算是挺有名气的。张秀花把牧娃的病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医生,还特别强调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只要能救救牧娃都行。

老医生坐在院子里,听了张秀花说了牧娃的情况,不由得摸摸胡子,点着头笑着说:“你娃崽这个病,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

张秀花听得一片模糊,惊奇地问道:“杨大哥,你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咱娃崽到底得了什么病?我都快急死了。”

老医生又笑了,摸摸胡子,说:“说你娃崽这个病重,是因为医院无药可医;说你娃崽这个病轻,是因为你娃崽只要见到一个人,病也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张秀花着急地问道:“这个人是谁?”

老医生说道:“这个人就是彩蝶。只要彩蝶出现,你娃崽的病马上就能好。”

听老医生这么一说,张秀花惊呆了,差点被吓昏死过去。谁都知道,彩蝶失踪了这么久,牧娃的父母为了牧娃快乐,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彩蝶,可是,到目前为止,彩蝶依然下落不明,十有八九是被人卖出去了。天下之大,到哪儿去找啊。没有彩蝶,难到牧娃真的要因思念而消亡吗?村子里的人知道了牧娃的事情之后,个个都向上天祈祷,给菩萨烧香,保佑牧娃快点摆脱魔鬼的缠绕,好好的生活。

可是,彩蝶是怎么消失的,并没有引起村子里的人的重视,大家都是说,彩蝶是个怪胎,是个怪物,是个妖精,最好是死掉了好,免得以后又给村里带来灾难。现在牧娃变成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不就是彩蝶那个妖精带来的祸害吗?但是,牧娃常常会去想彩蝶是怎么消失的,有一点敢肯定,彩蝶一定是和那两个中年男子走了。到底是两个中年人拐走了彩蝶,还是彩蝶卖掉了自己?一直是牧娃想不通的地方。相比之下,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牧娃很担心彩蝶,在村里,人们都讨厌她,欺负她;除了自己,她没有一个朋友,也不知道她最近到底好不好。牧娃每天都要折许多纸鹤,祈祷彩蝶健康快乐。牧娃还折了许多纸船,让小船带去自己的思念,带回彩蝶,让彩蝶赶快回到自己的身边。牧娃觉得没有了世界,整天只想着彩蝶,念着彩蝶的名字,纯属是个疯子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牧娃的父母四处叫人打听彩蝶的下落,一直没有结果。学校也开始上课了,无论父母怎么求,但牧娃就是不肯去学校上课,说是自己害了彩蝶,无论如何,一定要等到彩蝶平安地回来,否则,自己决不离开这儿半步,哪儿也不去。牧娃的父母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次又一次和学校联系,把牧娃的情况告诉给牧娃的班主任,希望学校能够帮助自己救救牧娃。没过几天,牧娃正在自己房间里折纸鹤,忽然看见母亲带着七个人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一副眼睛,和张秀花走在最前面,眼睛一直是盯着牧娃的。牧娃知道,这位就是自己的班主任老师。后面还跟着六个人,三男三女。很显然,这六个人当然是牧娃的同学随老师一起来看望牧娃的。可是,牧娃像没有了思想,或者是变成了一个植物人了似的,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几个同学都穿着绿色的校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年龄都和牧娃的年龄差不多。女生个个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男生个个英俊潇洒,风华正茂。听老师的介绍,一个喜欢戴花的女生叫张敏,一个不爱说话的女生叫舒琴,一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叫刘艳;最高的那个男生叫龙长江,一个喜欢笑的男生叫张飞扬,一个个子最矮的男生叫莫生气。在学校的时候,牧娃和这些同学玩得最要好,而且个个成绩在学校都是前几名。在班上,牧娃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矛,将来必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为了让牧娃尽快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去学校好好地上课,老师特意带着这几个同学来做牧娃的思想工作。但是,此时的牧娃一句话都不说,对谁都不理采,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不进一点油盐。牧娃像三岁傻孩子似的,只顾着玩玩具,折纸鹤,折纸船;自言自语地说话,傻笑,真是令人痛心啊。

几天下来,老师和同学们都对牧娃做了各种思想工作,结果都无效,杨老师只好带着几个同学先回去上课,然后再另想其他办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牧娃依然没有等到彩蝶回来。现在,牧娃似乎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再呆在家里,而是整天独自出去行走。刚开始,村里人见了牧娃就热情地打招呼,但牧娃总是冷冷冰冰地从别人身边走过,不理不采,似乎没有看见。没过多久,村里人也不理睬牧娃了,因为村里人都知道此时的牧娃已经纯属是个疯子了。

牧娃每次出去,都是去那儿了呢?

牧娃没有固定的场所,也许光看着家里的那些有关于彩蝶的东西,并不能满足内心的空虚与寂寞与痛苦。牧娃四处行走,自言自语地说要走遍自己和彩蝶在一起的每一个方位,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牧娃每次都是停留在曾经自己与彩蝶在一起玩耍的地方,默默的看着。牧娃的思想并没有休息过半刻,满脑子里装的都是自己与彩蝶在一起的画面。外界的任何事情都干扰不了他,也阻止不了他。有时候,牧娃想得入了迷,口中不停地叫着:“彩蝶妹妹,我又采到一朵漂亮的花了,送给你……”忽然,牧娃不知被什么东西惊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一道道风景,早已物是人非,心中感到更加孤独,更加凄凉,更加痛苦了。

牧娃终于忍不住又哭着叫着:“彩蝶妹妹,你在哪儿啊?你赶快回来啊,你不要我了吗……呜呜……”

这件事情传到了远方亲人的耳里,更是伤心不已。

“为了咱娃崽,就算找遍世界,掘地三尺,也要把彩蝶给我找回来,”牧娃的舅舅愤怒地说。

一天下午,天色颇佳,四处的花儿也开得格外鲜艳。那时,牧娃刚从山上没精打采地回到家里,又开始折纸鹤,满床的纸鹤和纸船,差不多已经有几千只了。牧娃站在窗帘边,望着外面,只见那些花儿们在明眉的阳光下,娇艳无比,色彩斑斓,香味扑鼻,特别迷人。深深的吸上口气,气息丹田中,那感觉是多么轻盈,多么舒畅啊!

牧娃情不自禁地说:“彩蝶妹妹,你看见了吗?咱家后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好漂亮啊!如果你在这儿,我们又像往常一样,在花丛里抓蝴蝶,那该多好啊!让那些花儿见到你就惭愧,谁叫它们没有你漂亮啊……”

忽然,牧娃被母亲高兴的叫声打断了。牧娃仿佛丢失了一件宝物似的,心里一下子空洞极了。

张秀花一边不停地敲门,一边高兴地叫道:“娃崽,我的好娃崽,彩蝶妹妹有下落了……”

牧娃呆滞的眼睛忽然一亮,迅速地抬起头,猛转过身去,飞到门前,拉开门,兴奋地叫道:“啊,彩蝶妹妹终于回来了,她在哪儿……”

牧娃的身体还没有露出房间,头早已在门外搜寻无数遍了。可是,除了张秀花本人,外面什么人也没有,牧娃顿时又拉下脸来。

张秀花高兴地说:“娃崽,你终于肯和我们说话了。”

“我的彩蝶妹妹在哪儿?她根本就没有回来,”牧娃才不管母亲说什么,生气地叫道,“你们又骗我。”说着,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张秀花吸了口气,说:“娃崽,我没有骗你,你看,这是什么?”

