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的这家酒楼并不算很大,不过是中等规模,除了厨房之外,一楼的大堂里一共摆放了二十多张的桌子,楼上则是雅间,一共有八个,雅间的墙上挂着一些文人字画,虽不是名家手笔,却也有一股清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锦葵又四处转了转,最后她发现这酒楼所处的地段虽然称不上太好,但也不是在哪个旮旯角落里,只要在饭菜的味道上下足功夫,然后再稍加宣传,她相信生意还是能够红火起来的。
如果实在不行,她便使用吸金卡,凭着吸金卡的功效,想来生意也能一日好过一日。
想到这里,白锦葵便问杜氏:“杜婶儿,这酒楼您想兑多少银子?”
杜氏想了想,便道:“小姑娘,我也不想骗你,这酒楼如今的生意并不好,虽然不是亏很多,但是肯定是赚不了什么钱,不然我这店铺也不会歇业至今了,而这也是我想将它出兑的一个原因。所以如果你诚心要兑的话,给个四百两银子就成。”
杜氏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是有些肉疼的,当初这是她家中生意最好的一家酒楼,后来她嫁人,她爹便将这酒楼充作了她的嫁妆,而她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因为那时候这酒楼说是日进斗金一点都不为过。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物是人非,这酒楼生意竟也是一落千丈,而今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的脑子里竟然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罢了,罢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杜氏恋恋不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满是哀伤。
而白锦葵听到杜氏报的价儿,心中盘算了一下,四百两贵倒是不算贵,但是他们现在手头只有四百五十两,扣除四百两,其它的七七八八的用度加起来,五十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
想到这里,白锦葵便试探着问杜氏道:“杜婶儿,那这酒楼如果卖的话,您卖多少?”
“卖?”不光杜氏,便是白锦墨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小妹不是说要兑吗?怎么这会儿子却是要买了,而且要买,也好歹买个好点儿的酒楼啊,这酒楼虽然看着不错,但地界儿又算不多好,而且这杜婶儿也说了这酒楼不赚钱,小妹就不怕白亏了钱去?
想到这里,白锦墨觉得自己越发不懂小妹的心思了。
而杜氏看向白锦葵,见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便沉吟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若是卖的话,价格就要稍高一些,一千两银子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杜氏却并没有将话说死,语气中也透露出可以商量的意思,毕竟她也明白,她这酒楼无论是卖还是出兑都是卖不出什么高价儿来,不然也不会一直空置至今了。
白锦葵想了想,却觉得这一千两还不算太贵,前提是如果杜氏肯答应自己的条件的话,于是便试探着跟杜氏商量道:“杜婶儿,我想直接买下您这酒楼,不过如今手头的银两不是很多,所以我想这样,我分半年付清,并给您一成的利息,也就是说第一个月我给您三百两,以后每月给您一百六十两,您瞧如何?”
杜氏听了这话,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只因这种付款方式她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只是半年功夫,就多赚一百两,便是拿去放利也赚不得这么许多,于是不禁有些怀疑,便将目光转向了白锦葵。
白锦葵的目光却是丝毫没有躲闪,只是很平静的望着杜氏的脸,任杜氏怎么看也看不出有开玩笑的意思。
杜氏想了想,若是白锦葵真的愿意给一百两银子的利息,便依了她倒也是无妨,毕竟这样却是远远要比直接出兑要来得划算得多,于是杜氏便点头答应了:“可以,只不过小姑娘,这么一大笔银两,你自己能够做主么?”
也不怪杜氏这般想,要知道当初她家境富庶之时,要动用那五百两银子尚且还要与丈夫公婆商量一下,更何况是一千两的银子了。
白锦墨虽然猜不出白锦葵心中的想法,不过在他看来,家里现有的银子都是小妹想法子赚来的,在这方面,小妹比他们精明多了,因此白锦墨便点头道:“我们只有兄妹四人,其他的长辈亲人俱无,而兑酒楼这事本就是我们兄妹四人早就商议好的,因此杜婶儿尽管放心。”
杜氏听到这话,不由得怔愣了一下,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也怪不得白锦葵小小年纪便独自一人出来买菜,而且言谈举止中自有着一种寻常孩童没有的成熟与稳重,原来是过早的体验了生活的艰辛。
想到这里,杜氏的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怜悯与羞愧,她本以为她婚姻不顺,又因和离而致使人瞧她不起,便是娘家在父母双亡后也因此与她断了往来,人生诸多不幸,但是与这几个孩子相比起来,她至少享受过父母宠爱,也曾过过丫鬟仆婢绕膝侍候的优渥生活,可她却从未满足,沦落到如今这地步,是否她自己也要承担一份责任呢?
杜氏沉默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没问题了。”
“那杜婶儿,咱们这就把契约签了吧?”白锦葵又问。
“成。”杜氏说着,便取过一旁柜台上的笔墨,笔端轻转,一张契约便一挥而就。
白锦葵接过瞧了,只见杜氏的一笔字却是极为漂亮,显然杜氏出身不错,年轻时也受过这方面的教导,而她所写的契约也是简洁明白,一如杜氏这人看起来个性也是十分干练。
白锦葵签上自己的名字,又与白锦墨跟着杜氏去衙门里公证一下,毕竟这分期付款这种方式这个世界是并不存在的,所以为了杜绝以后可能发生的纠纷,白锦葵和杜氏都觉得有必要请官府公证一下。
一行三人到达县衙的时候,县令柳靖正在县衙后的小屋中看书喝茶,听到有人来报,还以为又出了什么案子,等到衙役一说,却是不由得愣了愣:“你说什么,你说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从个妇人手里买了个酒楼?”
也不由得柳靖这般惊讶,要知道他在这义江县担任县令也有近三年了,这义江县中的富商巨贾他没有哪个不知道的,却也没听说有哪家有个十岁的姑娘能够一掷千金买个酒楼的。
“走,随本官去瞧瞧。”柳靖不由得起了些兴趣,也没有多问,便直接放下书卷,起身往公堂的方向而去。
而待柳靖步至公堂,看到白锦葵一行人,脸上的诧异之色不由得更浓,只因为这杜氏他是认得的,毕竟当初杜氏和离之时也曾闹得沸沸扬扬,更为了要回嫁妆之事不止一次闹上公堂,对于杜氏的印象他是颇为深刻的。
而看到杜氏,柳靖心中也大约明白,这卖的酒楼大概就是杜氏名下的闻香居了。
闻香居以前的生意是十分红火的,这一点在义江县城中怕是人人都知道的,只不过随着杜氏和离,杜老太爷也在之后不久离世,诸多的风风雨雨使得闻香居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最终竟是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而杜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柳靖与杜老太爷也是薄有交情,对于闻香居的没落,柳靖还曾感叹过,不过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柳靖才知道,对于如今的闻香居而言,花一千两银子买下闻香居是一件绝对会亏本的买卖。
所以柳靖很想知道买下闻香居的究竟是何许人也,出手竟是如此阔气。
只不过在看到杜氏身边的白锦葵和白锦墨后,柳靖却是有些糊涂了,因为就他的眼力,这白锦葵和白锦墨怎么也不像是出身富贵之人,如今却是花上一千两银子买上一家酒楼,这么大手笔?
而正在柳靖这么想着的时候,白锦葵却是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然后又将两人早就签好的契约呈递了上去。
“分期付款?第一个月付三百两,其余每月付一百六十两?一成的利息?”看到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付款方式,柳靖不由得挑眉,“这倒是有些意思,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付款方式,这是谁想出来的?”
说着,柳靖便颇有些兴趣的望向了站在了底下的白锦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