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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活儿(2)

小皮也习惯走在老甘后面了,虽是走在老甘的身后,可它却晓得他的心思,一看他走慢了,就知道主人又走丢了,走到往事里去了,或者是走进以后那些他还看不到的日子里去了。这村子有多空啊,空得老甘心里发虚,它也心里发虚,人和狗都会走神儿,思绪一飘一飘地就飘远了。老甘一瘸一拐地走得多难啊,他是村长,村子里的人还没走空时他是村长,村子里的人一拨一拨地奔好生活去了,他还是村长,他要管这村子的好多鸡毛蒜皮的事,它替老甘看门,老甘他替整个村子看门啊。它是老甘的狗,老甘是整个村庄的狗,要是老甘走了,这个村庄还会存在吗?它真不相信假如老甘走了,这村庄会变成个啥样子,也许过几年就荒了,长出树啊草啊什么的了。这么想着,小皮就觉得老甘的身影越来越高大,像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了,它当然不能走到将军的前面去。

天上还是那一弯女人的眉毛,地下是老甘和小皮的影子,一个细长,一个粗短。

走着走着,老甘忽然觉得一个皮毛闪烁的东西朝他奔过来。银狐!老甘从没见过银狐,可他知道那就是银狐。在甘家洼,在这一片火山脚下所有的村庄,不管是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一生下来每个人脑子里都奔跑着一只银狐。那只美丽的银狐眼看就要撞到他腿上了,忽然停下来,尖俏的脸冲他一笑,又嗖地朝那边去了。老甘心里有些惋惜,可他知道,银狐即便是撞到他怀里,也不能下手逮,那是这一带火山的吉祥物啊。爹早就说过了,银狐能给人带来好运,撞到谁身上,谁家的日子可能就要翻身了。可是,他会撞上啥好运呢?他这样的人也会撞上好运吗?

老甘就低下头看小皮,一惊一乍地说,我看到传说中的银狐了。又说,银狐能给人带来天大的好运呢。

小皮疑惑地看着他。

老甘便笑,我咋会跟你说这些呢?你哪知道这些事,你咋会看到我脑子里的东西?

小皮也笑,我咋就不知道?我脑子里也有只银狐呢,可是我刚才并没看到什么银狐,一定是你看花眼了。

老甘怔了一怔,是啊是啊,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一带的火山有只银狐,可谁都没看到过,他怎么会看到呢?你是不是穷得发疯了,想让银狐带来好运让你发财啊。

小皮忽然记起了什么,你没忘了带几根长头发吧?

老甘脸一沉,多嘴,我能忘了吗,你以为就你记性好?

小皮不再吭声。

两个影子继续向前走。

街巷里黑灯瞎火的,留下的十几户人家也不舍得亮个灯。南头只剩下月桂、三铁匠、富仁的老娘几家,东头剩下放羊的老富、老葵和他的哑巴侄子,西头剩下王铁成、甘大脚,东头……想想,留在村里的女人就数月桂模样好,可他觉得这女人有点骚,不是个省油灯,天成咋就没把她领走呢?甘大脚也不能放松,这人本事不大,花钱不少,喜欢小偷小摸,得提防着点呢……老甘想,你们就放心走吧,这村子有我守着呢,我保证你们的院子不会丢一点东西,到时你们就高高兴兴回来过年吧。

