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温清诊脉不语,眉却深深锁着。看脉相,这毒应是訾国最顶级的噬心散,但凡吃了噬心散的人起初只会感到乏力,然后迅速转为心痛,仿佛有千万毒虫撕扯着人的心,最后疼到死为止。一般高阶仙灵的人中毒,修为损失过半,再无突破的可能。这毒用到訾影幻身上,她本就多病的身子怕是承受不来如此痛苦,就算用灵力撑过去,也会大病不起。
夜温清思索到此立刻高声道:“快传太医。”
本该平静散场的宴会掀起惊天波浪,命定祭天之人身中剧毒。所有人都在思索是谁不顾国家不顾全国子民的性命去毒害訾影幻。
太医诊过脉又确认毒己散尽后皇帝安心回去安歇,所有王公大臣也都出宫回府。
訾影幻安睡的宫门被推开了。整夜端坐在桌前夜温清听到门开了,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请回。
那人瞬间愣住,不知是进是退,本是听从宫中一位大人的吩咐前来,起初便觉得很诧异,想了想便觉得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为好。
既然大人吩咐,只能去做,谁让那人位高权重,宫中的差事真不好当,尤其像自己种没地位,没靠山的。纵容知道得罪他人,也不得不去,东窗事发,这替罪羊的角色非得坐实了。
近日探不得消息,回去少不了苦头吃,当下便硬着头皮唯唯诺诺说道:“夜大人,小的前来询问,可曾有什么需要?”
夜温清心情端是不怎么好,谁来了怕是都得碰钉子:“不劳公公惦记,需要什么我自有处置,还是请回吧,顺便提醒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不要前来,不然……”说话时煞气十足,直叫那小太监颤抖不已,冷汗出了又出。
小太监无奈只好关好宫门退了出去,回去的苦头定是少不了,但是相比性命,还是知道轻重。
那人刚走,便又有人推门,夜温清心烦不已,冷冷道:“出去!”只听来人娇媚轻绵的笑语:“心疼了?可别忘了,若非你,她怎会成为祭天之人?”
夜温清闻言,眸中光色一瞬便又恢复平静,不看那浓妆艳抹的庆皇妃。庆皇妃见他不理又继续说到:“若非你,祭天的就该是我的婉儿,你如今倒好,竟为她生气。
才我遣来的奴才也被你打发走了,我来看看,可有何需要?”夜温清此时心思已然乱成一片,无心理会他人,更无心争辩,这本是个想都不愿想的往事,却叫人当面提起,甚至奚落,甚是不好受。
谁也不知道的是中毒陷入昏迷的訾影幻由于体质异常,此时早已转醒,并将二人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去,一脸的不可思议。
裹上衣物,抓起床头的宝剑便想冲出去,慌乱中动静却也不小,立时引起外面二人的警觉。
夜温清立刻前往内房查看,想来这响动是由幻儿发出,心里一阵兴喜,先前的不快、懊悔,此刻已然烟消云散。当夜温清推开门的刹那,訾影幻也冲了出来,正巧扑了个满怀,不等夜温清说话,訾影幻便推开他朝外奔去,留下一脸诧异的夜温清。庆皇妃戏虐看着夜温清,嘴边扯出一个弧线,似笑非笑。仿佛这就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夜温清愣了许久,依旧不明所以,但还是追了出去,凭借灵力轨迹很快发现了訾影幻的踪影。此时的訾影幻很迷茫,不知该往何处,漫无目的的向前跑。
夜温清抄近道赶在她前面,訾影幻倒也发觉了夜温清,停住了脚步,两人远远对视,只是一个眼中带有无尽的悲伤,另一个却是一片迷茫。
夜温清忍不住问道:“幻儿,怎么不在屋内好生休憩,快随我回去吧!”说完便想上前,他知道她不会无端这样,但是又拿捏不准是为何。
訾影幻一脸的防备,向后躲闪,冷不丁说道:“你还要骗我到什么候!”让夜温清当场呆住,接着又说:“原来都只是惺惺做态,可怜我吗?”夜温清眉头轻皱缓缓的问道:“幻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这般说话,莫不是受了他人离间?”其实心里隐隐猜到了些,难道先前那女人跟自己的对话被幻儿听了去,那该如何是好,但表面还是故作镇定。
訾影幻却听出不一样的味道:事到如今还想隐瞒,若非无意间听到,只怕到死也无从得知祭天之事竟然如此内幕,他夜温清真是好深的算计,好歹毒的心肠,难道出现过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不可告人诡谋,自己反倒傻乎乎倾心于他,为何没有早点得知他的面目。
是时,天公也不做美,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訾影幻这是却笑了,只不过笑声很凄厉,一声声都在刺在夜温清的心头,她忽然像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对着神色凝重的夜温清说:“拔剑吧,我们该有个了结。”
夜温清沉默不语,只冷静的看着雨中瘦弱苍白的訾影幻。訾影幻见状无力的闭上眼抬头任凭雨淋着。两人僵持了一会
訾影幻拔剑至于自己颈下,冷冷的说:“拔剑。”却见夜温清仍是不动,訾影幻雪白的脖子与剑接触的地方便溢出鲜红的血,雨越下越大,血被雨冲散开来,染红了訾影幻的裙边。这时夜温清才变幻出剑,訾影幻举剑飞向夜温清,待快到夜温清身边时,原本皱眉思索的夜温清下意识躲避举剑自卫,却不料訾影幻剑锋一转,身子直直的向夜温清的剑扑去。
剑穿了訾影幻的左肩,血混合着雨水将訾影幻雪白的衣服染红,此刻的她发髻凌乱,面色苍白。
訾影幻强忍着剧痛一步一步的后退,她扶着肩,血水顺着纤细柔嫩的手指的间隙流下。訾影幻浅笑着看了夜温清一会,眼神中透着死寂,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无尽的失望,一股红光明灭后訾影幻已然消失不见,独留一脸不相信的夜温清站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