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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梅开二度(1)

公子圉闻听君父有病卧床,不辞而别,引得秦穆公大怒,决计改立重耳为君。

重耳从众雄之劝,纳侄媳怀赢为妻,不时遣人回国打探消息,故晋惠公之一举一动,尽在其掌握之中。

老国舅含笑说道:“我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就是死,也是喜丧,汝等笑一笑,我要在笑声中上路。”

这小伙子真是一个“良医。”

他是专治心病的良医,特别是针对重耳这个病号。

他叫秦一井,来自于秦,乃秦国大夫公孙枝帐下的一个伍长。

公孙枝也来了,他是作为大秦的使者来的,随行的官员和随从少说也有一百人,还带来了大批的公羊皮、细绢和陶器。途经郑国的时候,受到了郑文公的盛情款待。公孙枝一来因旅途劳顿,二来也想遣人给重耳报个信儿,也好早做准备。于是便在郑国住了下来。

于是便有了秦一井的楚国之行。

秦一井走上前去,深作一揖道:“公子,俺家主公不只邀您入秦,还要帮您复国呢!”

这话比药还灵,重耳本来侧卧在榻上,闭着双目,小声哼哼,闻言,忽地坐了起来,二目闪着异彩道:“此话当真?”

秦一井道:“小人不敢欺骗公子。”

重耳朝秦一井打量一番,见他身着便装,年纪又轻,满面不悦道:“汝是谁?汝为何要来诳吾?”

秦一井反问道:“公子怎知小人是在诳您?”

重耳道:“吾是夷吾的仇敌,夷吾之子子圉现正作着秦穆公的娇婿,秦穆公岂能邀吾入秦?更不说复国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秦穆公诚心邀吾,此乃国之大事,决不会遣一个像汝这样的无名小卒。”

秦一井道:“大夫公孙枝呢,他够不够做一个秦使的资格?”

重耳道:“当然够了。”

秦一井道:“俺家主公这一次邀您入秦,所遣之人便是公孙枝。”

重耳道:“他人呢?今在何处?”

秦一井道:“在郑,小人只是公孙大夫帐下的一个小走卒,奉命先行一步,给您报个信儿。”

重耳道:“吾还是有些不信,子圉是秦穆公娇婿,岂肯胳膊肘往外拐——帮助吾这个毫无干系之人,来推翻娇婿的国家?”

“翻了,一月前便翻脸了。”秦一井道。

重耳道:“愿闻其详。”

秦一井道:“能不能赏口水喝?”

重耳憨笑一声道:“看吾这脑袋,岂是待客之道?上茶,上好茶!不,快快为秦先生看座。”

晋太子子圉,名为秦婿,实为秦质,活动不得自由,甚怨之。子圉母家为梁,子圉生于梁,长于梁,与梁国情有独钟,逢年过节,梁君必要遣人送些礼物与子圉。

梁君待子圉虽善,却是一个昏君,今天凿渠,明日修城,凡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之男丁,皆得为其服徭役,还时不时和周边小国干上一仗,弄得万民嗟怨,成群结队,流徙入秦,以逃苛役。秦穆公乘民变之心,命百里奚兴兵袭梁,一举灭之,梁君为乱民所杀。子圉见梁被灭,叹曰:“秦灭我外家,是轻我也!”愈发怨秦。是年,为周襄王十五年,晋惠公之十四年也。

晋惠公做了十四年国君,国家虽说治理得不怎么样,自己的身子骨倒挺结实。忽一日心血来潮,要去曲沃巡视,是夜做得一梦,三弟申生头戴王冠而来,用指头照他脸上连戳三下,骂曰:“奸淫庶母,禽兽不如;滥杀公族功臣,自掘坟墓,尔死期将至,还不速速滚蛋!”

说来也怪,梦醒之后,那脸颊生疼生疼,第二日便起了三个恶疮,疼得他在床上打滚。消息传到子圉耳中,暗自思道:“只身在外,外无哀怜之交,内无腹心之援,万一君父不测,诸大夫更立他人为君,我终身客死于秦,与草木何异?不如逃归侍疾,以安国人之心。”

将要逃归之时,又有些不舍了。

不舍者何?

秦怀赢!

