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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慎独,人生的至境

慎独,在当今已成为一个专用名词,人们都喜用慎独作为座右铭,其内涵已广为人知,但其内容却与人们以往的理解大相径庭,所以人们往往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诠释和说明。

慎独是儒家的重要思想,也是儒家自我修养的重要手段。在古代的典籍中,人们一般把“慎独”理解为“在独处无人注意时,自己的行为也要谨慎不苟”(《辞海》),或“在独处时能谨慎不苟”(《辞源》)。其实,慎独,关键是一个“独”字。“独”,有三种不同的理解:一是郑玄的“闲居”之说;二是朱熹“人所不知而己所独之地”;三是《五行》传文“独立性(个性)”,即“舍体”,内心的意志、意念。笔者倾向于第三种。

在郑玄看来,当人独居、独处时,由于公众舆论的压力暂时不存在,人往往容易偏离道德规范的约束。这种理解,合乎逻辑,千百年来被广泛接受,从没有人表示怀疑。然而,据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出土的马王堆帛书《五行》经传和九十年代出土的郭店竹简《五行》的诠释,人们才发现“慎独”一词的注释应为“诚其意”。其中,“慎”释为“诚”,即“专诚、专注”,“诚则明”。俗云“暗室不欺心”(《太上感应篇》),能做到“不欺暗室”,就是“诚”。“独”释为“舍体”,即舍弃身体感官对外物的知觉、感受,而返回于内在的心理状态。古人认为,人是心志与躯体的统一,舍弃躯体则为“独”,也就是“心志”。由此,“慎独”之“独”是别人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它并非空间上的独居、独处,而是心理上,内在的意志、意念。所以,“慎独”即“慎其独”,亦即“诚其心志”“专诚、专注于内心”。古代哲学家们认为:“礼义仁智信”等道德观念,专诚、专注于人的内心,才能真正达到道德的最高境界。由此,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人们过分关注外在的形式,内心的真情反而无法自然表达,所以真正懂得丧礼的人能够超越丧服的外在形式,而关注内心的真情。

慎独是一种人生境界。慎独是一种修养,一种高尚的精神境界,也是一种自我的挑战与监督。柳下惠坐怀不乱,曾参守节辞赐,萧何慎独成大事。东汉杨震的“四知”箴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慎独拒礼;三国时刘备的“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范仲淹食粥心安,宋人袁采“处世当无愧于心”,李幼廉不为美色金钱所动。元代许衡不食无主之梨,“梨虽无主,我心有主”;清代林则徐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叶存仁“不畏人知畏己知”,曾国藩的“日课四条”:慎独、主敬、求仁、习劳,其所谓“慎独则心泰,主敬则身强”。以上种种,无一不是慎独自律、道德完善的体现。

古往今来,慎独境界者不乏其人。诗人陆游,一生都专诚、专注于爱国的情操,恪守抵抗侵略、重振王朝的信念,写出了大量具有爱国主义豪情的诗篇。早年“战死士所有,耻复守妻孥”的壮歌,中年“报国计安出,灭胡心未休”,晚年“一闻战鼓意气生,犹解为国平燕赵”。这,就是一位爱国者的慎独心志。此心志,一生恪守,至死方休,可歌可泣!

慎独是一种情操,慎独是一种修养,慎独是一种自律,慎独是一种坦荡。

“吾日三省吾身”,即是慎独的工夫。三省其身,即面对自己,澄清自己的内部生命,纯粹是为己之学。鲁迅曾说:“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和更无情的是解剖我自己。”故曾子之三省守约,应是儒家慎独之根本。

儒家的“慎独”是“内省”工夫的发展,它强调只有在一定道德信念支配之下,才能保持“慎独”。它不仅是一种道德修养方法,而且也是修养过程中已达到的一种比较高的境界。

慎独,就是要捅破“无人知道”这层窗户纸。明代理学家邵庸指出,保持本性不受“情”的蒙蔽才能在修养过程中达到较高的道德境界,使主体能凭借内心的信念,选择符合道德原则的行为。

慎独,是衡量一个人道德觉悟和思想品质的试金石。作为一名称职的法官,不仅要有正确的政治立场,深厚扎实的法律功底,还须具有法官的职业道德,品行修养。在廉政行为上,要做到“四慎”,即慎权、慎欲、慎行、慎独。你要经常地、认真地检查自己,在内心建立一个“道德法庭”,时刻对自己进行道德裁判,做事之前先“三思”,坚决不触“高压线”。事后要自我反省,自我解剖,自我总结,克服缺点,改正错误,因为慎独不是一种时尚。因为慎独,你做出公正判决,在原告、被告双方都产生了很大反响;因为慎独,在金钱的诱惑面前,你没有低下高贵的头颅;因为慎独,你凛然的正气,优雅的举止,机敏的反应,脱俗的谈吐,引来的是一片赞许的目光。慎独是阻止你走进深渊的一道屏障,慎独是提升你自身素养走向完美的一座殿堂。

慎独,是医护人员医德修养的崇高境界,也是检验医护人员医德修养高低的标准。当你具备了“慎独”的医德修养,就能保证身为医护人员行为选择的积极性、责任性和情感性。

慎独的最高境界是孔子所说的“纵心所欲”。这里讲的纵心所欲不是我们日常所说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指道德修养到一定程度后所达到的一种道德境界。人的所思、所想、所做、所为由道德自由支配,不以道德而负累,真正达到无忧无惧,身心宁静。这是我们追求和向往的崇高境界。只要我们从“慎独”开始,持之以恒,就能实现从道德修养的“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飞跃。

慎独者,为儒家所倡,释家、道家亦崇之甚高,唯其遵奉敬畏之事不同。儒家尊孔圣之教,行礼仪教化;佛家奉释迦牟尼,佛菩萨及诸鬼神;道家行老庄之言,所奉者道,即自然之妙常。我们所作所为、所行所止、起念动心,佛家云:“有佛菩萨乃至诸鬼神,无不尽知尽见”,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吾辈虽非佛徒,然于修身正己,诚可信也。儒道亦然。心有所畏惧,则可于独处无人见时,反躬省察其言谈行止,不为恶事,不吐恶言,不作恶念;人见、人不见,人知、人不知,其如恒也,此诚人格之大哉!

慎独虽然是古人提出来的,但并没有因时代的更迭变迁而失去现实意义,是因为它是悬挂在你心头的警钟,是阻止你陷进深渊的一道屏障,是提升你自身修养走向完美的一座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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