听了这话,牧娃才抬起头来看着母亲,只见母亲在自己衣兜摸了摸,像藏着一个无价之宝似的,好半天才摸出一封信。

张秀花拿着信,在牧娃面前摇晃,笑着说:“看,这是彩蝶妹妹写给你的信,我没有骗你吧。”

牧娃猛扑过来,像乞丐见到了金子似的,夺过张秀花手中的信,呆滞的目光盯在信封上都发光了。只见信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几行字,而且还在信封右下角写了“彩蝶寄”三个大字。牧娃知道,这是彩蝶的字迹,可为什么不写地址呢?想必是彩蝶不想有人知道自己的下落吧。这三个大字,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牧娃一下子变成了人的模样。

牧娃用感谢似的目光看着母亲说:“妈,对不起,谢谢您,是我错怪您了。”

张秀花说:“那里的话,这些都是父母该做的。看了之后,一定要去学校读书啊,学校已经上课很久了。”

牧娃把信当宝贝似的紧紧地捂在自己的怀里,说:“彩蝶妹妹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来。”

张秀花看看牧娃说:“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

牧娃看看怀里的信,惊奇地说:“这信您哪里来的?”

张秀花摸摸牧娃的头,笑着说:“刚才,我从学校回来,邮局的人通知我有你的信,我以为是你同学写来的。我取来一看,信封上有彩蝶妹妹的名字,我就知道是彩蝶妹妹给你写的。我拿着信就赶回来告诉你。”

张秀花说完就走了。牧娃关上门,独自坐在窗户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拆开信。牧娃迫不及待地伸进手去,摸出信签。忽然,一只美丽漂亮的蝴蝶出现在牧娃的眼前。

牧娃看着这个折成蝴蝶的信签,不由地想起了读初二时,自己回来在山上看羊时,教彩蝶怎么折的。牧娃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签,一行行工工整整的黑字映入了眼帘:

牧娃哥,你好!

提笔之前,我要向你说句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虽然,我们曾经说过彼此都不准说客气话的,但我只有说了心里才会好过一点点。牧娃哥,这些天好吗?大娘和大伯身体都健康吧。牧娃哥,你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生病啊。我也麻烦你代我向大娘和大伯问好,谢谢你们都对我这么好,我一悲子都不会忘记。

牧娃哥,那天下午,你去换零钱了,听那两位叔叔说在外面很好找钱,而且也很轻松,我就和他们走了。我家太穷了,没有钱,我也没有一件好衣服。村里人都骂我是怪物,是妖精;我父母也把我奴隶,当畜生看,常常打我,骂我。只有你家没有像别是那样看我,大伯大娘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给我买新衣服,买玩具。大娘还教我读书,写字;唱歌,跳舞,还有教我讲故事,我真的感到好幸福啊!

牧娃哥,曾经有你的庇护,才使其他小孩子们都不敢再来欺负我。别人都把我当怪物,但我是人,也有人格尊严,但是,我看不见自己的尊严在什么地方,也许是被没有良心的狗吃了。我不明白,我刚生下来,又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被人都要叫我怪物,叫我妖精。我很伤心,早已厌倦了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牧娃哥,除了你,我没有一个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牧娃哥,我现在在很远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等我赚足了钱,就回来给你买很多白衬衫,把全世界的白衬衫都买来,任由你挑选。你后年就上高三了吧,好好读书,八年过后,等你大学毕业了,我就回来找你好吗?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份好工作。八年后的八月十五,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我们就在蝴蝶山上的大石头上见面。

牧娃哥,我好想好想你,一定不要辜负我都你的一片真心啊。以后,我就开始忙了,再也不能给你写信了,你一定要多保重自己啊。我只要你记住,无论何时,无论我在那儿,我永远是你的。我永远支持你,祝福你,愿你一生美好……

牧娃看着信签,双手发抖,早已泪流满面,伤心地说:“彩蝶妹妹,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前不久,天使的来信,就像圣旨一样,自从看了彩蝶的来信之后,牧娃像吃了仙人赏赐的仙丹似的,终于又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没过几天,牧娃决定要回学校去上课了。

一天,一轮火红火红的太阳挂在了天空,喜气洋洋的鸟儿们也来叽叽喳喳闹枝头,一切悲痛的,不美好的事情终于过去了,彩蝶的事情从此也总算告一段落。自从牧娃的病好了之后,村里人早已忘却了彩蝶,忘却了那个怪胎带来的灾难。蝴蝶村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村里人该干活的去干活,该上学的去上学,该缝缝补补的就去做缝缝补补的事情。山,依然是那么险峻,壮观;水,依然是那么清澈,秀丽;小孩子们,依然是“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只是单单少了那些叫着“怪物”,叫着“妖怪”的声音而已。可是,在牧娃看来,自己就像经历了千万年的磨难似的,显得格外憔脆。但彩蝶的名字和那些诺言,却深深地烙印在牧娃的心里。

牧娃站在窗前,从怀里慢慢地摸出那个五颜六色的绣着“蝶”字的蝴蝶荷包,深情地看着那个着“蝶”字,轻轻地吻了又吻。

牧娃亲切地说:“我的彩蝶妹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要考上好大学,将来找份好工作,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到时候,谁也不敢再来欺负你。彩蝶妹妹,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请相信我,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我们一起为村里人造福,人村里人都摆脱贫穷如洗的生活。”

没有了彩蝶,牧娃觉得蝴蝶村就没有了自己的快乐,没有了自己的乐园,回来也只会令自己更加伤心,更加痛苦,倒不如在学校里好好读书。于是,牧娃决定,这次出去读书,一定要过了八年,自己大学毕业之后,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才回来见彩蝶。不,牧娃这次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带着彩蝶一起去的,带着使命而去的,带着为村里人造福的重担而去的。

这些天来,牧娃好好地打扮了自己,又让自己回到了以前的英俊潇洒。牧娃搬来椅子,放在衣柜下,稳了,站上去,从高衣柜上面取下来一口大皮箱子,黑色的。牧娃又在自己的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搜寻了好几遍,要把所有与彩蝶有关的东西全部带走,随着自己一起离开这个小小的山村。在村里人看来,只要是“怪物”或者是“妖怪”摸过的东西,都是晦气的。但是,对牧娃来说,只要是彩蝶送给自己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无价的宝贝,都是彩蝶身上的一点肉,一点智慧和勇气。这些,恐怕是天底下最珍贵的礼物了。牧娃深爱着这些东西,胜过于爱自己的生命。

牧娃把所有与彩蝶有关的东西都一一地找出来,堆在床上,像一座小小的山丘。牧娃站在床边,一样一样的数着。有白色的衬衫,有小泥人,有布娃娃,有绣着蝴蝶的鞋垫,还有那个精美无比的绣着“蝶”字的蝴蝶荷包……忽然,牧娃双手捧着蝴蝶荷包,颤抖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精美的“蝶”字,像看着一颗仙丹似的。不知为什么,牧娃的泪水从眼角划落下来,一颗一颗地掉在蝴蝶荷包上,与“蝶”字融合在一起。牧娃仿佛看见了什么似的,嘴里不停地念着:“彩蝶妹妹,彩蝶妹妹,我……”说着,又缓缓地低下头去,吻了又吻那个五颜六色的蝴蝶荷包,吻了吻那个精美无比的“蝶”字,轻轻的,就像吻在彩蝶的脸上一样。

当牧娃清醒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一屡阳光斜照在阳台上,还可以闻到从外面漂进来的一阵阵花儿的清香。忽然,牧娃在整理彩蝶写给自己的那些纸条时,惊慌极了,发现那些小小的纸条竟然少了六张。牧娃惊慌地叫道:“啊,我还有些纸条在那儿去了?”叫着,又慌慌张张地重新在屋里找起来。牧娃像丢失了心肝宝贝似的,伤心的大哭起来了。