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我和怀赢结为夫妇,已有十二年了,那恩比海要深十倍,百倍!

况且,若是舍弃了怀赢,上哪里去找这么漂亮,这么贤淑的女子!

不能走。

要走,也得带上怀赢。

他好不容易挨到日暮,命厨人收拾佳肴七碟八碗,拉怀赢入座,殷殷向她劝酒。乘着有几分酒意,早早地携手入帷,共赴巫山。

趁着怀赢高兴,他小声说道:“娇娇,我想和汝商量个事。”

怀赢头枕着他的臂弯,呢喃着说道:“您说,妾在听着。”

子圉道:“君父病了,病得很重,我想逃归侍疾,不知您意下如何?”

怀赢道:“作为世子,君父有病,您理应去侍,何用一个逃字?”

子圉道:“汝可知道,我是一个人质呀!我若明言回晋,您父会放我吗?肯定不会。我若不回晋,晋非我所有。为了我,也为了晋,只有逃归一途了。”

怀赢道:“那您就逃吧。”

子圉道:“我虽想逃,却割舍不下夫妻之情。”说着说着,两行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怀赢一边为他拭泪,一边哽咽着说道:“妾也割舍不下您呀!”

子圉双手搂住怀赢玉颈,照脸颊上吻了一个长吻说道:“可不可这样?汝跟我一块儿逃。”

怀赢泣对曰:“子,大国之世子,乃拘辱于此,孰不欲归?君父使妾侍子巾栉,欲以固子之心也。今从子而归,背弃君命,妾罪大矣。子若归,尽管归,妾虽不从,亦不敢泄子之语于他人也。”

见怀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子圉不敢再劝,又恐怀赢泄其之谋,天未晓便起床奔晋,俟秦穆公得到消息,子圉已去三日矣。

秦穆公拍案骂道:“背义之贼,天必灭之!”

恨犹未解,对诸大夫说道:“夷吾父子,俱负寡人,这口气寡人实在咽不下去,诸位爱卿说该怎么办?”

公子挚奏曰:“兴兵伐之,踏平其国。”

百里奚道:“不可,不可以兵伐之。”

秦穆公道:“为什么?”

百里奚道:“论国力,秦晋当在伯仲之间,前次我之所以大败晋军,乃是天助。”

秦穆公道:“依卿之见,该当如何?”

百里奚道:“改立贤者。”

秦穆公道:“爱卿所言,正合寡人之意,但不知重耳今在何处?”

百里奚道:“听说在楚作客。”

秦穆公移目公孙枝说道:“公孙爱卿,请你辛苦一趟,务要将重耳迎到我国。”

公孙枝跨前一步道:“遵命。”遂带着重礼和秦国国书,径奔楚国而去。

重耳患的是心病,及至听秦一井讲述了秦穆公邀他入秦的来龙去脉,病不治自愈,当即跳下榻来,连道:“摆酒,摆酒,我要与秦先生痛饮一番。”

秦一井因要返郑报信,不敢多饮。重耳也不再勉强。宴毕,送他白金十镒,秦一井略略推让一番便收下了。

送走了秦一井,重耳将众雄召到一起,将秦穆公邀他去秦之事简述一遍,便命众雄收拾行装。

楚成王闻听秦使到了,又是一个大夫,忙命成得臣出廓相迎。

公孙枝在驿馆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五鼓便上朝谒见楚成王,将国书和礼单呈上。

楚成王看过国书,即命内侍召重耳进殿,当着公孙枝的面说道:“贺喜公子,秦君要迎公子入秦呢。”

重耳假意推辞曰:“亡人委命于大王,不愿入秦。”

楚成王曰:“不是孤不愿留您,楚晋相隔甚远,公子若求入晋,必须更历数国,秦与晋接境,朝发夕到。且秦君素贤,又与晋君相恶,此公子天赞之会也。望公子勿辞!”

重耳故意沉吟良久道:“如此说来,恭敬不如从命了。但大王之大德,鄙人没齿难忘。”

楚成王下令设宴,一来为公孙枝接风,二来为重耳践行。宴上,楚成王频频为公孙枝和重耳敬酒,尽欢而散。

重耳将行之时,楚成王赠其车马三十乘,银一万两,细帛三百匹,以壮其行。重耳再拜而受。

他是含着眼泪离开楚都的。

一出楚都,重耳便命催马加鞭——他唯恐楚成王变卦,生出什么不测来。

楚成王没有变卦,一路上也颇为顺利——虽然经历数国,都是秦、楚所属,况有公孙枝同行,能不顺利么?

