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他的条件,“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只觉得颊边滚烫,手也好像被烫到一般。
“我不要!”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这是什么封口费?这分明就是他又变着法子占她便宜!
“那好吧,媳妇,咱们来好好地讨论一下那封信的内容,或者你想让我把那封信拿给师父或者太子殿下瞧一瞧,不然的话,我把信直接交给皇上也行,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就控制不了了……”宣宸压根就不肯放过她。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径自朝着沈蔚蓝的屋子而来。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三下,如果不仔细听,是不会有人听出来,这敲门声同普通的敲门声有什么不同的。
但是宣宸却紧紧地皱着眉头抬起头来,他不满地小声咕哝了一句,随后沉声问道:“什么事?”
门外传来栾英的嗓音,“那个叫明珠的丫头死了,马嬷嬷正哭呢,不过没敢嚷出来,打算天不亮把尸体送出去呢!”
沈蔚蓝有些茫然地睁开紧闭的双眼,想到刚刚的事情,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太丢人了,她刚刚到底在做什么?她怎么会对他的吻做出那么激烈的回应?
宣宸沉声道:“叫她们去闹吧,务必把马嬷嬷一起赶出去,让张嬷嬷接手府中的事务。”
沈蔚蓝听到他们的对话,虽然羞意难掩,但仍然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谁死了?”
“从前跟你住一个屋子的那个叫明珠的丫头死了!”宣宸打发了栾英,给她解释了一下。
“什么?”沈蔚蓝闻言吃了一惊,明珠不过是被打了几板子,养养也就好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的?
“不用管她,这府里不死人,我的人怎么能全都安插进来?”宣宸坏坏地说。
她又羞又恼地把他的手给扯开,“你快走吧,我要睡了,你再留下来,我真的该被人抓去浸猪笼了。”
“蓝儿……”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认真,他很认真地俯视着她,望着她的眼睛。
一团漆黑中,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晶亮的双眸中那一抹浓浓的深沉。
“有句话,我想跟你说……”他一边说,一边俯下头,嘴唇贴着她的,却只是轻触。
她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脸上,痒痒的,想要抬手去把他的脸推开,却听到他的声音轻轻响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八个字,却如一道响雷劈进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这世上会有多少男子会对自己的女人说同样的这句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八个字听在她的耳中,她却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她本能地意识到,他不是随随便便地糊弄人,他是认真的!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他一定会说到做到,陪着她去死。
……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步辇,阴沉的目光锁住丞相府门前的那一大群人。
为首的那一个是她的父亲,文丞相虽已白发苍苍,却依旧气度不凡,一袭儒袍穿在他的身上,风度翩翩,竟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虽状若恭谨,但看着她的眼神中却透出浓浓的不悦。
她阴沉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掠过,便射向文潇。
文潇的目光却比她还要阴沉,射过来的眼神中,竟然戴着浓浓的警告。
“呵……”她在心中发出一声冷笑,文潇啊文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旁的侍卫大声喝道:“见了太子妃,尔等为何不跪?”
文墨等人神情一僵,她清楚地看到文墨颊边的肌肉抽了抽,但是却没说什么,而是跪了下来,给她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她如今已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别,便是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也要跪拜于她。
这礼,她受得起!
看到文家众人全都不甘心地向自己行叩拜大礼,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天。
九月天,天晴气朗,碧蓝如洗,白云如玉,娘啊,弟弟,你们在天上可还好?
藏在宽大的袍袖中的小手,狠狠地捏成拳,葱白的指甲“喀”的一声折断在掌心。
今天,就是文家人的死期!
她无视文家的众人,径自进了丞相府,进了前厅,在前厅的主位上坐了!
她带来的侍卫们霎时便将前厅的大门看了起来,没有她的旨意,谁也不准进来。
“把文相请进来吧!”她慢吞吞地说,目光阴冷地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稍倾,文墨被传了进来。
文墨的脸色很不好看,进来后便直言道:“太子妃今天怎么突然之间回家省亲了呢?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臣!”她没有理会文墨的话,只是沉声纠正文墨的称呼,如今她是君,他是臣,在她面前讲话,他就不能再说“我”。
文墨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阴阳怪气地看着她道:“太子妃如今出息了,攀上了高枝连父亲都不认了吗?”
