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戚氏。乃内阁学士戚隐山之女也。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赐为羡王庶妃,十日后大婚,着一切礼制按侧妃规格操办。
钦此!
“臣等,谢主隆恩!”
之后便是一些琐事,不出意外的给了那太监一些好处,他这才满脸堆笑的连声道:“庶妃娘娘好福气,将来必定恩宠无限。”这般的话走了。
等到那太监离去有些时候了,戚照还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愣神,直到父亲又进来了,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聚焦,忙跳起来,抢了父亲手里的圣旨又仔细的读了几遍,这才又有些失神的放下圣旨,呆呆的看着父亲。
“咨尔戚氏。乃督察院左督御史戚隐山之女也。”
“赐为羡王庶妃,十日后大婚,着一切礼制按侧妃规格操办。”
简单的两句话,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戚隐山看着女儿的模样,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说些什么。皇帝赐婚,这是无上的荣耀,自然该欣喜,可是谁知这荣耀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心思?羡王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生母是宠冠六宫的贤贵妃,前些日子刚刚封王,王府里的人算不得多,却也不算少,一位王妃两位侧妃均在。现如今将他的女儿赐婚给羡王而不是太子,这圣上的心思..
戚隐山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更是混到了圣上亲信和从二品的位置,心里自然也是有几分算计的。羡王的王妃是当今圣上太傅的女儿,这等身份,再加上还有同是家室不俗的两位侧妃..别的不提,只是这圣上确有重用羡王之心。
戚照看父亲的神情,一时摸不透父亲在想什么,开了口喃喃道:“爹爹..”
“照儿。”戚隐山微微一顿,立刻打断了女儿,试图不那么僵硬的将话说出来,“爹爹知道你不愿意,但是圣上下旨,绝无更改的可能,好在..非鸢在羡王府,你们左右也能有个照应。”
话是安慰之意,但戚照偏偏就在之中听出了一丝毋庸置疑和强迫,当下有些不自在,问道:“一入王府深似海。爹爹竟也忍心女儿去受这般罪么?羡王的为人您在前朝必定比女儿清楚,万一来日太子登基..”
戚隐山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一颤,羡王如今的处境,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太子是嫡长子,与皇后的关系却并不融洽,而皇帝又极为宠爱羡王的生母贤贵妃,当年羡王一生下来就曾被议储,后因种种原因只得作罢。皇后竟是将自己的嫡亲侄女送到了羡王府当了云侧妃。原本不问朝中事的羡王近几年不知怎么了,办事比谁都勤,皇帝欢喜不已的同时,也对太子更加上心,一时之间竟看不出皇帝更满意谁了。
“也罢,这十****便好好准备吧,进去之后要多多隐忍,在你之上的只有三位,切莫不可得罪了,知道吗?”戚隐山发现自己无法回答女儿的问题,只能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慢慢冷静下来,知晓赐婚绝无更改可能的戚照也没再多话,回了她的榆林园。路上还在不断思索日后的路如何走。
“小姐,小心台阶。”一旁的浅安看戚照想的入神,未曾留意到脚下的细节,不由出声提醒道。
“哦,好。”戚照忙回过神,感激的回头看了一眼,顿了顿,问道:“浅安,你伺候我已经有几年了,我待你和浅心如何你也知道。如今,这路我是不得不走了,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入王府?”
浅安一愣,似有些不明白小姐为何会出此言,忙道:“小姐别说这样的话,奴婢和浅心一定会跟着您,永远不走。”
戚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还在不停的盘算着,浅安谨慎稳妥,浅心伶俐活泼,且关键是都对自己忠心耿耿,丫鬟的事算是有着落了。至于嫁妆..父亲绝不会让自己丢脸,更不会让自己丢了他的脸,所以这嫁妆的问题交给他就可以了,这么一想,倒真没什么事要自己操心了。
回到榆林园,刚才没有跟着,留在园子里的浅心早就听说了消息,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看着浅安在一旁直摇头。戚照也看的好笑,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被这么一闹也好了许多。换了一身玉色的衣服,让浅安卸了头上的发簪等,懒懒的靠在一旁,也不说话。
时间就这么耗着,到了傍晚,戚照在一群人的伺候下用了晚膳,便又坐回去了。如今她身份变了,来伺候晚膳的人竟足足多了一倍,吓了她一跳。还是浅心机灵,赶了他们出去,饶是这样,屋子里看起来还是乌泱泱一片,没个安生。
“小姐,小姐,管家来了。”守在外屋的小丫鬟跑进来报告,脸红扑扑的,话都没说顺。
“来了就来了,急什么,没看小姐刚坐下么,跟几辈子没见过管家似的。”浅安拿出了大丫鬟的气势,对着小丫鬟劈头盖脸一顿骂,一回头就看到戚照坐在旁边满眼狭促的笑意,不由红了脸。
“小姐..我..我只是..”刚还说别人,现在倒是她自己话说不顺了。
“好了,我知道。”戚照点点头,朝着小丫鬟道:“让管家进来吧,顺便告诉底下的人,越到这种时候越给我警醒着点,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别太得意过了头出了什么大差错。”
“是..是..”小丫鬟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不多时,管家进来了。请过安后一挥手,后面跟上来几个人,抬着一件衣服,上面拿红布盖着。
戚照一个眼神,浅安和浅心忙接过来,递到她面前。戚照伸出手轻轻挑开布的一角,只见里面是一件蹙金绣云霞翟衣,这是侧妃出嫁时的规格服饰,只是没想到内务府手脚这么快,这就送来了。
王爷虽已封王,但还是皇亲国戚,所以婚事还是由内务府管,这些服饰什么的是断断不容出差错的,也只有内务府来管才让人放心。
“小姐看可还满意?若不合适倒还有些时间修改,至于那凤冠,内务府说明日便送来。”管家已经在这府里看了几十年了,说的话还算中听,既没有过于激动也不会怠慢了戚照。对于这样的人,戚照还是尊重的,当下点点头,道:“知道了,一会儿我便试试,有何不适明日我便告诉你。”
“既然如此,那小姐就请早些安寝吧。我退下了。”管家微微一做辑,离开了。
“小姐,小姐!”浅心拿着那托盘,想完全掀开那布却又不敢,只能忍着看向她家小姐。
浅安见此接过托盘,问道:“小姐要现在试试么?”
戚照摆了摆手,没好气的瞪了浅心一眼,回道:“试什么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盼着这门亲事,放下吧,想来也不会有不妥。”
浅安会意,将衣服收起来。浅心被无辜瞪了一眼还浑然不知错在哪里,只一个劲儿的小声嚷嚷道:“小姐,你那么天生丽质,穿上那身肯定好看!现在不穿也好,等着明天的凤冠也来了,一起穿上才漂亮呢!”
戚照听了没说话,只是又望了那嫁衣一眼。若论结婚出嫁,哪个女子是不期待的呢?何况是这样的皇家婚事,更是气派,只是那羡王..当真不是她的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