牧娃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又一遍,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牧娃很清楚地记得,彩蝶一共写给自己五十六张纸条,每一张纸条,自己都是小心翼翼地夹在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里。可是,现在却少了六张,而且那六张纸条都是最大的纸条,都是一张张完整的纸条。

是谁拿走了那些纸条呢?牧娃伤心地想。前一段日子,彩蝶下落不明,牧娃着急得几乎都要堋馈了,自己到底做过哪些事情,也很模糊。那六张纸条是不是牧娃自己带在身上,出去给弄丢了呢?牧娃也记不清楚,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但是,纸条被牧娃带出去弄丢了的可能性比较大,难到有人会来拿那几张纸吗?对牧娃来说,这些纸条就是宝贝,但对别人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是废物,是解手都不够用的垃圾。牧娃伤心极了,在房间里大哭。张秀花听见了,飞跑过来,看见牧娃如此伤心,又害怕极了。张秀花亲切的安慰牧娃,又问其原因,可牧娃什么也不说。

今天天色颇佳,阳光明眉,鸟儿歌唱,像是欢迎一位从远方来的客人。牧娃要进县城去读书,这件事情牧娃的父母早已打电话给牧娃的舅舅张永明,叫张永明来接牧娃去学校读书。

牧娃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时,已经十点多钟了。吃过早饭,牧娃随张永明去学校上课了。牧娃告别了家乡,告别了乡里人;告别了自己和彩蝶在一起的每一寸土地,告别了山村的寂静与孤僻。

沿着蝴蝶村村口对面的那条凹凸不平的马路向东行驶,绕山环水,大约行驶两百公里,就到了一个繁华的地方。高楼大厦平地起,万家灯光八方照,不似天堂,胜似天堂,美丽极了。白天,行人如海,车如流水;晚上,灯光辉煌,歌声如潮,像一位穿着星光灿烂的舞女的裙,神奇,美丽,漂亮。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城市。

城市里可不比乡下这么穷。乡里人居住的房子绝大多数都是木房,旧的,破的。也有的人居住的房子都是茅草搭成的,真可谓“千根柱子打砥,万匹砖瓦封顶”。也有的人住的是土窑子,都是老祖宗用来烤烟的,旧的,破的,废弃的;也有人住的是砖房,但是太少太少了,简直少得让人可怜。但是,在城市里,绝大多数人居住的房子都是富丽堂皇的砖房。有的人住的是高楼大厦,气势非凡;也有的人还是住在豪华的别墅里,享受着幸福的甜蜜。即使是最穷的这种人,住的房子都是砖房,只是有点儿破旧而已。要是在乡下,这种在城市里算是最穷的人也称得上“富翁”,是非常了不起的了。城市里也有木房,那也只是在离城市较偏僻的地方,是极少极少的。而且主人根本没有住这些木房,都是租给那些从外地来城市里打工的人。

在城市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彩电,冰箱,DVD,沙发,就连睡觉的都是熊猫斯床,还是名牌货呢。在乡下,谁家要是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也算的上是非常富裕的了的大户人家了。

在乡下,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阡陌交通的田间小道,几乎“水泥”这个东西都与村里人绝缘。但到了城市里,仿佛都成了每家每户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城里,不光是人们住的房子都是水泥和砖造的,就连人们走的路都是用水泥铺成的。在乡下,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石桥”这个东西是啥玩意儿。在乡下,村里人都是在河水比较浅的地方垒着一些大石头,过河的时候就从这些石头上面走过去,叫石步。在城市里,也许城里人根本连石步是啥玩意儿都不知道,在河边几乎连石步都找不着,河的两岸都是用石桥相接的。许多石桥面上还雕刻着古代的诗歌,书画,好生气派啊!

除了居住有所不同之外,当然还有穿着也不同。在乡下,村里人穿的都是破旧的粗布麻衣,补了又补,缝了又缝。有的人家穿的衣服已经是传了好几代人了,但也有的人家,连穿的都没有。有的小孩子们都是打着****在村里跑来跑去,好无拘束。难道这些孩子们是在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艺术美吗?不是,当然不是。是没钱,没穿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仔细想想,在父母的眼里,男娃崽就是家里的“小祖宗”,如果有钱的话,谁会让自己的“小祖宗”赤身luo体呢?有的家庭稍好点的人家,就把好点的衣服,只要是没有上过补丁的衣服,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当宝贝似的珍藏起来,等到村里过大事,或者是过节的时候才穿在身上。这时,总能得到别人惊奇地赞美声:“咿,真看不出来,平日里穿得破破烂烂的,今日里倒穿起伽沙来了,真是有钱人不露相啊!”

但是,城里人却截然不同了。绝大多数人穿的衣服都是几十元一件的,几百元一件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想什么就选什么。可惜,村里人就没有这个好运了。能选吗?有机会可选吗?有选择的余地吗?肯定的回答是,没有,绝对没有。在城市里,甚至有的人穿的衣服都是几千块一件的,几万块一件的,气派极了,潇洒极了。古人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不错,即使长相如何丑陋的人,只要有钱,经过精心打扮,也能变成“美男子”,足以令那些“美女子”倾倒在自己的脚下。可是,“美女子”看重的却是闪闪发光的金钱。然而“美男子”却很喜欢。对那些有钱的人来说,肉体上的摧残,就是一种享受,一种快乐。可悲,村里人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连什么叫“享受”都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吗?村里人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敢去想,只知道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难道这些人不是怪胎吗?

村里人和城里人的生活更是天壤之别。在乡下,绝大多人吃的食物都是红薯饭,玉米饭,洋芋饭,极少数人才能吃上纯白的大米饭。有的人家天天都是喝地瓜汤,甚至有的人家根本连吃的东西都没有,常常都是饱一餐,饿一天。但是,对城市里的人来说,每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每天都少不了要吃鲜美可口的肉。即使有一餐没有肉,但生活也总比乡下人富裕多了,大米饭总不会少吧,两菜一汤总不会少吧。总之,别说是人,就连畜生都知道,城市里的人总比乡下的人幸福多了。谁不想到城市里去生活呢?可是,没钱,能去吗?去得了吗?谁不想生活在那个五彩缤纷,绚丽多彩,美丽繁华的城市里啊!即使有些路过城里的人,也只能是饱饱眼福,天黑了,想找个地方休息都不敢。租一间房间住一个晚上,就要花几十块的房租费,太贵了,这可要当自己一个多月的收入啊。村里人大饱眼福之后,宁肯摸着夜路回家,也绝对在城市里租房子住上一晚。曲曲几十块钱,对城市里的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但对乡下人来说,似乎却是一个天文数字。

城市里到处都有超市,都有购物街,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应有尽有,让人看得眼花燎乱,目不暇接,心动不已。城市里的人和乡下的人的思想都不一样。乡下里的人的思想都非常落后,十分封建,而城市里的人的思想要开放多了,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能得到父母的关爱,都能吃香的,喝辣的,都能住进漂亮的房间里,都能穿一身漂亮的衣服。不仅如此,孩子们还能拉着父母的手,哼着小调出去逛街,在超市里慢慢地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玩具,又提着自己喜欢的东西高兴高幸地回家。这种事情,在乡下是绝对不可能的,简直就是一种妄想,是一个童话。

在城市里,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能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都能坐在宽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教室都是砖建造的,学校四周都围着围墙,用来保证学生的生命安全。校园里有花草树木,奇山怪石,样样都比乡下强。在乡下,绝大多数都是男孩子读书,教室就是一间木房,破旧不堪,连坐的椅子都是发了霉的。学校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围着,直接与农田相连接,宽阔极了。村里的猪呀,牛呀,像小孩子似的天天跑到学校去和小孩子们嘻戏,给孩子们的人生安全带来了很大的危险。可是,一没权,二没钱,谁能该变这种命运呢?谁都晓得,没有钱就能享受高档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谁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使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也会砸死人的。但村里人的精神似乎完全已经麻木了,宁肯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半亩田,也不愿意送女娃读书,为村里人造福。

