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歌的飞行法宝是一件上品法宝,在东极大陆几乎无人不识,如今哪敢拿出来用。
只好拿出一个备用的下品法宝,带着常安向渭南城飞去。这法宝像一间小木屋,有窗有门,里面还有家俱,飞起来虽然速度不如上品法宝那么快,但也十分舒适。
常安躺躺在软软的床上,问道:“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风歌在蒲团上打坐:“师父有事要办,不能再带着你。送你去渭南城,那里有一个师父的下属,今后由她照顾你,为你找个先生,教你读书认字。你的灵根虽好,但功法还是得自己识了字,才能去理解记忆。”
常安从没离开过风歌,一听便开始抹眼泪:“呜呜呜……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你不陪我一起读书?呜呜呜……”
风歌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师父的仇家势力很大,渭南虽是俗世,难免有修仙者往来,师父呆在那里很快会被他们发现,所以不能陪你呆在那里。”
常安想了想,又说:“可是……你不是识字吗,我们回栖风岭去,你教我读书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学的!”
风歌一口回绝:“栖风岭环境险恶,只是一时权宜之所,非长久之地。师父带你出来,也是想给你找个更好的环境成长。”
常安继续磨:“可是跟着不认识的人,我害怕……”
风歌道:“不用怕,对方有筑基的修为,在凡人的城镇中保护你没有问题。她是可以信赖的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几年后我便来接你。”
常安大哭:“我不去!不去!不去啊啊啊啊!”
风歌不理她,继续打坐,还布了一个禁制,把常安的哭声隔绝在外。
常安哭了半天,见她不理,又蹭过来磨:“师父……要不你先帮我找娘吧……找到我娘,我就不缠你了……”
风歌不假思索地说:“你娘都不在了,还找什么?”
“啊?你怎么知道她不在了?”常安大惊。“你不是说捡我的时候,没见周围有人吗?”
风歌语塞……
胡乱骗小孩真不是个好习惯啊,稍不注意就圆不上了。算了,还是说真话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
“我说捡的你就信啊?路上随便捡个孩子我能当宝贝似地养吗?你娘是我师姐,生下你没多久便意外陨落了。”风歌白了她一眼。
常安满脸喜色:“原来我不是捡来的?我娘没有扔掉我啊!”
风歌不耐烦地点头。
常安高兴得在床上滚来滚去,“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娘是好人,不会不要我的!师父你真坏,今天才告诉我!太坏了!坏师父!”
风歌哼了一声,不跟她一般见识。
常安乐了一阵,马上又追问:“那我爹呢?”
风歌略有犹豫,但常安毫无察觉,一脸期待地等着师父的回答,半晌才听到师父说:“你爹也是个修士,跟你娘一同陨落的。他们陨落时把你托付给我,我答应要养大你,带你修炼,所以收你做了徒弟。其实,师父也不想把你交给别人,但师父要躲避仇家,还要养伤,只能暂时如此。你听话,乖乖的,师父的伤好了便来接你。”
说着,风歌取下了常安颈上隔除魔气的法宝,从乾坤袋中拿出另一串项链给常安戴上,柔声说:“这项链上有防御阵法,即使师父不在你身边,也可以护你周全。”
风歌难得说话如此柔情,常安感动之下,接受了被寄养的安排。“师父……”她像小狗一样伏在她的腿上,“我会好好读书的……你伤好了,一定要马上来接我哦……”
风歌抚着常安粉嫩嫩的脸颊,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慈爱之意。
离开太阴群山的范围以后,灵气逐渐充裕起来,风歌此前一直靠丹药维持,已经很久没有吸纳过天地间的灵气了。下品法宝虽然飞得要慢些,但常安很乖地自己玩,不吵不闹,风歌运转功法,身心都享受着久违的舒畅感。
“还是外边好啊,”她的心里默默地想着,当年纵横在天地间是何等快意的事,若非一时不慎,被秦流云算计了,哪会像如今这般处处受制。
师父不羁仙君说,自己是他三个亲传弟子中最聪明的一个,但表面上看起来杀伐决断,行事有章,进退得宜,却远不如师兄师姐老成持重。
聪明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风歌就是栽在这一点上。
想起前尘往事,她的心里的恨意终是难抑,连忙停了功法,免得入了心魔。
还好,安静带来了翻身的转机,今后的路怎么走?
