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休养生息的良策颁发下来,国库即刻空虚,乔焰雪主动将蜀宫物件变卖充公,又往民间募集银两,因有她此前免税的良策,蜀国商贾多有支持,对这位女帝尊崇有加。
乔焰雪每日在静心殿中批阅奏章到很晚,偶尔想起当年在陵水之滨的日子,便会轻轻恍惚。
诸国暗中关注蜀国景况,没想到女帝短短两年便将蜀国治理的井井有条,暗生敬佩。可惜她政变时造成中都城内血流成河,一夜之间铲除异己的手段太多毒辣,天下人对她的评价极为不善,皆言她阴狠无双。又因她身为南平公主,却将南平灭族,亲手屠杀亲生父母,火焚南平皇宫,冷血无情无人能及,是以天下诸国对蜀国女帝褒贬不一,最终赠与冷血女帝的称号。
乔焰雪在蜀宫中听闻她的名号,摇头一笑不置可否。
可惜传言愈来愈厉害,就连蜀宫中也开始悄悄传出谣言,冷血女帝****浪荡,豢养多名面首,整日在在芙蓉暖阁销魂行欢。朝野上下随着这谣言纷纷侧目,窃窃私语者无数,当庭进谏者俱无。
乔焰雪有一日经过御花园,在凝翠殿花圃外听闻两个宫女窃窃私语,听清话中内容时龙颜大怒,立即下令将两个宫女当庭烹煮,并命令蜀宫上下全数当庭观看。
肉香满溢御花园,恶心呕吐昏迷者无数。乔焰雪冷眼盯着烹煮大锅,吩咐众人揭盖巡视。
无人敢上前,有奴才忍不住逃逸,被乔焰雪捉回后,剜去眼耳口鼻,悬于枫桦轩外,当日便活活痛死。
一时间,蜀宫中人人自危,众奴才谨言慎行,生怕再行惹怒女帝。
可惜,一切都晚了。但凡背后私议者,一经发现即刻割去舌头,贬入教坊司。若有私相授受、结党营私者,一经查出即刻挑断脚筋,贬入浣衣局。女帝性情大变,奴才伺候稍有不慎,即刻被杖毙。剜眼断手斩腰者无数,妍儿身为总管,脸上的忧急愈发深。然,女帝心思难以揣测,蜀宫终日人心惶惶。
一去又是一年,高焰冰依旧懵懂天真感恩戴德,对待女帝的尊崇和恭顺由心而发。乔焰雪常在不经意的时候试探她,赤裸裸的提及高继冲与陈皇后惨死的状况,她也是含笑谦卑,听的多了偶尔追问当时的情景,俨然一个局外人。乔焰雪对她的戒备渐渐减弱,当初毕竟曾将乔焰雪从马匪手中救出,乔焰雪亦不愿再过分为难她。有时候听见她含笑自称雪儿,也会露出温和的笑容。调过来的身份,相同的容貌,或者只是上天开了个小小玩笑,如今二人都回归了自己的轨迹。
芙蓉暖和依旧是女帝与俊贤王、博弈王幽会之地,可惜再无人说起。奴才们自觉不去靠近,纵然芙蓉暖阁外无人把守,亦不会有人敢上前窥探。
相较于温润俊逸的俊贤王,博弈王往芙蓉暖阁来的时日更多一些。乔焰雪总是先行接见他二人,待进入内殿便是高焰冰与他二人行那鱼水之欢。因她手中的权力终归仰仗此二人,乔焰雪虽偶有不耐,到底也都压下去了。
近日来,高焰冰常常在乔焰雪跟前抱怨啼哭,原来是博弈王与俊贤王每每来此,总会对她诸多要求,外表温文的二人到了那金丝牙床上,像是换了个人,比之往钩栏院中寻欢的屠夫相差无异。高焰冰初始哭泣,乔焰雪还不大信,直到有一次差了妍儿去听壁角,才知果如高焰冰所言,阵仗极大。
乔焰雪听闻后,心头烦躁,接连数日见着俊贤王与博弈王,都有些闪躲不意。
她对俊贤王闪躲,俊贤王却不会对她闪躲,下了早朝见她神色恹恹,便寻了过来。
静心殿中,乔焰雪刚拣了本奏章在手,便见珠帘外含笑走进来一袭白袍。想起高焰冰所言,她面色有些讪讪。对他的爱恋一直不曾减少,却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今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却还夹杂着一个博弈王。不仅夹杂了博弈王,更是用替身哄骗与他。如此,她再难向他提及真心,心头歉疚何止万千。
俊贤王见她面色不自在,随意走到一旁软椅上坐了,温和道:“我早就说过,帝王之路劳累非凡,现今你总算明白了吧。”
乔焰雪轻轻搁下奏章,温声道:“从前只道你痴傻,如今才知最是你聪敏,看透了便看淡了。”
俊贤王点点头,起身走向她身旁,温和道:“这两日,你似有心事?”
乔焰雪水眸一闪,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低声道:“倒不见心事。”
俊贤王察觉到她的闪躲,停驻脚步温声道:“是吗?”
乔焰雪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剑眉星目,低声道:“我……还有些奏折要批阅。你……你若得闲,便往芙蓉暖阁等我……如何?”
俊贤王双目一闪,退后一步温声道:“总往芙蓉暖阁跑,大臣们多少会有闲言碎语,我这就回府了。”言毕,轻轻转身,大步离去。
“……”乔焰雪慌忙抬起头,见他一袭白袍穿过珠帘,扬声道:“王爷……”
俊贤王身子停顿,回首温声道:“若是心绪不宁,喝些乌鸡野参汤,或有效用。”轻轻转头,迈步离去。
乔焰雪一怔,心头涌起失落,望着晃动的珠帘,蹙起了秀眉。笼络大臣,以身相许,不是从前就说好的么?为何她主动邀他往芙蓉暖阁,他却拒绝。
乔焰雪伸手揉着胀痛的眉心,脑中一片乱麻。
高焰冰虽常常哭泣,却恭顺十分,劝解乔焰雪勿要多想,该多多抓紧这两个男人的心,不要让他们生出叛心。反正与他们欢好的是高焰冰而非女帝,还请乔焰雪宽心才是。
乔焰雪听后,虽心有不愿,仍旧常召博弈王与俊贤王往芙蓉暖阁相聚。博弈王每有邀约必赴,俊贤王却偶尔才来,乔焰雪摸不清俊贤王心思。又因与他有情,患得患失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