老甘背着手一瘸一拐地走在村街的梦里,身后是他的小皮,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村街上晃悠,这就是值勤了,是巡逻了,是给空荡荡的甘家洼站岗放哨了。自从女人跑了以后,老甘就从他爹那里把这个营生承继了下来。爹当村长时还是很作为的,白天忙着开会劳动,到了夜里还不肯歇息,常常的,等女人和孩子睡下后,他就披了衣服出门,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走在村街上。老甘知道,爹一直渴望达到一种梦游的境界,可以随心所欲地游走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心头。每一个夜晚,他都在做着一件有趣的事,每走到一家他认为需要严加看管的重点户门前,他就会用一根长发拴紧门环,然后又走到下一个他认为同样可疑的户家门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这都是一些在他看来不太安分的人,比如地富反坏右,比如三只手,比如饥渴的光棍,比如偷野汉的女人,还有几个可能会把他挤下台的村干部。这成了他夜里必做的活儿,只要他不出村去开会,夜里再累也一定要出来走走。这常常需要花去他大半夜的时间,但他却乐此不疲。天快亮时,他又会准时爬起来,到那些重点户门前检查一遍,看看哪家门环上的头发断了,断了必定是夜里出去活动了,肯定没好事。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为此破获了好几个案子,他的威信像村街上空的炊烟越升越高。

老甘也这样,到了夜晚也像他爹一样走在村街的梦里,像传说中的夜游神,把这街巷,把街巷里的每个门道都摸个遍。

小皮忽然吠叫起来。

老甘扭过头,顺着小皮叫的方向看过去,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皮还是头一耸一耸地吠叫。

老甘就认真起来,又盯着那个方向看,老半天,他看到了一片树叶,一片树叶从树上摇摇摆摆地落下来,掉到了地上。没一会儿,又一片树叶飘下来,摇摇摆摆地落到了地上。老甘一怔,知道秋深了,地上已经绵绵软软地铺了一层,再过几天会铺得更厚,整个村庄都会裹上一块棉毯子。看来他是迟钝得多了,连秋深了都不觉晓。

老甘摇了摇头,目光又探向小皮,小东西的耳朵就是灵,一片树叶落下来都能把它惊动了。他就蹲下来,手软软地摸它的皮毛,像摸自己的孩娃,一下,一下,又一下。小皮呢,顺着他的手势,腰塌下去一大块,尾巴甩得更欢了。老甘笑笑,你这小东西,还真会享受呢。手就更轻柔了,像摸自己的女人,从脑袋摸到脖子,又从脖子摸到腰背,再从腰背摸到臀部,他听得手掌下的小皮几乎哼哼出声了。蓦地记起了什么,老甘的手忽就停下了,目光也变得有些空洞了,移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的女人这会儿在干啥呢?是不是又给那个王八蛋骑上了?一想到这,老甘就缩回了手,腾地跳了起来。

老甘对小皮说,还愣啥愣,就你知道个享受,给我走!

小皮呢,委屈地看一眼老甘,这回是走到他前边了。

走着走着,老甘忽然叫住了它,你这灰东西往哪儿走呢?你不知道先要去月桂的门洞吗?

小皮就往月桂的院子走。

老甘又说,走得轻点,别惊动了人家。

小皮夹了尾巴,扭扭捏捏的,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前面就是月桂的院子。

老甘停在门洞前,三下两下从手指上解了根头发,将两个门环牢牢地拴了。老甘也懒得去听屋子里有什么动静,反正早起出来一看就都知晓了。头发要是绷断了,那就说明这女人不安分,夜里十有八九是跑到谁家去了,或者,是有人拨开门进来了。想想村子里也没几个成气候的人了,就算月桂不安分,又能惹出什么事非?既然这样,那他为啥又非得看护这个门洞呢。但是不去做这个,他又怎么打发这漫长的夜晚呢?

