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池只顾着自己的欢喜,顾着自己日后该如何给雲霜一个美满的明天。
却根本未曾察觉,那个坐在灯下,为他一针一线悉心地缝补衣裳的人儿,正背着他,一程一程地流眼泪……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雪,一早起来便见了天地之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秦池欣喜不已,他知雲霜出生时也曾下过一场大雪,所以她才有了“蔚雪”这么一个名字,于是,遂急不可耐地前去找雲霜。
却意外地见她仍旧闭着门,卧床未起。
秦池敲了半天,不见反应,不意轻轻一推,门竟开了。
秦池这才发现,原来,雲霜昨夜里压根儿就没把门上闩,他不觉心脏咯噔一跳,待见了床下踏板上置放着的雲霜的鞋子,他方平下心绪,可复喊了几声,仍是不得反应。
心怀忐忑地掀开帐子一看,只见雲霜穿了一身素白,梳妆齐整,静静地躺在床上。
唇角淌着的一丝血迹,已显干涸。
手中紧捏着一方素花帕子,身子早已冷僵……
“蔚、雪……”
清晨,一声极力拔高的尖锐嗓音自“阡蝶园”中破空而起,震得被落雪压弯腰肢的树梢,颠颠颤颤着往下散洒个不停……
*
《长相思》——雲霜
山一程,水一程,此去涤汐无多程。
山重失归程。
风一更,雨一更,海棠别院梦别更。
飞雪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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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雲霜香消玉殒,秦池万念俱灰,秦水两家的婚事由此搁浅。
秦老夫人为宽孙儿的心,便遂他心意,允他离开涤汐,进京备考,参加秋试去了。
钟灵珊送至渡口,企图留他一留,“非是现在走不可么?”
秦池点头,将视线移向辽远的天水之交,默默不语。
钟灵珊轻作一叹,“今日一别,要再见秦大哥,就不知是何时了。”
原也是哭丧着脸的言子夜见况,忙扯了笑,出声宽慰道,“珊珊小姐莫要感伤,男儿志在四方,待秦池他日高中,衣锦还乡,吾等不就可以再聚首一堂了么!”
他说着便看向秦天,秦天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只低眉顺目地紧了紧肩上行囊。
东方域伸手扶了扶钟灵珊的肩,算作慰藉。
钟灵珊遂臻首,强颜陪笑,“言大人说得是,我们都等着秦大哥金榜题名,荣归故里,秦大哥保重……”
言子夜亲自前去渡船上作了一番打点,文书戴文渊也拍着秦天的肩,嘱咐他好生照料他家少爷……
钟灵珊则趁着这当口,按秦老夫人交代的,与秦池说了这么几句话,“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