山村里,也有可以值得观赏的地方,那就是青山绿水,是大自然赏赐给乡里人的自然美。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可以欣赏了。但是,城市里的人就没有这个眼福了,只得在某些地方栽植一些树木,设计几个花园出来,供人们欣赏。城市里的人无聊之时,就可以到花园里来转转,调节情绪。有些花园里的树木特别多,又青又可爱。有的花园里有花有草,有鱼有池;有山有亭,亭子是古式的凉亭。对老人来说,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拿着收音机到公园里来跳跳舞,打打太极拳,活动活动筋骨。对青年人来说,这可真算得上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一对对情侣坐在某个角落里,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无拘无束。有些老人看见了,总是露出羡慕的目光,微笑着说:“现在的这些年青人,思想都开放了,多么恩爱啊!那像我们当年……”说到这里,老人总是伤心地垂下头去。如果在乡下,这种人早就被村里人吐沫而弃,骂作“狗男狗女”了。但是,这种事情在城里人看来,却成了一种享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真的,不仅仅是人有怪胎,就是这个世界也有怪胎。

在乡下,没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到了晚上,田间小径,一片漆黑,村里人干活累了,早已熄灭了灯休息了,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这与城市里不同。城市里,告别了乡村里的寂静与孤僻,变成了一个繁华的世界。从早到晚,车如流水,行人如海;歌声弥漫,锣鼓宣天。酒吧里的歌声,一阵又一阵地在上空蔓延,打落在路旁的小树下。路边都栽植着两排树木,像训练的队伍,整整齐齐的。而且,每隔一小段距离,就安着一只路灯,淡黄色的灯火与酒吧和歌厅里的灯火不同。

城市里到处都有酒吧,歌厅,这种豪华的地方,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只是为有钱有权的人吃喝嫖赌的,还有卡拉OK。可是,乡下人根本连什么叫卡拉OK都不知道。有的人愚蠢的问:“卡拉OK是什么东西,好吃吗?”如果另一个人也不知道卡拉OK是什么东西,也得好奇而又遗憾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也没有吃过。”如果被城里人听见,总会大笑不止,骂上一句:“真是个愚蠢的乡巴佬。”

到了晚上,歌声弥漫,万家灯火,五光十色,像银河系里闪闪发光的星星,好生美丽,好生神奇。城里人非常喜欢在晚上出来逛街,特别是那些情侣们,在灯火辉煌,歌声弥漫的大街上,十指相扣,慢步而行,多么浪漫,多么幸福啊!

在这座灯火辉煌,歌声弥漫,美丽繁华的城市里,蝴蝶村有一个娃崽在这儿的“第一中学”读高中。这个风度偏偏,被同学们称为“校男”的娃崽就是牧娃。牧娃在学校的名字不是叫牧娃,而是叫刘志强。

这座学校在城市的边境,依山旁水,空气新鲜,环境优雅,真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学校有三栋教学大楼,五层;两栋寝室,五层;一栋实验大楼,三层;一栋多媒体大楼,五层;一栋食堂大楼,三层。学校有大门,铁的,上面贴着“第一中学”。旁边有个门卫室,把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身体强健的老公公。校园中有花有草,有山有水。东面是体育场,南面是男生寝室,北面是女生寝室,不远处,有一个直径约四米的圆形鱼池,池中有荷花,金鱼,假山。池塘左边有一座凉亭,亭中有一桌,四凳,都是石头做的。牧娃除了学习,没有任何事情要做,每天都早早的坐三路公交车从张永明家去了学校,来到这里看书,学习。

牧娃的亲人几乎都是吃国家粮的。舅舅叫张永明,四十来岁,面目凶恶,在市里当书记;两个儿子去年都分在了外省工作,一个叫张少坤,当公安干部;另一个叫张少梁,在武警部队里当队长。外公叫张祖文,六十岁了,依然宝刀未老,在省公安局里当局长;外婆叫刘海燕,在第五军医里当院长;伯伯叫刘永全,在人民工会里当主任,还有的亲人是在派出所当所长。古人云:“官官相通”,牧娃家在官场上真算得上是一个大角色啊!

牧娃住在张永明家里,离学校只有二三公里路。张永明不准牧娃住在学校,一方面,可以监督牧娃的学习,另一方面,又可以照顾牧娃。

牧娃的舅舅家住的是豪华别墅,两个三十多岁的女拥人,还有一个转门给张永明开车的人。宅里茂林修竹,鸟语花香,景se诱人,环境十分优雅,这是一个多么富裕的家庭啊!这仅仅只是城市里的一家而已。

每次放学,都有专车去接牧娃。前不久,亲人们听说牧娃为彩蝶的事情,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差点气疯了。都骂牧娃“真是个没有出息的东西”。

牧娃有很多好同学,其中一个好同学叫张敏,是县长张胜超的心肝宝贝。前些日子,张敏听说牧娃出了事情,非常担心,还和老师去看望牧娃来。牧娃回到学校,张敏天天和牧娃在一起玩耍,有时候一起去城外看风景,聊聊天,谈谈心,解解闷。牧娃每次想念彩蝶的时候,就看看那个绣着“蝶”字的蝴蝶荷包。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牧娃努力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年年在全校排名第一。

牧娃的亲人个个都喜上眉梢,得意地说道:“咱们家的娃崽,天生就是当官的命。”

八年前,牧娃收到彩蝶写来的那封来信,信上写着要牧娃好好读书,将来找份好工作,为村里人造福,彩蝶还在信上说八年后的八月十五在蝴蝶山上的大石头上见面。牧娃把彩蝶的那些话当圣旨,当使命似的牢牢的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这件事情,除了牧娃的父母,其他人都应该是不知道的。转眼间,八个春秋的风风雨雨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一切仿佛都是在昨天。但对某些人来说,却像度过了八个世纪。

在很远的地方,一辆黑色的轿车告别了通往外地的泊油马路,转在一条凹凸不平的山间马路上行驶,绕山环水,摇摇晃晃着向蝴蝶村靠近。如今,蝴蝶村依然贫穷如初。山,还是重峦叠嶂的青山;水,还是碧绿的溪水;路,还是阡陌交通的泥路;房,还是破旧的木房和草房。村里的人们依然在山上在田间里辛勤地劳动着。

有的小孩子赤身luo体,赶着猪呀,牵着牛呀,在村口的田野里玩耍。田里刚收获了稻谷,那些散落的稻谷,在田里化作了一根根绿苗,远远望去,成了绿色的海洋,给山村增添了一份多情的美。看看那些被迷着的稻草人,有的在田间里一个紧挨着一个,像习武的武僧正在操练。有的稻草人欢喜得全身无力,躺在田埂上,像小孩子似的,和小朋友们睡在一起,懒洋洋的晒太阳。好生欢喜,好生自在,好生幸福。小女孩们把猪呀,牛呀放在田野里,大家都从小溪边,各自找来一块平整而又干净的石板,搬到田埂上,坐在一起,做缝缝补补的活。你不会的我教你;我不会的你教我。有的做布鞋,有的织毛衣,有的做荷包……一个个都是那么认真,一针一线的,把自己手中的东西做得精美无比。不,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小孩子们的宝贝。

这个秋天显得格外的寂静与冷漠与凄凉。

“牧娃回来了,秀花姐,是牧娃回来了。”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村口大叫起来,惊喜的声音向四面八方传播,飞过小溪,穿透竹林,一直蔓延到牧娃的家里。村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那个女人的声音,终于打破了秋天的寂静与冷漠与凄凉。

