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木驴二字神色都一紧,那是古时残害妇女的一种酷刑,简直不是人想出来的。那小姑娘明显不知木驴是什么,接着说:“我见姐姐脸都吓白了,来福还在说:‘那今天你看怎么样啊?’那姐姐想笑,却笑不出来,我知她还是光只卖艺的清倌人。只听她忽说道:‘你看,她不就在那儿’,我吓得身上一抖,以为她怕了,指出我们了,却见她是指着门外的,来福一回头,我见那姐姐脸上冲被垛这边笑了下,抓着一把剪子一下就插在自己胸口了,轻声:‘我死也不会屈污于你这种奴才之手的。’我吓得差点儿没叫出来,咬住被子,那被子肯定都被我咬烂了。我看见那姐姐在地上还在扭啊扭啊,血流了好多好多。他、他往姐姐脸上吐了一口,骂道‘死娼妇、晦气,’照姐姐身上踢一脚就连忙跑了,我知道那是要踢掉晦气的。”
三娘子眼中泪便落了下来,手里拿地筷子也在抖。忽一咬牙,一抬脸,眼中的泪就甩掉了。沈放见她眉间一抹英煞,寒人心胆地看了那来福背影一眼,便知道无论天上地下,这小人定难逃得荆三娘的一刀索命了。
这段事可真说得人心惊魂悸。那和尚怒得比众人更甚,一起身一巴掌就打在那管家脸上,这一下打得更重,那管家脸上坟起一片,一口吐出几颗牙来,那和尚怒道:“那姑娘怎么又是婊子了,真的做你娘你还不配呢,生出那姓万俟的女人怕才是个纯婊子,不然怎有这样杂种!”众人只觉得他打得解人之恨,连镖局中人心中也暗暗叫好。却听有人忽冷冰冰地道:“金和尚,你好威风啊!”
说话的人坐在角落里,那一桌子一共有六个人,说话的等话一落地便把外衣脱去,露出里面一身公人服色,是个捕快装扮。紧跟着,他后面的四个人也站起来,脱去外衣,同样公人服色。后站起的四人一脱掉罩衣,就一跃过来,分四角就把金和尚围住了。先说话那人冷声道:“金和尚,找你可不容易啊!”
金和尚哈哈一声怪笑:“我说哪儿的人在那龟缩着,原来是何大捕快啊,你不用说老子犯的哪件事,一句话,姓刘的免崽子是我宰的。”
何捕快冷笑道:“是汉子,好爽快,”说着就看向自己适才坐的那张桌上。那张桌子上却还坐着个人,他在屋中还戴着斗笠,笠檐压得极低,加上灯光暗,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眉眼。三娘子不看金和尚,不看何捕快,却盯着他望去,轻声对沈放说:“傲之,这人是个高手。”
沈放一愕,却见那戴斗笠的人听了金和尚的话,忽然插口道:“你宰的?总得有个缘由吧,别逼我出手,——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言下似乎给金和尚还留了一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