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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弱女子复仇怡红院

美人计孤女入豪门朱成材在酒楼的一切表现,都被躲在一边的王洛梅听得一清二楚。在朱成材大闹真不同酒楼的时候王洛梅再次来到得胜里红怡院门前,原来拉她的那个红裙妓女又走上来搔首弄姿地说:“先生,这次有兴趣了吧,我还在等着先生呢!”

王洛梅笑一笑,拧一下红裙妓女的脸蛋说:“你真乖,多大了?”

红裙妓女拉住王洛梅说:“十六岁,一个月前才破了瓜,你是俺的第二十五个男人了。”王洛梅笑了笑,没有说话,挽住红裙妓女走进红怡院妓院。

一楼大厅里也有一个弹着古筝唱黄色小曲的女子,那女子也是人老珠黄的妓女。

王洛梅害怕别人认出她,低头随红裙妓女来到她的屋子里,房间里粉红色的罗纬罩着一张干净的床,墙上贴着一张大幅裸体睡美人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王洛梅坐在床边看着眼前这个还带有稚气的少女,心里一阵酸楚,自言自语道:“才十六岁,不好好做人,就坠入风尘,太可惜了。”

红裙妓女十分羞愧地说:“都是命运逼的,我爸爸嗜赌如命,把家产赌光了,把我妈妈也押上赌,末了把我妈妈输给了一个杀猪的做了老婆,还要赌,就把我也卖到这得胜里红怡院了。”

王洛梅长叹一声:“太可怜了,这世道不幸的人真是太多了。”

红裙妓女边脱衣服边说:“先生上床吧!”

王洛梅急忙止住红裙妓女说:“现在我还没兴趣,等一会儿吧!”

红裙妓女没趣地说:“怎么又没兴趣了。”

“姑娘,我向你打听个人,你肯定知道。”

“打听谁,只要是常来这里的嫖客我都知道!”

“不,不是嫖客,是妓女,她叫白牡丹。”

“她呀,认识,就在我隔壁,她爱穿白裙子,人称白牡丹,我爱穿红裙子,人称红牡丹。先生要是想让白牡丹陪你过夜,我这就去叫她。不过,朱少爷经常来的,只怕朱少爷不肯答应,好像朱少年已经把她包了。”

王洛梅望望窗外,夕阳已将落山,晚霞映红天空,便说:“不,有你这朵红牡丹陪我,就足够了。刚才我听你说朱少爷,是不是眉间有颗黑痣的人?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正是他,听说他父亲是司令哩,他有权有势,每次到这里都横行霸道,动不动就打我们,我们都怕他,连老板娘金小脚都不敢得罪他。不过从为人来看,先生你可比他好。来,先生,我先为你脱衣服,咱们玩个痛快!”

“不,天色还早,等一会儿吧!你能不能去把白牡丹叫来让饱饱眼福?”

“这好办,先生稍等,我这就去。”说罢,红裙妓女走出门去,王洛梅神秘地一笑也走出去了。

一会儿,红裙妓女把白裙妓女引了进来。红裙妓女说:“先生,白牡丹来了。”见屋里没人,就喊道:“哎,人哪!先生,你在哪里?”白裙妓女不耐烦地说:“讨厌,开什么玩笑。”说罢,手帕一甩,不高兴地走了。

红裙妓女无奈而又万分疑惑地坐到床上自言自语道:“他人去哪里了呢?还没有给钱呢。”

白裙妓女回到屋里以后,便在屋内慢慢地梳妆打扮,还不时看着墙壁上那幅裸体少女思春图。过了一段时间,朱成材来了,人没有到声音已经传进来,只听他说:“弟兄们,好好玩啊,玩个痛快,少爷我请客。”听见其他人兴高采烈地离开,朱成材才悄悄进了白裙妓女的房间,他嬉皮笑脸地抱住白裙妓女说:“美人,想死少爷我了!”

白裙妓女故意嗔怨地说:“还是不想嘛,要真的想,昨晚怎么不来呀?叫我辞了五个嫖客等着你,害得我守了一夜空房。”

朱成材陪着笑脸说:“宝贝,昨天晚上我去赌钱了,让美人空等了一晚上,真对不起,今晚好好补补。”

“赢钱也不给我几个?”

“赢个逑,输惨了。”其实朱成材昨晚并没有去赌钱,他又悄悄到了王家大院,想去找王洛梅,但没有见着人影,又怕他姑姑朱至红发现,只好无限失意地离开了。在朱成材走后,朱至贵也以看望妹妹为名来王府探听王洛梅的消息,那么大一所院落,凄凄清清,只有妹妹的房子里灯火通明,不用问王洛梅仍然没有回来。

白裙妓女搂住朱成材的脖子倒在床上,两个人亲吻起来,朱成材顺势把她紧紧抱住,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开始脱衣服了。衣服脱罢,二人又抱在一起开始“鸳鸯戏水”了,床铺晃晃悠悠,响声不停。妓女问朱成材:“听说你父亲是个司令,他有几个老婆啊?”

