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警区办公室在三楼,姜英民推门进入,只见墙边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姑娘。年龄小的显然是受害人吴丽娟,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七八岁,显然刚受过惊吓,头发凌乱,衣着不整,大眼红肿,清秀的脸庞还挂着泪痕;另一姑娘年龄大些,脂粉青黛,花枝招展,一看便知是一个长期混迹于风月场所的烟花女子。
她们对面的办公桌前,坐着端庄秀丽,一身得体的警服衬出窈窕英姿的女民警蓝梅。见到姜英民,蓝梅笑了笑,起身很默契地将已按好手印的询问笔录递过来。
笔录记述得很详细,情况也非常明了。
吴丽娟是一个月前经表姐介绍从偏远的农村到太平娱乐城打工的。先在厨房洗碟洗碗,后到餐厅当服务员。十几天前副总经理李妙娃还找她去谈了一次话,非常关心地问她有多大了,是不是第一次来城里打工,还说干好了这个月就给她加二百元的薪水。今晚八时左右,正在大厅招待客人进餐的吴丽娟被副总经理李妙娃叫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吩咐她到豪华包房招待一名贵宾。总经理徐太源说:“好好招待,这是我请来的贵客,客人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客人高兴了我立马再给你加薪,假如客人不高兴,你今晚就卷铺盖走人!”
“客人陪好了,你的运气就来了,客人没陪好,别怪我不客气。不等你走出这‘太平’的大门,你这漂亮的小脸蛋怕是要成花脸了……那该多可惜。”李妙娃边笑边在吴丽娟的脸上摸了一下,威胁地说。
吴丽娟哪见过这阵式,吓得连连后退,大气都不敢出。
总经理办公室在三楼,三楼除了几位老总的办公室外还有几间休息室,一间会议室,靠最里面有三间豪华包房,一般不随便开,只是贵重的客人在此用餐和娱乐。
吴丽娟是第一次到豪包服务,包房很大,布置得富丽堂皇,软包装的隔音墙壁上悬挂着几幅裸体仕女图,镂空的顶端一盏旋转式彩灯不停的放射出五彩缤纷的光柱,靠墙角的地方摆放着一套高级真皮沙发,对面是卡拉OK电脑点歌器和二十九英寸的大彩电,房中央摆着大圆桌,上面有几盘佳肴……
坐在桌前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戴眼镜,穿笔挺西服的男人,看他的样子像个文人,非常斯文,有涵养。他一个人正在独酌慢饮,喝的酒是那种吴丽娟在玻璃橱窗里见过的红黄颜色的外国酒。
那男人见李妙娃带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眼睛顿时放出光彩,忙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彬彬有礼地说:“欢迎,欢迎小姐光临,来,为我们初次见面干杯!”
“我不会喝酒。”吴丽娟小声地说。
“不会不要紧,抿一点是个意思。”
李妙娃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退出了包房。
“小姐贵姓?”男人将吴丽娟请到桌边。
“我姓吴,请老板多关照。”吴丽娟羞涩地说。
“好说,好说,哈哈哈……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只答‘是’或‘不是’,这叠钱便是你的了。”男人掏出一叠百元钞票扔在桌上。
那叠钱至少有四五千。望着那叠钱,吴丽娟心想,这人肯定是个很大的老板,钱多得没处花。
“听说你是处女,真,还是假?”
吴丽娟没料到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这么下流,便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脸红一阵,白一阵,半天吭不出声来。
“好,不好意思回答就算了,咱们唱歌。”男人很会把握时机地将话题转移了,半推半拥地将吴丽娟弄到沙发边坐下。吴丽娟几次将他推开,无奈那男人像浆糊一样将她牢牢粘住。
两人唱了几首歌,还跳了几曲舞。吴丽娟不会跳,踩了男人几次脚,那男人没埋怨,还耐心地教她。随着时光的流逝和酒劲的上来,男人便不老实了,开始动手动脚,在吴丽娟身上乱摸乱捏,尔后不顾她的反抗强行亲吻,最后疯狂地将她按在沙发上,扯烂了她的衣裙,将她强奸。
在密封隔音的包房里,吴丽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像一只软弱的羔羊任由那男人宰割。整个过程像一场噩梦,虽然不到一小时,但吴丽娟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至今还心有余悸。
吴丽娟受害后哭着跑回宿舍,换下了被撕乱的衣裙和弄脏的内裤,到街上公用电话亭给表姐打了个电话。她在电话中向表姐哭诉了一切,表姐打的赶来后两人一起到三楼包房找那个男人,谁知那男人已不知去向。包房内还没进来过人,一叠钱仍放在餐桌上。表姐望着哭得伤心欲绝的表妹粗鲁地骂道:“****的,走,到派出所告他!”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姜英民在笔录中发现:那男人在强奸过程中,将吴丽娟的左乳房咬伤,他不由得一震,想起了几年前他离开分局刑警队时去过的最后一个现场。那是江边树林旁的沙滩上,一个被刀捅死的姑娘,两只乳房上都有深深的咬痕。由于女尸身份不明,此案一直悬而未破。
姜英民的这一发现,令他陡增了几分精神。他将蓝梅叫到一边,指着那行“左乳房被咬伤”的字问:“能否拍照?”
蓝梅一看,嗔怪地说:“人家还是个小姑娘。”
“多做点工作,为了破案嘛。”
“你照?”
“不不不,你去内勤室把相机拿上来,我去询问徐太源,你给她照,照完后再过来做笔录。”
“好吧,我跟她谈谈,希望她能配合。”
姜英民与蓝梅商量好后走近两位姑娘,姜英民说:“吴丽娟,如果找到那个男的你还能认出他来吗?”
吴丽娟站起来点了点头。
“你坐下。你收了那个男人的钱没有?”因为笔录中谈到了钱,姜英民特别问道。
吴丽娟摇了摇头。
“那男人给的钱呢?”
“不知道。”吴丽娟小声回答。
“……所长,这是那男人的钱,放在餐桌上……”吴丽娟的表姐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从包里掏出钱放在姜英民旁边的桌上。据她的经验,凡说话有点分量的警察都是当官的,最小的官也应该是个所长。所以她称姜英民是所长。
姜英民本来对这位表姐没什么好感,见她从包里掏出钱来,心里便有气,说明她拿钱时吴丽娟不知道。现在见她又冲自己喊所长,心里更是不舒服,皱了皱眉,没有理她,而是对蓝梅说:“清点一下,开个暂扣收条。”说完便准备离去。
吴丽娟又哭了起来。
表姐突然冲了过来,跪在了地上:“所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呜呜……我怎么回去向姑妈交代呀……呜……”
表姐哭得很伤心。
姜英民这才生出对她的一丝好感,语调柔和地说:“你先起来,我们会抓住那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