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雨,绵绵延延从夜半下到天色微明时却放晴了。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初升的太阳明亮的挂在空中,映着蓝天白云。阳光从碧蓝如洗的天空照射下来,投射在雨后带着湿气的大地上。草地上的露珠,晶晶点点在温暖的阳光中淌动。如钻石般闪亮的雨珠子时而从树叶上飞落下来滚入草从中。深绿的、金黄的的叶片上,点点水光折射着太阳五彩缤纷的光泽,让一切看起来如梦幻般美好。
站在院门外的梅香儒,被阳光晃了眼睛,感觉微微刺痛。他抬起一只手挡在额前,眯起眼,抬头看看天上浮着得几朵散漫的云朵。又扫了一眼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树木花草。胸中突然涌上的郁闷让他一时呼吸困难。他以前最是爱下雨,更是喜欢这雨后清新的带着淡淡泥土腥味的空气,总是要在雨晴后拉着嘉伟四处疯跑,弄得满身、满脚的泥才肯回家,看着嘉伟一边絮叨着要着凉,一边拿温水帮他冲洗。现在再也不会有人等他回家,不会有人絮叨他的调皮,不会有人和他分享他的一切快乐和伤心。
虽然这里依旧可以见到美丽的朝阳,依旧可以见到壮丽的朝霞,依旧可以呼吸到这腥味的泥土气,依旧有许多的人需要他,爱慕他(或许是他吧),这一切看起来还是这么的美好。他浑身打了个冷颤,难道他真要一个人在这异世开始新的生活……开始接受没有过去一切的日子……
“爷……要香一个吗?”这妩媚的声音,娇甜的口气登时让梅香儒恶寒的一哆嗦。
看那丫头挑逗的眼神,梅香儒登时赌上了一口气,一丝笑意浮上唇边;脸上带着赖赖的痞子相道:“爷可不敢再让你亲了,你亲一下,爷的头都被打破了。还是淳香亲一个吧。”也不管淳香的脸被他一句话说的又红又烧,抬起淳香拉着的那只手,在淳香的手上吧唧一声,又响又亮的亲了一口。
他没有再抬头看一眼那丫头灰暗的眼神和惨白的脸。放下淳香的手,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表情,踱步上了他那顶很是豪华的大轿子,任众人目送他远去。
轿夫穿着青布硬底的靴子,走过大石铺就的路面时,发出塔塔的声音。梅香儒眯着眼,坐在轿中,心底漾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如同轻柔的羽毛飘向水面,惹起一丝涟漪,却又在瞬间消失不见。经过这几天的努力,详细了解了情况之后,对如何解决军粮和灾民在他心底已经有了些想法。用他所拥有的先进思想和掌握的超前信息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不难。难得是要找到帮他顺应现有形势,熟悉现在的官场规则的人合力做成这些事。
虽然急需他解决的事不少,今天上朝他却没想着能在朝堂上解决任何问题。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地,即已到了现在这一步,多想亦是无益。他是个极喜欢挑战的人,困难非但压不垮他,反而让他更兴奋,这会他的心情无比轻松,还惬意的打了个小盹。
很快到了宫门前,梅香儒下了轿子,拒绝了准备背他的跟班,自己跟着个小太监,慢慢顺着一条种着高大槐树的大道向百官议事的正和殿走去。走到一个最偏僻的树荫下时,不意外的,乾王爷世子龙泽藿的身影挡住了面前的阳光。梅香儒并没有见过这位世子,以前的梅相爷肯定是认识他的,他们之间必竟发生过许多不愉快。
带路的小太监止不住的身子发颤,声音也在发抖,对着那位穿金戴银,一身亲王服极是华丽的的世子深躬一礼,闪在路过问好。心中一个劲的暗悔,好死不死,这么多人,为干什么自己跑来给宰相大人带什么路,这两位相遇还有什么好事?这两位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又都是皇上亲近的人,那个也不是好惹得,偏生又都是不安生的人。不管今天他俩谁输谁赢,自己的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了。
龙泽藿那撇起的嘴角,讥屑的眼神都彰显着主人的傲慢和狂妄。