秦穆公闻听重耳到了,亲自出廓相迎,置之驿馆,当晚便设宴为他接风。礼遇之隆,超过小国国君。

秦夫人穆姬,本是重耳同父异母之妹,自小便敬重重耳,遂不避男女之嫌,亦在后宫设宴款待重耳,叙兄妹之情。

她见重耳虽说六旬开外,二目炯炯,面色红润,风度翩翩,忽地冒出一个想法:子圉这一逃,不会再回来了。就是回来,夫君也不会纳他,说不定还要兵戎相见呢!怀赢这个寡是守定了。何不将她嫁给重耳,来个亲上加亲!

枕席之间,她悄悄将这个想法告之穆公,穆公正恨着子圉,岂有不允之理!

“卿这主意不错,卿就直接给怀赢说吧,她若是想不通,寡人亲自出面劝她。”

有了秦穆公这句话,穆姬的底气就更足了,翌日午,将怀赢召进内宫,说了一番闲话,方才说道:“子圉这一去,怕是不回来了?”

怀赢满面伤感道:“女儿也是这么想。”

穆姬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打算要为子圉守一辈子?”

怀赢红着眼圈说道:“女儿已失身于公子圉,犹如残花败柳,不守又能怎么着?”

穆姬道:“不,你不是残花败柳!你是大秦的公主,你的容貌无人可比,你的贤德举世无双。你还小,你才二十七岁,路还长着呢,应该找一个如意郎君。”

怀赢苦笑一声道:“做闺女时就没找来,那如意郎君能是好找的吗?”

穆姬道:“孩儿若是愿意,现今便有一个。”

怀赢道:“谁?”

穆姬道:“晋公子重耳。”

怀赢吃了一惊道:“他可是女儿的舅呀!”

穆姬道:“莫说舅甥,还有同胞兄妹喜结连理的。”

怀赢道:“谁?”

穆姬道:“女娲兄妹。”

怀赢道:“他的年纪有些偏大。”

穆姬道:“是的,论年纪晋公子确比子圉大得多,但他人好,有才,既得人助,又得天助,久后必为人主。他若做了人主,必以吾儿为夫人。”

怀赢道:“女儿若是这么看重夫人之位,早就随子圉奔晋了。”

穆姬没词了,不得不把秦穆公搬了出来:“实话告你,要你与晋公子重耳喜结连理之事,乃是你君父的主意,他很看中晋国,不想因子圉的逃归,失去了晋这个盟国。”

怀赢默然良久曰:“诚如此,女儿何惜一身,不以成两国之好?”

穆姬听了大喜,赞道:“这才是娘的好闺女!”

秦穆公见怀赢答应了这门婚事,当即命公孙枝前去做媒。公孙枝见了重耳,双手抱拳道:“恭贺公子,俺家主公欲将爱女嫁汝,汝得好好请我喝上几杯。”

重耳亦是吃了一惊:“大夫开什么玩笑!那怀赢可是我的嫡亲外甥女儿和嫡亲侄妇。”

公孙枝笑道:“外甥女怕什么?总没有人家同胞兄妹亲吧,同胞兄妹还有喜结连理的呢!侄妇更不用说了。”

重耳欲待再辩,赵衰轻轻踢了踢他的脚后跟,遂缄口不言。送走了公孙枝,重耳埋怨赵衰道:“此乃乱伦之举,汝为什么阻我?”

赵衰道:“公子还想不想复国?”

重耳道:“想啊,连做梦都在想。”

赵衰道:“想复国就得应允这门婚事。”

重耳道:“为什么?”

赵衰曰:“吾闻怀赢美而才,秦君及夫人之所爱也。不纳秦女,无以结秦欢。臣闻之:‘欲人爱己,必先爱人,欲人从己,必先从人。’无以结秦欢,而欲用秦之力,必不可得也。”

重耳曰:“同姓为婚,犹有避焉。况侄妇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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