她便看向身边一个看起来颇有些严厉的嬷嬷,“丞相大人冒犯本妃,请问嬷嬷,该如何治罪?”
那嬷嬷面无表情地说:“杖责二十!”
她垂下眼帘,淡淡地说:“那就拖出去行刑吧!”
文墨在愕然之间,被两名侍卫拖了出去,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行刑声。
“太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回家便打二叔的板子,你眼中可还有长辈?”文潇看不过去了,突然闯进了前厅,用手指着她大骂起来。
“放肆!”跟在她身边的嬷嬷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太子妃无礼!来人啊,把这狂徒拉出去,一并杖责二十!”
“慢着!”她“呵呵”笑得花枝乱颤,制止了进来抓人的侍卫,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看起来有些卓尔不凡的男子。“原来是三堂哥啊,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贵府的下人忘了给我这个太子妃上茶了,莫非也忘了给三堂哥茶喝?”
她进来这半晌了,文府的下人都没有给她上杯茶,着实让她很是失望呢。
看来,不光是文府的主子没把她当人看,就连下人也是一样呢。
文潇忍着气道:“太子妃突然回家来省亲,家中没有准备,怠慢太子妃了!”
“不妨事,反正你们家的茶本妃也不敢喝,谁知道那茶里边都加了什么东西?”她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问道。“怎么不见祖母?本妃难得回来省亲,祖母怎么也不知道出来接我?”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威胁意味却很明显。
如今的她好歹也是太子妃,文府众人应该全都出来迎接她才是,可是她却只见到了文府的男子,女眷一个未见,由此可见文府众人对她的到来是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文潇看了看林立在前厅两旁的侍卫,暗暗咬了咬牙,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念头,开口道:“太子妃实在来得仓促,祖母她们还没有准备好,还请太子妃稍候,我……臣这就去请她们出来参见太子妃!”
“好,你去吧,本妃在这等着,记得把卓儿也请出来,让本妃见上一见。”她很痛快地答应了文潇的请求,不过又多加了一个条件,文卓,是她弟弟的名字。
文潇的神情顿时一僵,面容阴沉地瞪了她半晌,才不甘不愿地开口道:“卓哥儿日前身染重病,已然故去,无法出来见太子妃!”
虽然已经知道卓儿已经死了,但是从眼前这个男子口中得知娘亲的死讯,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呵……”弟弟果然已经死了吗?她还在期盼什么?她亲眼见过弟弟的尸体了不是吗?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她阴沉沉地瞪着文潇道:“卓儿死了,为何没人通知本妃?”
文潇垂眸道:“太子妃在宫里,不方便通知,还请太子妃节哀!”
“本妃今日会在这里住一夜,明日再回宫,就把随姨娘从前住的屋子给我准备好就行!”她淡淡地提出要求,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
人已经死了,再纠缠又有什么意义?
她此行的目的,可是报仇!
文潇并没有因为她的放过而放松,反而,心中提起浓浓的警惕。
他冲太子妃一揖,转身走了出去,才刚出去,就见文二夫人急急忙忙地从后院跑了出来,一眼看见正在受刑的文墨,文墨夫人哀嚎了一声“住手”,便扑了上去,“别打了,别打了……要打便打我吧,别打我家老爷……”
行刑的侍卫见到她扑到了文墨的身上,高举的廷杖没有办法落下,便进了前厅,对太子妃道:“启禀太子妃,有一妇人,扑在文丞相身上,属下无法再行刑!”
文瑾瑜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这茶,这水都是宫女们打宫里带出来的,此行出宫,她没打算喝文家一口茶,也没打算吃文家一口饭。
她低头呷了一口,淡淡地问:“还差几板子?”
“还差五板!”
文瑾瑜呵呵笑道:“既然人家夫妻情深,想要代夫受过,那你还客气什么?”
“是!”侍卫领命,下去之后,很是执着地将剩下的五个板子打在了文二夫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