她默默地想着,思虑了很久很久。
*****
七天以后,渭南城到了。
东极大陆上的凡人不少,还建了大小不一的几个国,距离太阴群山最近的便是赵国的边境城市渭南,此时,在城外,夕阳西斜,快要天黑了。
守城的几个士兵不时地瞄上一眼夕阳,盘算着时辰,嘴里讨论着下了差去哪里喝几杯小酒。
城外缓缓走来一高一短两个身影,高的那位戴着斗笠,一袭黑色轻纱从帽顶轻轻垂下,直到脚踝,虽看不清面目,但身姿曼妙,明显是个年轻女子。手中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扎着羊角辫,眼睛又大又黑,圆圆的小脸粉嘟嘟地,甚是玉雪可爱。
“来来来,这边登记,何方人氏啊?”守城的伍长向她们招着手,旁边的小兵们有默契地闪到一边,嘿嘿地坏笑,“伍长又要调笑人家单身女人了”。
谁知那黑衣女人径直从队长身边走了过去,既没登记也没跟伍长说话,伍长跟呆了似地也没反应,片刻之后那黑衣女人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小兵们围过去,七嘴八舌地问:
“伍长,你傻啦?”
“怎么登记都不做就放人进去了?”
“上头知道了可是要罚的!”
那伍长仍没反应,被人一拍才回过神来,茫然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女人?哪有人过来?”小兵们面面相觑,正要再说,换岗的人正好来了,吵吵嚷嚷地也就忘了。
入城的两人,自然便是任风歌和常安了。
大多数凡人是不知道修仙者存在的,风歌刚才不过是稍微对那伍长施加了一丝幻术,便进了城来。
当然,风歌还有一万种其它的进城方法,但常安说没有见过城门长什么样子的,所以带她看一看。
一进城,常安便被繁华的街市吸引住了:“哇,这里好多人啊!真热闹!”
“不止人多,好玩的也多,”风歌随手隔空取了个风车给她:“拿去玩!”
常安立刻就被迷住了,独自在山里长大的小孩终于有了第一个玩具。
“师父!我喜欢这里!”
徒弟的反应早在风歌预料之中,于是牵着徒弟多逛了一会儿。
天色渐渐地黑了,风歌带着常安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拿出信物探入神识,立马便有了回应,十几息内影卫便奉召而来。
“参见任仙座!属下周月琴,前来领命!”来人外貌大约二十来岁,长得只能算作清秀,风歌一眼便看出是改了容的。
风歌一弹指布下禁制,隔绝了外界,问道:“周月琴,你在此处的身份是什么?”
“属下嫁与了一个驻防此地的武官,家有薄产。”周月琴回道。
风歌点头,觉得很满意:“这是常安。你的任务是在此抚养她长大,先找个先生教她读书认字,随后传她功法,指导她修炼。”
周月琴领命,不过她是一个很细致的人,又问道:“主上,常安与属下的身份安排可有要求?”
风歌说:“无碍,你看着办。”
周月琴再问:“常安的修炼可有要求?此处灵气不佳……”
风歌抛给她一个乾坤袋:“这里面有天罡火灵诀的炼气和筑基期功法,你传授于她,引她入道。袋中的灵石用来为她准备丹药,此处灵气不足,因此丹药不必节省,尽她所需,尽量提高修为。几年后我会来接她,你若做得好,奖励一颗培元丹。”
培元丹的功效是辅助结丹,对筑基修士来讲极为珍贵,周月琴大喜,恭敬领命。
风歌不再多话,抚了抚常安的小脸,“乖,我要走了。”
常安到底还是小孩子,眼见分别在即,与师父对视一眼,鼻子一酸便要哭了。
风歌赶紧缩回手来,生怕被常安拖住,一个瞬移便逃之夭夭。
常安果然放声大哭,周月琴行事老练,在凡间也呆得久,很懂得哄小孩,赶紧抱着常安软言相慰。
虽然风歌说,常安在此地的身份周月琴可以看着办,但周月琴却万万不敢让她扮作自己的女儿。
风歌给她的乾坤袋中,有数量庞大的灵石,足够常安修炼到结丹,这样大手笔的资源投在一个还未入道的小孩子身上,即使是往日声势浩大的仙盟都是不多见的,让她震惊不已。测了一下这孩子灵根,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天灵根,料想必是仙盟非常重视的精英苗子。可能因为仙盟如今式微,所以将这些精英苗子分散培养,日后有重用。
这样想来,这孩子将来在仙盟的地位可比自己高多了,仙盟内部等级森严。让她扮做自己的孩子,叫自己娘亲,恐怕很不妥当。所以,常安的身份,便成了她娘家前来投奔的侄女。
常安就这样开始了在凡人世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