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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毅然亮剑的孤胆老将

面对这些外线据点的顽强抵抗,辽军很难受,但是萧挞凛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每次辽军受阻于这些坚固堡垒时,宋军主力都没有趁机前来合击,于是他断定宋军主帅的指挥肯定出了一些问题!辽军大队干脆绕开这些据点,直接推进至瀛州!他的判断没有错,宋军主将傅潜的表现确实非常让人失望,他拿不出克敌制胜的办法,也不知道怎么撤退,只下令各营坚守不出,于是造成了各营孤立抗敌的情况。所幸的是这些小将们不辱使命,分别独立扛住了辽军的进攻,宋军也为他们的优异表现士气大振!但不幸的是就当所有人跃跃欲试时,唯独主将傅潜不为所动,依然坚持据砦坚守的乌龟战术。很多将领按捺不住,主动请战,均被傅潜拒绝。辽军大队绕开边砦进入宋境,开始劫掠州县,枢密院也坐不住了,多次遣使要求傅潜拒敌于国门之外,不能让敌军袭扰百姓,傅潜依然置之不理。

最后老将范廷召实在气不过,指着傅潜的鼻子痛骂:“你生性怕死,还不如一个老太婆!”傅潜竟然笑着回答:“现在大敌当前,我不能和你吵架,挫伤我军锐气。”脸皮竟厚到了如此程度。范廷召是太宗朝的老将,资历不在傅潜之下,傅潜执拗不过,同意拨八千骑兵、两千步兵给他,前去高阳关抗击萧太后的主力辽军。以区区万人去对付萧太后的十余万主力辽军?您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不错,这就是做了几个月缩头乌龟的傅潜下达的第一道出击令。范廷召岂能不知其中利害,但既然是他主动请战,勉强获得主帅同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毅然领军出征。傅潜也承诺会率主力后继前来,但是,及至真宗派石保吉、上官正率御前殿直前来助阵时,傅潜依然没有出兵(这人的头脑有点难以理解了)!范廷召进入瀛州地界,深知以自己的兵力绝无可能获胜,事前与高阳关都部署、侍卫马军都虞候、彰国军节度使康保裔联系,约定夹击辽军。康保裔赞同他的方案,并且立即率军出关前来合战。

但是辽军并没有给宋军会合的机会,范廷召刚进入瀛州地界,就遭遇辽军主力大队。辽军先锋都统耶律隆庆率大军出战,范廷召列开大阵御敌。辽军其实对宋军大阵有一定的心理阴影,隆庆环顾左右:“谁敢先去破阵?”御前侍卫萧柳请缨:“给我一匹骏马,可为前锋!”于是隆庆赐马,萧柳来到阵前,告之诸将待宋军大阵稍有动摇就要急攻,务必冲入宋阵,机会稍纵即逝。简单的冲阵很难取得效果,但萧柳勇猛异常,虽然中箭,略为包扎一下,继续率军冲阵,辽军士气大振,个个奋勇。范廷召这位老将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不是潘美、李继隆级别的名将,在萧柳的冲击下,阵型略有后退。隆庆看准机会,全军冲锋,冲开了范廷召的大阵。大阵被冲开后范廷召知道已败,为避免全军覆没,改换撤退阵型退去。顺便说一下,这位萧柳不仅仅是员猛将,还是契丹的一位文化人,一生有千余首诗词被萧观音奴收录在《岁寒集》中。不过重点不在于范廷召,而在于被蒙在鼓里的康保裔。康保裔与范廷召约好合击后率数万军前来援助,在瀛州西南的裴村与辽军陷入激战。

或许他正在为不能按时抵达与范廷召约定的战场会合而着急,却不知道范廷召已于昨夜撤走了。第二天清晨,康保裔本以为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应该是范廷召的旗号,却不料是隆庆的辽军主力,他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副将请他换上士卒甲胄突围,康保裔慨然道:“今天遇难不可避免,这就是我效死之日!”大呼决战,士卒无不效命,与辽军激战数十个回合,箭支射完就拿起弩具敲击。高阳关钤辖张凝,高阳关副部署李重贵率军从城内来援,也陷入重围,最后力战突围而去。之后再也没有援军赶来,康保裔和副将宋顺战殁,全军覆没。辽军获此大胜,非常兴奋,加速南侵,却完全未料范廷召并未走远,而是在路上设伏,辽军前锋正好进入了他的包围圈,被全歼,斩首两万级。萧太后认为此前战果已足,突然遭此大败,于是全军退回,被范廷召邀击,又被斩首万余级。当然,这两个斩首级数比较可疑,见于《宋史·范廷召传》和《长编》,很可能是夸大了战绩。而《辽史》和《续资治通鉴》则完全没有提到此战,但也没有说明辽军大胜后为何战役无疾而终,显然也隐瞒了辽军的一场大败。

可能辽军确实在裴村之战全歼康保裔后遭到了范廷召的伏击而败去,但范廷召斩首三万级的战报应该也有一些水分。萧太后在咸平二年年底的大举南侵以微弱优势获胜,但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战果。战后,宋廷实施赏罚,傅潜这个脑子有毛病的人终于受到惩罚,宋廷一片哗然,纷纷上书坚决要求将其处斩。但最终真宗没有处以极刑,而是流放充军,他的副手张昭允和两个儿子夺官流放。范廷召先败后胜,总体而言还算是立了功,进封为检校太傅。为国捐躯的康保裔赠封侍中,儿孙俱优待。但他的下落比较令人疑惑,宋方史料均表明他已战死殉国,列入《宋史·忠义列传》。但《辽史》却记载生擒“康昭裔”(应该就是康保裔)和宋顺,第二年还封为昭顺军节度使。《续资治通鉴》则前后矛盾,先说生擒康保裔,后说封康昭裔为节度使,莫非是春秋笔法?范廷召的战报可能确实有一定水分,但是他面对强敌和主帅缩头不出的情况,毅然率区区万人前往抗敌,虽遭一场大败,又将友军陷入绝境,但将功补过,击退强敌,仍然是值得赞赏的。尤其是他那种敢于亮剑的精神,正是一名军人应该具有的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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