小孩子们听见了,放下手中的活,转过头去,目不转睛的望着马路上;正在田间里干活的老农听见了,也放下手中的活,站着身子,笑着,朝马路上张望;呆在屋里的男女老少们听见了,也纷纷地钻出来,把目光锁定在马路上。这些人,个个都带着喜气,像见到财神爷降临了似的。

不错,开着那辆黑色轿车的人,向蝴蝶村缓缓驶来,正是告别故乡八年已久的牧娃。村子里人人皆知,六年前年前,牧娃高中毕业,考上了外省的一座重点大学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在大学里依然年年排名第一。

今年,牧娃大学毕业,在省城里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听说还是分配在省里的公安局里当副局长。这个喜讯传进村里,人人都高兴不已,赞扬牧娃真有出息,真是上帝赏赐给村里人的一个“神娃”。

牧娃从黑色的“宝马”里走出来,比以前高多了,现在有一米七几,穿着一身雪白的衬衣,风度偏偏,英俊潇洒,比以前帅多了,酷多了,真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牧娃下了车,站着马路上向村里张望,只见村口站满了男女老少远远的望着自己。忽然,牧娃想起了彩蝶,仿佛听见彩蝶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可是,牧娃望了望,也不见彩蝶的影子,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牧娃回过神来,一阵秋风破心而入,不由地感到一种莫大的失落感,心中飘起了一份薄薄的凄凉,感到更加空虚,更加孤独,更加寂寞了。

几乎呆在家里的人都出来迎接牧娃了,牧娃刚走到梧桐树下,大家蜂拥而来,把牧娃团团围住,问暖问喧。

牧娃一边和村里人握手,一边激动地说:“各位大叔大娘,您们辛苦了。”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牧娃真有出息,在城里当大官了。”

牧娃停下来,随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位四十多岁,头发散乱的女人正与自己对视。

“您是金花大娘吧,”牧娃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微笑着说,“大娘,您们这些年好吗?”

“好,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吗?”彩张金花高兴地说,“牧娃,听说你在城里当了大官,恐怕以后不会回来了吧?”

牧娃转过身来,看看乡亲们,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牧娃永远都是蝴蝶村的人,只要我活着一天,都会为村里做事,让大家摆脱贫困,过上富裕的生活。”

顿时,村子口一片欢呼,掌声如潮。牧娃的目光也在人群中不停地搜索,似乎在寻找什,似乎又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回去了。

“大娘,”牧娃悄悄的移步到张金花的身边,轻轻地说,“你一个人来吗?”

张金花亲切的说:“是啊,你大叔去山上干活,还没回来。”

牧娃又要说什么,忽然,一个老人叫起来:“乡亲们,听说当官的人都很忙,我们不要担隔牧娃的时间了。大家都回去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村里人听了这话,都渐渐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有的人千叮万嘱,亲切地说:“牧娃,有时间一定要到我家去坐坐,大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窝窝头。”

牧娃转过身来,正准备回家,忽然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赤身luo体,站在松树下,目不转睛,带着天真无邪的眼光正与自己对视。

牧娃走过去,伸出手,抱起小孩子,亲切地说:“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羞得红着脸,不敢说话,一只小指头伸进嘴里吸着。

牧娃左手抱着小孩子,右手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在小孩子眼前摇晃着说:“这个是糖,想吃吗?”

小孩子死死地盯着糖,口水都跑出来,又被吸了进去,那只手也不知何时从嘴里跑下来,和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打架,你推我让。

牧娃笑着说:“想吃吗?告诉我,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惊醒过来,又红着脸,把一只手指头伸进嘴里,不说一句话,只是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看牧娃又看看糖果。

忽然,三三两两个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站在牧娃身边,个个都把手指头伸在嘴里,死死地盯着那颗糖果,眼睛都冒金光了。

牧娃看看小孩子们,微微地笑了。牧娃放下小孩子,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大把糖,一颗一颗地发给小孩子们。小孩子们紧紧地捏着糖果,当宝贝似的藏进怀里。牧娃又弯下腰,抱起另一个只有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亲切地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盯着牧娃,呼吸了半天,才叫出声来:“青……青花……”

牧娃笑着说:“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呢?”

小孩子摇摇头,意思是说不知道。站在旁边的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说:“我知道,她爸爸叫牛娃,她妈妈叫荷花。”

牧娃笑了,牛娃是刘志明刘大伯家的儿子,是自己小时候的伙伴,却不知道荷花是谁。牧娃想,八年前,牛娃还是个光棍,也许是在自己出去读大学的时候,讨上了老婆。

牧娃说:“小朋友,你们知道彩蝶姐姐回来了吗?”

一个小男孩说:“我们不知道,妈妈说她是怪物,叫我们不要提它的名字。”

牧娃放下小女孩,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去了。

刚走到竹林边,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牧娃哥,你回来了啊!”

牧娃转过头,随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个子高大的青年人扛着一把锄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这个人二十多岁,头发散乱,面容苍脆,穿着一件破衣服,和一双破草鞋。看样子,这个人肯定是刚从山上干活回来。

“你是牛娃,”牧娃打量一翻,高兴地说,“你刚从山上回来吗?”

牛娃笑着说:“恩,去挖了点地瓜回来吃。”

牧娃高兴地说:“大伯还好吗?”

牛娃低着头说:“去年生病死了。”

牧娃说:“什么时候结的婚,女儿都那么大了。”

牛娃说:“结婚快要四年了。你呢,有老婆了吗?”

牧娃笑了,说:“没时间去想啊。对了,我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情?”牛娃放下肩上的锄头,拿在手上说。

牧娃紧张地说:“彩蝶回来了吗?”

牛娃听了这话,摇摇头,脸色都变了,说:“牧娃哥,你应该把她忘掉。”

“为什么?”牧娃似乎有些生气了。

“她不会回来的,”牛娃点了支烟,吸了一口说,“她不能回来的。”

牧娃说:“不,八年前,她给我写了封信说要回来的,她不会骗我的。”

“那只是儿时的一张纸条而已,你就能当真吗?”牛娃不高兴地说,“再说,你们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你现在又当了大官……”

“那又怎么样?”牧娃打断牛娃的话,叫道,“我相信她,她一定会回来的。”

“她回来的话,会给村里带来灾难的,”牧娃吸了口烟说。

“牛娃,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准你这样说她,”牧娃怒火万仗,抓住牛娃的胸襟叫道。

“对不起,”牛娃低下头说,或许真的是自己说错了。

“对不起,牛娃,”牧娃放开牛娃,平静地说,“刚才是我失控了,我容不得任何人这样说她。”

牛娃看看牧娃,说:“你现在当了大官,不要向我说对不起,我承受不起。”

“当官了又怎么样,难到就要失去人性吗?牧娃生气地说。

牛娃说:“官官相护,谁都是一样。”

牧娃说:“别人成了什么样,我不管,但是,我拼命读书,不就是为了村里,为了”牧娃仿佛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拍着牛娃的肩膀,又说,“牧娃,我们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你应该相信我。”

牛娃感动极了,丢掉烟头,激动的说:“牧娃哥,我相信你,以后,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你尽管说,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油锅。”

两人说了半天,牧娃叫牛娃去和自己回去坐坐,但牛娃以老婆生病为由回家了。牧娃感到有些奇怪,很多时候,牛娃明明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牧娃刚走到大门边,只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从屋里走出来开门。牧娃正惊奇着,只听见姑娘讪讪有理地说:“牧娃哥,你终于回来了,大娘正在屋里做饭,给你洗尘。”

牧娃惊醒过来,没有看姑娘,也没有回答姑娘的话,只顾着往屋里冲去。刚推开门,只见张秀花正在打饭,大厅里准备了一桌美味佳肴。

张秀花看见牧娃闯进来,笑着说:“娃崽,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莽撞,看你以后怎么找得到老婆。”

牧娃惊讶极了,自己的母亲快五十岁了,却一点皱纹也没有,像三十几岁的模样。

“找不到就不找了,”牧娃走到张秀花身边说,“妈,你好像越来越年轻了。”

“不准胡说,”张秀花才不管牧娃说自己什么,又去牵着那个姑娘走都桌子边说,“莲花,来,我们吃饭了。”

大家做在一起,牧娃说:“爸呢,怎么还没有来啊?”

