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变故实在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钟意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硕大的四合院里此刻已经是鸦雀无声,大概都睡了吧,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不知不觉这又过了一个小时,虽然我刚刚在车上睡过一觉,但这一觉是在钟意的整蛊中度过的,明天还要对江教授进行尸检,为了保证精神,上床准备接着睡觉,结果刚爬上红木的床头,兜里就震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江教授的手机,下午给打完电话后还没来得及放回去江教授就毒发了,这一忙就忘了。而现在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手机屏幕上晶莹的光芒下包裹着一行小字,是钟意发来的短信,内容却让我后背直发凉。
‘这古宅有古怪,我觉得可能会出事,你小心,勿回。’走到哪里都有事发生,钟意的短信我一看完心里就不痛快了,真当我是软柿子随便捏?我大学辅修的是建筑设计,那时候的目的是为了研究古墓。既然眼下这宅子有古怪,我就趁着天黑探探虚实吧。
出门时四周房间的灯都黑着,相信现在应该没人,我脱了鞋,蹑手蹑脚的观察起古宅的结构来。
这个宅子符合传统四合院的结构。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坐北朝南,北边的就是正房,南边是南厢房,东西各两个厢房。大四合院的正房是前廊后厦,后有罩房。东西厢房南边的花墙子中间有一座垂花门,门内是四扇木屏风,东西厢房都有抄手游廊,与垂花门相通。正房与厢房之间,有圆月亮门儿,可以穿行。外院,东西各有一道花墙,中间是月亮门儿,四扇绿油漆的木屏风,红斗方字,东边的是“动壁图书”,西边的是“西园翰墨”。可以从这个门儿到跨院去,南房有穿山游廊。如此布局,形成了东西南北互相连通的几个院落。
我出了厢房走到垂花门,看装潢程度,这门是四合院中一道很讲究的门,它也是内宅前院的分界线和唯一通道。前院与内院用垂花门和院墙相隔。古时候外人可以引到南房会客室,而内院则是自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外人一般不得随便出入,这条规定就连自家的男仆都必须执行。旧时人们常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二门”指的就是垂花门。垂花门门上檐柱不落地,而是悬于中柱穿枋上,柱上刻有花瓣联莲叶等华丽的木雕,因为垂花门的位置在整座宅院的中轴线上,界分内外,建筑华丽,所以,古宅的垂花门是全宅中最为醒目的地方。
整个宅子跟古时候的官宦大宅没什么区别,走过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来到门口,我才发现钟意说的古怪指的是什么。
门口是一面影壁。
影壁古时叫萧墙,是中国传统建筑中用于遮挡视线的墙壁。旧时人们认为自己的住宅中,不断有鬼来访。如果是自己祖宗的魂魄回家是被允许的,但是如果是孤魂野鬼溜进宅子,就要给自己带来灾祸。如果有影壁的话,鬼看到自己的影子,会被吓走。当然,影壁也有其功能上的作用,那就是遮挡住外人的视线,即使大门敞开,外人也看不到宅内。四合院常见的影壁有三种,第一种位于大门内侧,呈一字形,叫做一字影壁。大门内的一字影壁有独立于厢房山墙或隔墙之外的,称为独立影壁,如果在厢房的山墙上直接砌出小墙帽并做出影壁形状,使影壁与山墙连为一体,则称为座山影壁。第二种是位于大门外面的影壁,这种影壁座落在胡同对面,正对宅门,一般有两种形状,平面呈“一”字形的,叫一字影壁,平面成梯形的,称雁翅影壁。这两种影壁或单独立于对面宅院墙壁之外,或倚砌于对面宅院墙壁,主要用于遮挡对面房屋和不甚整齐的房角檐头,使经大门外出的人有整齐美观愉悦的感受。还有一种影壁,位于大门的东西两侧,与大门槽口成一百二十度或一百三十五度夹角,平面呈八字形,称做“反八字影壁”或“撇山影壁”。做这种反八字影壁时,大门要向里退两至四米,在门前形成一个小空间,可做为进出大门的缓冲之地。在反八字影壁的烘托陪衬下,宅门显得更加深邃、开阔、富丽。四合院宅门的影壁,绝大部分为砖料砌成。影壁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下为基座,中间为影壁心部分,影壁上部为墙帽部分,仿佛一间房的屋顶和檐头。影壁与大门有互相陪衬,互相烘托的关系,二者密不可分。它虽然是一座墙壁,但由于设计巧妙,施工精细,在四合院入口处起着烘云托月,画龙点睛的作用。
眼下这影壁明显是传统的一字影壁,镜面本应该朝外阻挡鬼魅进入,现在却刚刚好相反,镜面朝内。
原先腰酸背痛的没有注意周遭环境,现在看来,这宅子算的上是大宅了,院落分明厢房众多,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找到的,我刚刚入院的时候他明明说在附近的宾馆,而现在影壁如此,不旦起不到它原先的作用,反而适得其反。鬼魅进入古宅的时候看不到自己的影子,而在出去的时候反而会被影壁的镜面反照回来,久而久之宅内积聚的鬼魂自然是越来越多,一旦积聚到一定数量他们很可能作恶害人。而钟意觉得古宅古怪,大概就是宅内鬼魅所留下的阴气吧。
宅子的结构观察的差不多了,正打算打道回府睡一觉等天亮找钟意讨论,却发现父亲正深沉的站在影壁后,见我回头,他便缓慢的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是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冷漠,此时的父亲变的仿佛是陌生人一般。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他想杀我。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父亲走到我身旁,阴寒的说道。
我第一反应是跑,却发现父亲并没有其他的动作。血浓于水,我不相信父亲会杀了自己的儿子,于是转身面对他,说道。
“父亲,这影壁朝内,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父亲的眉毛轻轻的抖动了两下,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情绪起伏。
“如果,我不是你父亲,你会怎样?”
我不是你父亲,你会怎样?一句话如同霹雳一般,扎进我的耳朵,瞬间冰冻了我全身的血液。
我没有回答。
父亲看着我颤栗的样子呼了口气,说道,“跟我回房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说完就拉着我返回内宅,父亲的力气竟然这么大,捏的我胳膊生疼,我的脑海里却只有刚才的那一句话,挥不去,也擦不掉。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一间厢房里了,父亲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攥着一本线装古书。
《招魂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