老甘又检查了一下门环,好像还有点不放心,又拴了根头发。

老甘也说不清这些年他究竟用了多少根头发。

那些年,有个河南人常常骑着摩托车进村,用化学梳子、木梳子、兰花盘碗来换女人们的辫子。老甘不知道河南人收辫子干啥,问了几次,始终没从他肚子里掏出句话来。河南人每次进村都会待上几天,来了就在街巷里转悠,破着嗓门喊,辫子换盘碗来——辫子换盘碗来——一喊一喊,就把女人们的心都给喊乱了。老甘的女人也动了心思,打算用辫子换一摞兰花瓷碗,一摞盘子,几把化学梳子,老甘却死活不让她出去。女人好看的眉毛一挑一挑的,你为啥不让我去换?老甘脸红脖子粗地说,我喜欢你的大辫子,当初你想剪掉它,我心里就疼得要命,剪了就剪了,反正还在家里,可你不能把它卖了。女人就甩盆打碗,我比你更舍不得,可是家里没钱呀,你不让我换,你给我钱?老甘拿不出钱,却也不让她去换。女人生气了,几天没跟他说话。后来女人就跟人跑了。女人走了后,老甘找出那两根辫子,夜里不是放在枕边,就是搂在怀里,时间久了,又觉出了它的僵硬,就又藏到了柜子里。

再后来,老甘做夜活时,女人留下的大辫子就派上了用场。

月桂家的堂门忽然吱扭一声响了。

老甘不由从往事里挣扎出来,心也一沉,深更半夜的,月桂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干啥?

小皮叫了一声。

老甘想踢它一脚,终于还是忍住了,踢了,小皮会叫得更凶。

谁呀?院子里的女人问。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老甘知道,月桂在北京开过电梯,普通话说得蛮好的,后来跟着天成回了村。月桂的模样也无可挑剔,虽然生了北大清华两个娃,身段还是保持得挺好,是村子里最妖娆的女人了。好多个夜晚,老甘走近这个门洞,总能嗅到她身上的气味。一种好闻的气味。有几次他被那气味诱惑着,有些把持不住了,甚至拨开了那黑沉沉的门,可是每一次,他总觉得黑暗中有道视线盯着自己,刀一般地刺过来,于是便匆匆离去。

他不知道这视线来自哪里,是他那个跑了的女人,还是天成,是马寡妇,还是传说中的银狐,是狼窝山还是身边的小皮,他真的不知道。

老甘大气都不敢出,小皮好像也晓得了什么,屏住呼吸了。

可能是觉得没什么,女人哗地倒了盆水,脚步朝南墙根的茅厕移去了。

老甘擦了一把虚汗,打算离开了,可他忽然听到了女人的撒尿声。像是被谁拉了一把,他由不得止住了脚步,掉转身,一张脸几乎撞到了门板上。

他暗里骂自己,你个没出息的货,没听过女人撒尿啊?但是他听到心底里的另一个声音说,这村子连个女人的影子也没有,我就是没听过啊。他觉得管不住自己了,欲望潮水一样膨胀着,喧嚣着,拍打着他的身体。他的手抖抖索索的,似乎伸出去就够得到女人蓬蓬勃勃的身体。突然,他觉得谁在蹭他的腿,绵绵软软的,一低头,看到小皮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他不由一愣,莫非几年来一直追着他的那道视线,就来自于这个小东西?他努力掩饰着,摸出一支烟点了,狠狠吸了几口,突然把烧得通红的烟头烫在了手背上。他听得心底发出了一声惨叫。

小皮一缩脖子,把脑袋扭到了一边。

院子里再没一点动静了,月桂可能早回了屋。

老甘看了小皮一眼,回吧,没啥事了。

小皮扭过头来,还是直愣愣地看着他,意思是,不去甘大脚他们那几家了?

老甘摇摇头,以后我们谁家都不用去了,你可以安安稳稳睡觉了。

说罢,一瘸一拐地往自家的院子走。

老甘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次夜活儿了。

夜空里的那弯眉毛不知怎么变成了一把小刀,从前,村子里的屠户甘四劁猪,用的就是这种弯弯刀。老甘怔了一怔,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狼窝山淡得只剩一抹影子了,更远的山则稀里糊涂地给抹了去,没留一点痕迹。可他知道,这些老火山肯定不会从这黑暗中走失的,明天一早,它们还会憋着劲儿努出来,该在哪里还在哪里,该是啥模样还会是啥模样。他回了屋,一头就撞进了那根大辫子的梦里,他看到它挥舞着,像传说中的神鞭,一鞭一鞭地抽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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