“你爸去城里开会了,要后天才能回来,”母亲说,“后天是中秋节,会回家来吃团圆饭。”

后天就是八月十五,当然也是牧娃与彩蝶见面的日子,牧娃想到这些,面露喜色,心里不知道有多甜蜜啊!

张秀花笑着说:“牧娃,这是你粱伯伯家的女儿,叫莲花,刚大学毕业,分配到乡公安局里工作。”

牧娃转过头去,盯着梁莲花,只见梁莲花长得眉清目秀,花容月貌,柳腰桃面。

牧娃惊奇地说:“莲花妹,你从小就到外省你外公家读书,十多年没见,都长漂亮了。”

这话,羞得莲花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张秀花看看梁莲花,又看看牧娃说:“几天前,你打电话给我说你今天要回来,我正好遇到莲花刚从外面回来参加工作,就把她叫来与你见面。”

牧娃并没有说话,吃好饭又离开了家。张秀花让梁莲花陪同一起去,但牧娃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没让梁莲花去,梁莲花在家里陪着张秀花。此时,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牧牧快步走到村口对面的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又来到小溪边的那户人家。

在月光的装饰下,五六间草屋显得格外恐怖,破了的。牧娃穿着白衬衣,显得很高贵。牧娃停留在破木房门前,又想起了什么,心中一片喜悦。不错,这些草屋就是牧娃从小最喜欢来的地方,那时,草屋都是新的,如今却全都变了样,破烂不堪。

“这不是牧娃吗?”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牧娃回过神来,转过身去,看见张金花正从一间破草屋里钻出来,头发散乱,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十分凄凉。牧娃这时才知道,这纯属不是一个四十几的女人,而是像看见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

牧娃急忙迎上去说道:“大娘,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张金花连忙招呼,说道,“快,牧娃,屋里坐坐。”

牧娃跟随张金花进了屋,屋里空空如也。

“大娘,后天是中秋节,这些月饼是给您们买的,”牧娃说着把东西递给张金花。

张金花连忙接过东西,似乎是抢,笑着说:“牧娃,你真好,又让你破费了。”

“大娘千万别这么说,应该的”牧娃坐在一张破椅子上,四处看了看,说,“大叔还没有回来吗?”

“恩,”张金花一边找地方藏东西一边说。

“就您们两个人吗?”牧娃说。

“恩,”张金花仍然在找地方藏东西。

牧娃只不过是买了小小的一袋饼而已,为何张金花总是找不到可以摆放的地方呢?也许,这里根本就找不到可以放东西的地方。

“真的只有您们两个人吗,在这个家庭里?”牧娃有些慌张地说。

“恩,”张金花忽然说,“我把这些东西房进另一间屋里,放在这里怕被老鼠吃了。”

牧娃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张金花说:“多坐一会儿,刚来就要走啊!”

牧娃看着张金花说:“过两天会有人来吗?”

“没有,”张金花回答得很干脆,说,“你以为谁会来啊,像我们这种人家……”

“彩蝶呢?”牧娃有些紧张地说,“彩蝶妹妹没有回来吗?”

“哦,你是说那个怪物啊……”张金花转过头来,正与牧娃对视,忙笑着说,“你是说彩蝶啊,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她什么时候回来?”牧娃说。

张金花说:“也许回不来了,我也不知道。”

牧娃说:“她给您们写过信吗?”

“没有,”张金花说,“说不定它早死在外面了。”

牧娃瞧了张金花一眼,似乎是鄙视,说:“大娘,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后天是中秋节,我预祝您们节日快乐。”

牧娃刚走出门外,又转过身来,从衣兜里摸出一叠钱,走到张金花面前,拉过张金花的手,塞进手里,说:“大娘,这是五百块钱,您先拿去买点吃的。”

张金花眼睛都亮了,左手提着月饼,右手急忙抓住钱,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把拳头伸过来,推辞着说:“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还是拿回去吧。”

牧娃推着张金花的拳头说:“大娘,您家这么穷,就算是我替彩蝶妹妹先孝敬您们的。”

张金花像触了电似的急忙把拳头收回来,藏进自己的衣兜里,笑着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先收下了。哦,那儿还有两个玉米饼,是给你大叔留的晚饭,我去拿个来给你吃。”彩蝶的母亲手拉着牧娃的手,一双脚却纹丝不动。

牧娃推辞着说:“大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事,先回去了。”

张金花又像触了电似的急忙松开手,笑着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但隔你的时间了。”

牧娃走了,后面又传来张金花的声音:“牧娃,记住,下次一定再来坐坐。”

从晴朗的夜空可以看出,没有五六天的功夫,老天是不会下雨的。牧娃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这次回来,是为了当年的那封信,是为了带彩蝶离开这里,和自己去过幸福的生活的。

牧娃在屋里闷得荒,呆呆地盯着蝴蝶荷包,盼望着八月十五这天快点到来。

第二天早上,梁莲花吃了饭回家去了,牧娃也离开了家,从另一条小路,翻山越岭,包抄到了蝴蝶山上。虽然,现在是秋天了,但是,蝴蝶山上依然青树翠蔓,绿草如茵;悬崖边,一片白雾蒸蒸日上,美丽,神奇,壮观。

牧娃站在大石头上,从怀里取出精美的荷包,双手捧着,深深地望着,陷入了幻想之中。在青草如茵的蝴蝶山上,彩蝶舞动着羊鞭子,和牧娃在羊群中你追我赶,笑着,跑着,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空中偏偏起舞,像神奇的天堂,多么自由,多么快乐啊!

“彩蝶妹妹,我捉到了一个小蝴蝶,你看,漂亮吗?”牧娃紧紧地挨着彩蝶,右手伸到彩蝶的胸前慢慢地张开,一个小小的花蝴蝶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不停地扇动着翅膀,却又飞不出去。

“哇,好漂亮啊!”彩蝶惊叫起来,盯着小蝴蝶,眼睛都放光了。彩蝶情不自禁地扶抚摸着小蝴蝶,小蝴蝶又在彩蝶的手心里飞舞着。彩蝶缓缓的伸出手去,小蝴蝶慢慢的飞出了掌心,向着太阳,向着花开的地方,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忽然,牧娃和彩蝶都长出了大大翅膀,正在这时,又有一位美丽的天使飞来,带着她们一起向天堂飞去。

牧娃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白雾弥漫,秋风洗身,牧娃感到更加寂寞,更加孤独,更加空虚了。

牧娃地吻了吻荷包,深切地说:“彩蝶妹妹,你明天一定要回来啊!”