“已经八个了,只怕还要娶小老婆呢。”

“他那么多老婆啊?真厉害。听说你只有一个老婆,为什么你不娶小老婆啊?你老婆漂亮吗?”面对妓女的问话,朱成材根本不想提起袁世凯的义女,那女人奇丑无比,他根本看不上。妓女又问:“你能不能娶我为姨太太呢?在这妓院里是吃青春饭,将来人老珠黄怎么办?”

朱成材摇摇头说:“现在不行,我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等将来我有了功名一定娶你做姨太太。”

“那咱们可说定了啊,我等着你。”

朱成材点点头说:“好,将来一定娶你。”

王洛梅藏在床下,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直不敢有任何响动,朱成材做梦也没有想到床下就藏着他的仇人……朱成材和妓女温柔了一阵子之后,床铺刚刚安静,朱成材说要撒尿,然后伸手到床下去摸尿盆,差一点摸到藏在床下的王洛梅。王洛梅急忙轻轻把尿盆移到朱成材的手边,她在床下边看见朱成材撒完尿,白裙妓女也下床撒了尿,然后把盆又推到床下,臊气呛得王洛梅皱着眉头直想咳嗽,也不敢大声呼吸。

窗外微风习习,吹得树叶发出阵阵响声,屋内灯熄了,床上恢复了安静,只有远处火车在铁道上的行驶声格外响亮,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朱成材和白裙妓女云雨之后都睡熟了,王洛梅这时才慢慢活动一下几乎僵硬的筋骨,用黑纱蒙着面从床下慢慢爬了出来,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微弱亮光,悄悄逼近床边。她望着已经鼾声不断的朱成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父母的仇,妹妹的恨,一起涌上心头,使她的热血直往上冒,眼睛里好像要射出帜热的火焰。她双手握紧匕首,慢慢躬身下去,然后用尽力气向朱成材的心窝狠狠刺了下去,朱成材惨叫一声腿一蹬没有知觉了。白裙妓女惊醒了,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蒙面人,匕首已经刺在朱成材的胸膛里,她正要喊叫,王洛梅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一只手用匕首顶住她的下颚威胁道:“喊,就杀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妓女急忙摇摇头,王洛梅继续说:“记住,谁要问你,你就说一觉醒来,他已经被人杀了,没有见到是何人所杀,敢要胡说八道,这就是下场。”说罢松开了手。白裙妓女急忙说:“先生饶命,你打死我也不敢说,我一定按先生说的去办。”王洛梅拉住妓女的手,在她胳膊上擦掉匕首上的血,吓得白裙妓女直打哆嗦。王洛梅又从朱成材的衣服里摸出手枪插在腰间,然后向妓女点点头扬长而去。王洛梅离开之后妓女才急忙叫人来救朱成材。

朱成材在妓院里被人刺成重伤,竟然没有死,被手下人送到医院里抢救,居然又活过来了。儿子在妓院里被人刺伤,对于朱府来说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朱至贵不便声张,悄悄在医院里给儿子治病,他害怕有人继续行刺他的儿子,命令警察局在医院里加强了防备。

王洛梅听说朱成材没有被杀死,而是在医院里抢救,十分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多刺几刀,竟然没有杀死这个恶贯满盈的淫棍,她决定再到洛阳医院去刺杀朱成材,用朱成材的手枪打死他。

夜幕下的洛阳医院,岗哨林立,戒备十分威严。一个黑衣蒙面人在夜幕的掩护下,在医院的围墙外边注视着医院里的一切动静。继而黑衣人悄悄越墙进入医院,看病房附近只有两个打瞌睡的士兵把守,其他没有人,她一手提枪,一手提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病房前,用宝剑刺死了两个岗哨,然后快步向病房里奔去,这个黑衣蒙面人就是王洛梅,她对这里的病房十分熟悉。

夜晚的医院病房非常宁静,大部分病号都在睡觉。两个士兵在走廊上也睡着了。王洛梅本来想杀了两个睡着的士兵,又怕惊动了朱成材,就从士兵身边悄悄绕了过去,她看见一个病房里亮着灯,就悄悄逼近窗户,用手指点破窗纸,从纸洞中看见朱成材正在病床上睡觉,枕头边上放着手枪,她悄悄推门,门推不开。王洛梅只好拔出手枪向病房里的朱成材射击,可惜没有击中朱成材,朱成材还大喊:“抓刺客!”这时走廊上睡觉的卫兵被惊醒,正要举枪射击王洛梅,王洛梅手疾眼快,已经用宝剑刺死了两个卫兵,然后迅速逃出病房大楼。这个时候埋伏在医院里的卫兵点燃灯笼火把到处查寻刺客,王洛梅在夜色掩护下,从花丛里慢慢靠近围墙,然后一跃而起,越墙而逃。卫兵们看见蒙面人越墙逃跑,一阵乱枪没有击中刺客,急忙翻墙追赶,蒙面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哪里还有踪影。

朱至贵和谢得胜闻讯赶来,详细询问了情况,卫兵们描述了一下蒙面人的特征,谢得胜说:“朱司令,这个刺客会不会是失踪的那个王洛梅啊?”

