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抚琴的雲霜听得咯吱门声响,遂扬目视之,见了一身素衣紫袖的钟灵珊入得里来,她看一眼萧天策就立起身,恭声道,“珊珊小姐。”
钟灵珊看着那除去面纱后的雲霜姑娘,清秀容颜,丽质天成。
几分吃味。
只淡淡赔笑,默不作声。
萧天策搁下酒盏,对着钟灵珊恍若新识一般,“唉哟,这不是葛家珊珊小姐么?”
钟灵珊移目,斜了萧天策一眼,没给他好脸色看。
她肯进来,他就觉得欢喜,甚么都可以暂且不提。
故而,萧天策虽讨了个没趣儿,还是笑脸相对,好生续问,“珊珊小姐进来做甚的?”
钟灵珊也不看他,只口气冷冷道:“灵珊来此自无甚么可做的,不过只想来给萧王殿下提个醒儿。”
提个醒儿?嘿,这可有点意思了。萧天策笑眼弯弯,一瞬不瞬地凝住钟灵珊,等着她说。
钟灵珊径道,“想我‘壮怀堂’乃是江南诗礼名家。从来,居庙堂之高的,两袖清风;处江湖之远的,侠骨柔肠。在涤汐,人人无不景仰,礼致三分。
可自从萧王殿下来了之后,日日笙歌聒席,夜夜寻欢作乐;扰民清净,搅人幽梦,可真是乱我‘壮怀堂’一贯作风。”
甚么意思?这般嫌弃他的么?
萧王爷叫自己的爱妃给数落了一通,这心里头就开始不是滋味儿了,面色稍显沉郁,却是漫不经心地重新往自己杯中添了酒,敛着眸,口气慵懒,呐呐出声,“我自调心,干卿底事?”
为这一句话,钟灵珊凝眉,“萧王殿下,我涤汐一介书生尚知得‘顺人人心悦,先天天意从。’;‘乃知王者心,忧乐与众同。’,殿下何以一句‘我自调心’便可这般任性妄为了呢?”
萧天策默默呷着杯中之物,也不抬头,只道:“看来珊珊小姐是教诲本王来了。
对本王劝行抚性那可是本王的贤妃该做的事儿哩,珊珊小姐有甚么想说的尽管说来罢,本王洗耳恭听便是。”
贤妃么?她连王妃都不是了,何谈甚么贤妃呢?
钟灵珊更是心头忧伤懊恼,对着萧天策也觉着无力得很,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绪,缓声道,“常言都道,有德无才,不是人才;有才无德,便是祸害。
人而无德,百事皆虚;殿下身处如斯尊位,更当以德为先,砥砺道德才是。”
这意思就是说他无德了?
萧王爷听了可是不痛快了,却忍着不做反应,很有那么几分汗颜的情味儿。
静静地听着钟灵珊续言:“‘人生大块间,如鸿毛在风。或飘青云上,或落泥涂中。’‘外物不可必,中怀须自空’;‘君以明为圣,臣以直为忠。敢贺有其始,亦愿有其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