八月十五的清晨,牧娃悄悄的起了床,穿过秋风晨雾,又来到了蝴蝶山上,静静地坐在大石头上,手里拿着荷包,默默地望着,一次又一次陷入了幻想之中。天越来越亮,白雾弥漫了整个蝴蝶山,不似仙境,胜似仙境。可是,牧娃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见到彩蝶的影子。难道彩蝶不来了?难道彩蝶是骗牧娃?牧娃越想越伤心,终于忍不住流泪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在荷包上,与“蝶”字交融在一起。牧娃捧着荷包,全身颤抖,伤心地说:“彩蝶妹妹,你说过,我们今天在这里见面,你为什么不来啊?我的彩蝶妹妹……”

天黑了,一轮明亮的月亮渐渐地升起来,蝴蝶山上依然没有响起彩蝶的声音,也没有出现彩蝶的影子,牧娃伤心地回家了。牧娃知道,今天是中秋节,无论自己有多么痛苦,都要伪装出一副笑脸与家人赏月。

“我的娃,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张秀花看见牧娃走在门口,走过去焦急地说。

牧娃笑着,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说:“妈,我有事出去了,来晚了。爸回来了吗?”

“在花园里,”张秀花一边引牧娃来到花园里,一边说,“下次出去做事,早点回来。”

刘财宝坐在凉亭里,桌上摆满了水果和大大的月饼。

“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牧娃走进凉亭说。一家人围着桌子做下。

刘财宝高兴地说:“早上回来的,你去了哪里,整天都不见你的影子,打你的电话又是关机的。”

牧娃说:“哦,老同学叫我去做点事情。爸,您最近很忙吗?”

刘财宝说:“没什么,就是县城里有个工厂要建设,我为这件事情经常进城去。”

“娃崽来,先吃个梨,”张秀花削了个梨递给牧娃,说,“哎呀,我还有东西忘记拿了,我去拿来。”

“妈,让我去吧,你忙了一天够累的,”牧娃站起来说,“什么东西?”

张秀花说:“是你外公托人带来的桂花糕,我放在电视旁边,还有些糖,也在我的房间里,我放在了衣柜里的衣服下面。”

牧娃答应着,向屋里走去了。在张秀花的房间里,有两台高衣柜放在床边,都是新的,应该没有买多久。牧娃看了看,顺手打开外面这台,里面都是衣服和布鞋。牧娃在衣服下面找了找,除了几本教案书之外,什么也没有。牧娃好奇地拿了一本翻了翻,忽然有几张纸条掉在了地上,那些灰色的纸条是那么熟悉,是那么刺眼,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牧娃急忙拾起纸条,惊讶极了,双手颤抖起来,又慌张地全部从书中找出来,数数,一共有六张。

牧娃激动地说:“这,这些不就是我八年前丢失的纸条吗,怎么会在这里?”

恰这时,外面传来了张秀花的声音:“娃崽,找到了吗,怎么还不出来啊?”

“哦,马上就来,”牧娃把纸条都收进衣兜里,又从另一个衣柜里找到糖,拿着糖和桂林糕就出来了。

赏月的时候,张秀花向牧娃说到了婚姻问题,但牧娃说现在应该把工作搞好,没时间去想其他事情,张秀花也不说什么了。赏完月,刘财宝进了房里,牧娃和张秀花在凉亭里收拾东西。

“妈,我想问你件事情?”牧娃看着母亲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张秀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牧娃说:“您还记得彩蝶妹妹吗?”

“彩蝶,她回来了?”张秀花有些惊慌地说。

“没有,”牧娃说,“八年前,她不是给我写了封信,说今天会回来的吗?可是……”牧娃说着,伤心地低下了头。

“唉,人总是会变的,”张秀花惊慌地说,“你今天是不是去蝴蝶山上等彩蝶了?”

“是,可是她没有来,”牧娃似乎要哭出来了。

“没来就算了,过去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吧,”张秀花深深地吸了口气说。

“妈,您告诉我,当年的那封信,到底是不是彩蝶妹妹写来的?”牧娃伤心地说,“我只想知道真相。”

“是,当然是,”张秀花惊恐地说,“难道父母还要骗自己的孩子吗?”

“那这些纸条又怎么会在你那里?”牧娃有些生气了,把纸条从衣兜里拿出来打在桌子上说,“我记得这些纸条都是小时候,彩蝶写给我的。”

母亲望着纸条,惊傻了。

“你妈是骗你的,”刘财宝从屋里向凉亭里走来,带着沉重的步子,语重气长地说。

顿时,牧娃的耳朵里“嗡嗡”地响,简直不感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不,不,你们一定是骗我,”牧我痛苦地看着母亲说,“妈,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张秀花也哭了,双手捂着脸,点了点头。

“为什么,您们为什么要骗我?”牧娃痛苦地摇着头说,“不,不,那不是真的。我知道,您们肯定和别人一样,讨厌彩蝶妹妹才这么说。彩蝶妹妹一定会回来,她不会骗我的。”

“不,这一切都是真的,”刘财宝坐在石凳上,沉重地说,“当年,彩蝶失踪很久了,我们派人四处寻找,都没有她的下落。我们不忍心看着你一天天消瘦下去,才和你的班主任杨老师想出了这个办法,让你妈偷偷地拿了彩蝶写给你的纸条,模仿彩蝶的字迹,给你写了那封信。你要怪就怪我吧。”

牧娃一下子跪在父母的面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伤心地说:“爸,妈,对不起,我知道,您们都是为了我好才骗我的,都是为了我,我怎么会怪您们啊!我欠您们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张秀花扶起牧娃,擦掉眼泪,说:“好娃崽,不要这样,快起来。”

牧娃靠在石凳上,伤心地说:“我想知道,彩蝶现在到底在那里?”

刘财宝伤心地说:“在你离开村里一个月之后,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彩蝶被人卖去台湾了。在船上的时候,彩蝶逃了出来,跳进海里被淹死了。因为村里人都讨厌她,我们没敢把这件事情对村里人说,只有彩蝶的父母知道。我们商量了很久,因为很多原因,我们没有运回来,在外面火化了。”

这个恶耗几乎扼杀了牧娃的大半条命。但这又能怪谁呢?难道要怪父母骗自己吗?谎言无情心有情,父母都是为了救人,是善良的谎言。

牧娃非常痛苦,非常自责地说:“彩蝶妹妹,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被别人卖了,真正害死你的人是我啊”

今晚,月虽圆,可牧娃的心却是残缺的。牧娃站在窗口,颤抖的双手捧着蝴蝶荷包,吻着,伤心欲绝。

第二天清晨,空气里笼罩了一层层白雾,中间还夹着一屡屡秋风,使一层层白雾向整个山村弥漫开来,如仙境般神奇,美丽。鸟儿们也许还没有起床,让整个清晨显得特别清新与寂静。

今天是星期天,张秀花不用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可以在家中休息两天。刘财宝大清早起了床,换上崭新的整齐的干净的服装,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文件袋出了家门,赶到乡政府去开会。张秀花看到儿子回来了,心中特别开心,也应该早早地起床,在家中为儿子做饭。

厨房在这栋房子的左边,也是一块块红转砌成的,成梯形,最长的边就是这栋房子的房壁。厨房前面有个洗菜池,不大,长方形,也是石头和水泥做的,下面有一条屋沟,每次把用过的水都是倒在这条沟里,顺着沟流到树林下的农田里。厨房右边有一条小路通往一片菜园里,现在正好是白菜生长的时期,厨房前面的空地上种了几珠桃树和李子树。每年春天,桃李争放,白里透红,好生美丽,好生漂亮。这儿,也是当初牧娃和彩蝶的天堂乐园。

张秀花起了床,走过大厅,在经过牧娃的房前时,便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门紧关着的,好像没有被人打开过。张秀花知道牧娃心情不好,还在为昨天的事情伤心,也不敢去打扰,怕是火上浇油。张秀花什么也没有说,只好先去梳洗,下厨房把早饭做好,然后在吃饭的时候,再和牧娃好好谈谈。