梅香儒本来没打算现在就找这位世子算帐。可眼前这位世子并没放过他的想法。就听他对着神态自若,静静站在那的梅香儒道:“哼,什么东西,穷家小户出来得会当什么官?不过仗着圣宠混日子。雷没把你劈死算你走运,还敢算计我父王。人没死胆子倒是肥了。昨儿个居然又去兵部招摇,还敢让王玉清吃大粪,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你是嫌自己死得慢,小心着你的狗命。”
梅香儒听了小太监的话,才明白面前这位两眼朝天的狂人就是那个打了自己管家的乾王爷世子,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以他的灵牙利齿那位又那里讨得了便宜去。
小太监就听梅大人哈哈大笑一声道:“本相怎么比得了世子,就是不知道世子是个什么东西?能否告知本官?”又长叹一口气,故意感慨道:“唉,陛下为何偏偏就宠信本相呢?真是让人不解啊!唉……天雷为何就不劈死本相呢?留我这个穷家小户的人在这世上独享圣宠,得做高官。唉……没天理啊!本相也想早些去了,为什么上天就不肯收留我呢?还望世子多多帮忙呀。”看着被气得变色的世子,又感叹道:“大兴六部咱到那都只有招摇的份!想不招摇都不成啊!谁让咱官居宰相呢。不像世子,到哪里都可以低调行事。”这话正戳在世子的痛处。因为他一向狂傲不训,陛下对他很是不感冒。在大兴,成年皇族都会大小放个官的,他都三十多了,只是挂着个世子的名份,他爹爹请示了多次,陛下却连个礼部的小官都不肯给他。
梅宰相这番话是存心要气死他。他果然不经气,当时变了脸,恨声一呼,
挥手一拳向梅相儒脸上招呼过来,梅香儒轻轻一转身,他就在惯性作用下,腾腾几步,从梅香儒身过冲了过去。半天没有听到预料中的那一声倒地声,梅香儒回头一看,两个健壮的大内侍卫正一左一右钳制住世子的双手。他一边奔力挣扎,一边破口大骂。两个侍卫也不客气,不知从哪寻来块破布强塞进他嘴里。他还在吱吱唔唔不知说些什么?
梅香儒轻轻拍了下双手的灰,一脸得意的笑着说了句:“有劳二位了。”
那两个侍卫却谦恭得行了个礼道:“皇上有旨,让小的护卫大人,小的们来迟,害大人受惊了,还望大人见谅。”
梅香儒心情极好的大笑两声道:“没关系。”笑话,想他前世从小打架就没有输过,就算这身板再差,也不至于打不过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花花公子吧。
小太监见没有出现想像中的事,长出口气,领着梅大人走了。
两个护卫这才取了那块破布。一埃能说话,“啊!”世子双目尽赤,大吼着挣脱束缚一边往正和殿冲,一边大声恐吓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敢对本世子无礼,看本世子回头不剥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两个侍卫分毫不受他的恐吓影响,只说了声“今日朝中有大事商议,还请世子早早离开,勿在此捣乱。”世子冷哼一声道:“本世子就是来参议朝政的,你们耽误了本世子的大事,吃不了兜着走。”那两个侍卫却嘻嘻笑道:“皇上已命乾王爷闭门思过,不得参议朝政,世子还是回王府同王爷一起思过吧。”两人再不跟他啰嗦,拎了他的两只胳膊,提出宫去了。
你道这位世子为何会出现在这理,盖因那位王玉清昨日受辱,莫名其妙的断送了自己的官途,还成了大家长久的笑资如何甘心。
在这样出师不利的情形下,终于鬼使神差的找上了乾王爷世子,让他的夸夸其谈和小聪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即便是颇有小人之才,又很知道些官场习俗的王爷世子,在王玉清的一翻吹嘘之下,也不禁心荡神迷,不能自省。不顾梅相爷的那声名远播的小人之名厉害,挑衅梅香爷以求一争高低。
这无疑是“老鼠给猫下套”胆大不要命。不过片刻的较量,就以失败告终。还很丢脸的被皇家侍卫强扭出宫,皇上倒没有预计到自己的表哥会来这么一出,只所以派侍卫来完全是因为文武百官已经到齐,单等他这位宰相大人了。
一番争斗,这一对被人们称之为大兴最得皇宠的两家,终于较出了高低,管他是手段高明也好,还是皇宠更盛也好,反正梅相爷胜出了。
果然,梅香儒当时的感觉没有错,皇帝对他的宠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