刚走进厨房,大厅里的电话铃响了,张秀花匆忙地从厨房赶来接听电话,原来是牧娃的外公张祖文从省城里打来的,叫牧娃明天早上去单位上班。张秀花听张祖文说,最近几天,在城里发生了杀人案,叫牧娃赶紧回到单位组织人员破案。听了这话,张秀花不敢有丝毫怠慢,挂了电话匆匆忙忙地开始做饭了。不大一会儿,张秀花凭借自己几十年的技艺,把早饭做好了,走进大厅里来叫牧娃吃饭。

“牧娃,起床了吗?”张秀花走到牧娃的房门前,亲切地喊道,“时间不早了,赶快起来,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莲子粥。”

牧娃没有回答,张秀花想想,说不定牧娃还在生气,只好又去了厨房,把所有的东西都端进了大厅,桌子上面放着一电煲锅粥,两个手掌大的碗,花的,每个碗上面还放了一双筷子,也是花的。

“牧娃,粥都凉了,赶快起来吃吧!”张秀花一边打粥一边喊道。

但是,牧娃并没有回答,好像怕被人追杀似的。张秀花把两个碗里都盛满了粥,放在桌子上,又走到牧娃的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喊道:“牧娃,你醒了吗?起来吃粥了。”

房间里依然没有回应。

“牧娃,牧娃,”张秀花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一边敲门一边喊道,“娃崽,起来吃粥了。”

牧娃还是没有回答,房间里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娃崽,”张秀花一边用力推门一边喊道,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娃崽,吃早餐了。”

“平,平”地两声,门被张秀花推开了。张秀花惊呆,房间里并没有人,被条也依然折得整整齐齐,似乎没有被人动过。张秀花慌张地走到床边,向四周看了看,屋里的东西都没有被人动过,连一张纸条也没有留下。

牧娃会到哪里去了呢?

“牧娃,牧娃……”张秀花叫着牧娃的名字,慌慌张张地冲出了房间,呼喊声一次比一次高。

张秀花一口气冲到了后花园,也没有听到牧娃的声音,更没有看到牧娃的影子。因此,心里感到非常害怕,非常着急,手慌脚乱地跑进了大厅,拿起电话就不停地拨打电话号码。可是,张秀花第一次并没有拨通,匆忙地挂了电话,马上又拿起来拨打第二个电话号码。这次,终于拨通了,“嘟嘟”地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喂,秀花,我正在乡政府里开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打电话来干什么啊?”电话那头传来了刘财宝很不高兴的声音。

张秀花焦急地叫道:“阿财,大事不好了,你赶紧回来吧!”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有我开会还重要吗?”刘财宝更生气地说。

“开你个头,”张秀花生气地叫道,“咱们娃崽都不见了,你还开什么会啊你!”

“怎么啦?”刘财宝由怒转为惊奇地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牧娃怎么会不见了啊?”

“今天早上起来,我发现牧娃不见了,“张秀花似乎要哭了出来,害怕地说,“你赶快回来看看吧!”

“唉,他能到哪儿去啊?”刘财宝想了一会儿说,“你打他的电话了吗?”

“打过了,”张秀花说,“可是打不通,是关机的。”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张秀花也沉默着。

“没事,你别担心,”刘财宝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还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情,他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了。别自己吓虎自己。”

张秀花听刘财宝这么一说,想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紧张的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哦,对了,我父亲刚才打电话来了,叫牧娃明天去单位上班,说有案子要破,等牧娃去带队,”张秀花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所有的担心几乎已经全没有了。

刘财宝说:“恩,我知道了,开完会,我马上赶回来。”

挂了电话,张秀花走到桌子前,牧娃不在家了,只能自己一个人享用。吃过早餐,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出门,电话铃又响起来了。是牧娃打来的吗?张秀花急忙跑到电话前接听电话。原来,是梁莲花打来的。即使不是牧娃打来的电话,但听到这个亲切的声音,张秀花心中还是感到无比的暖和。

“大娘,您们吃饭了吗?”梁莲花亲切地问道。

张秀花高兴地说:“我已经吃过了,你呢?现在在那里啊?”

“我也吃过了,”梁莲花笑着说,“大娘,我在家里做点事情。”

张秀花说:“哦,做好了吗?”

梁莲花说:“恩,已经做好了。”

张秀花说:“你今天不上班吗?”

梁莲花说:“今天是星期天不上班。”

张秀花说:“哦,你爸爸还好吗?”

梁莲花说:“恩,我爸爸很好。大娘,您忙吗?有什么事情须要我帮忙吗?”

张秀花听之,笑了起来,露出幸福的样子,亲切地说:“正好,我有一件大事要做,你一定得帮我。”

“哎,我马上就过来,”梁莲花高兴的说,“大娘,再见。”

挂了电话,张秀花高兴的下厨房洗碗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火热的太阳挂在了天空,但寒冷的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不知道是秋风还是梁莲花的话,依然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存在。后花园的花儿大多数都已调谢,只有几株黄菊仍然在花园中独领风骚。

张秀花念着梁莲花要来家里做客,便整理了东西,关上大门,打算到村口对面的马路上买点菜回来招待。再说,牧娃明天就要进省城上班,不知何时才回来,应该买点好吃的给牧娃送行。

张秀花背着背楼,刚走到河边,遇到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张金花,便先打了招呼。

张金花转过头来,看见是张秀花,连忙站了起来,甩了甩残留在手上的水。

“秀花姐,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张金花迎上来笑着说。

张秀花走到张金花面前站了下来,看看张金花金花,说:“我去对面买点菜,等一下家里要来客人。”

张金花笑着说:“秀花姐,你真幸福,儿子真的当了大官,以后,有你忙的了。”

“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儿子当了官,以后都会为村里人做事情,”张秀花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张金花,认真地说,“金花,牧娃今天去过你家吗?”

张金花说:“没有,我今天一大早就上山打菜去了。”

张秀花追问道:“难道牧娃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去过你家吗?”

“有,”张金花说,“上前天晚上,牧娃去过我家里。”

张秀花惊奇地问:“他去你家做什么?是不是去问彩蝶的事情?”

张金花说:“对啊,牧娃就是来打听那个怪物的事情。”

“你,你都告诉他什么了?”张秀花显然有些害怕地问。

“我能告诉他什么啊,我什么也没有说,”张金花笑着说,“怎么啦,秀花姐?”

“哦,没什么,”张秀花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静地说,“你先忙着,我还有事,要去对面买点菜,家里一点好吃的菜都没有了。”

这里并不是大大的菜市场,也没有人转业人员在那里卖菜,而是几户养鸡养鸭和养鱼的人家,还有两家卖杂货的小卖部。

张秀花刚买了一只鸡和一条鱼,便听见有人在马路上叫道:“大娘,您在这儿啊!”张秀花转过头来,看见梁莲花站在马路上看着自己。张秀花连忙从破旧的农夫家中应和着走了出来。

梁莲花也连忙迎上去,接过张秀花手里的东西,说:“大娘,您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有事,”张秀花说,“莲花,你来得这么快啊!”

梁莲花说:“是我哥开着牧娃哥的车送我进来的。”

张秀花说:“你怎么不叫你哥也留下来,吃了晚饭才走啊!”

梁莲花说:“我哥有事情要做,就没来了。”

张秀花说:“你什么时候上班啊?”

梁莲花说:“单位有事,放了两天假,后天才上班。”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家中,张秀花笑着说:“今天你来了,我得叫牧娃自己来做晚饭。”

梁莲花在大厅里看看说:“牧娃哥呢,怎么没有看见他呀?”

张秀花说:“莫提他,他心情不好,可能是上山去了。”

“牧娃哥去山上做什么?”梁莲花惊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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