“她?不会吧?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如果是她,杀我也不会来杀成材,为什么要杀成材?她和成材会有什么深仇大恨?”朱至贵不相信王洛梅有那么大的能耐。

谢得胜一直怀疑曹秀英和王阳梅的死和朱至贵有关系,他没有想到是朱成材干的,因此在朱至贵面前不想多提曹秀英和王阳梅的死。不过他又觉得朱至贵会杀曹秀英,不一定会杀王阳梅,因为他做梦都想娶王洛梅和王阳梅。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就对朱至贵说:“司令,这个刺客会不会是王天横的副官葛攀树?他可是没有去山海关仍然在洛阳啊!”

朱至贵一跺脚说:“哎呀,大意失荆州,我怎么把这个葛攀树给忘了,他也是土匪出身啊。得胜,你最近见过葛攀树没有?”

“没有,自从王天横死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葛攀树,好像一下子在洛阳失踪了。”其实谢得胜觉得龙门山上的土匪头子很有可能就是葛攀树,两次交手他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真实面貌,因此没有明说。

“是他,肯定是他。刺杀成材的人肯定是葛攀树,对于葛攀树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那是不是可以对他采取一切措施?”谢得胜请示朱至贵,其实他知道说这样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这还用请示?立即在洛阳城里大搜捕,不能让他逃掉,留下后患。”

“葛攀树没有家室也没有房产,平时就住在王天横府上,现在要找他还真不容易。”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活要见葛攀树的人,死要见他的尸,交给你了,不管上天入地你要找到他。”

谢得胜领了命令去漫无目的地搜捕葛攀树。朱至贵来到儿子的病房门前,卫兵向他敬礼,他也还了礼。朱至贵见儿子安然无恙,就问道:“成材,你看清楚刺客是谁没有?”

“我如果看清楚早一枪把他嘣了,还会让他活着离开。”朱成材爱吹大话。

“你平时得罪了什么人没有?”朱至贵问儿子。

“我能够得罪什么人,要得罪人也是你得罪人,咱们的仇人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是谁报复我。”朱成材没有说出他到王家强奸王阳梅杀死曹秀英的事情,他知道父亲喜欢王洛梅姐妹俩,害怕父亲怪罪他。

“成材,你觉得会不会与王天横的家人有关?”

“这个我不知道,刺客两次都蒙着面,我根本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朱至贵看问不出什么,就交代儿子小心谨慎,然后走出病房。他又吩咐卫兵一定要加强警戒,一切可疑的人都不准靠近病房,对医生护士也要严格审查,当心刺客混入医生队伍,加害少爷。

蒙面人王洛梅从洛阳医院逃出后,直奔白马寺而来,她最近知道出城不容易,准备藏在白马寺里。

王洛梅就藏在白马寺的清凉台上。二次刺杀朱成材不成,她十分苦恼,望着直插云霄的齐云塔潸然泪下,然后跪在地上痛心地说:“娘,女儿无能,不能刺杀杀害你的仇人,爹,你的大仇女儿也一定要报,可惜女儿枪法不准,不知何日才能为您报这深仇大恨啊!”她跪在地上又求告佛祖说:“佛祖啊,你普渡众生,为什么不帮助我王洛梅啊,我的父亲王天横被朱至贵害死,我要报仇,你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吧。”

王洛梅的一言一行都被白马寺的了尘和尚看到了,他就是被文悌和朱至红害得家破人亡的李翰,李翰后来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李翰突然出现在王洛梅面前,口念阿弥陀佛把王洛梅吓了一跳,她正要拔剑,那和尚却说:“难道你是王天横的女儿?”

王洛梅疑虑重重地说:“小女子正是王天横的女儿,师傅是……”

“阿弥陀佛,原来是恩人的女儿到了。老衲是白马寺的了尘和尚,姑娘你随我来。”

王洛梅一边随了尘师傅下清凉台,一边问道:“为什么师傅说我父亲是你的恩人呢?”

了尘和尚这才说出事情经过:他是洛阳人士,因为文悌和朱至红坑害他家,他父亲活活被气死了,他后来无家可归,上龙门山想当土匪,王天横觉得他当土匪不合适,就把他送到白马寺出家当了和尚。他在白马寺出家之后,法号了尘,从此就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李翰了。和尚说了自己的经历,已经带领王洛梅来到一处秘密洞穴,然后说:“要想报仇必须练好枪法,你父亲可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王洛梅说:“我真是太没用了,根本无法和我父亲相比,我杀不了朱至贵啊!”

和尚说:“姑娘,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在这里放心练习枪法,外边根本听不到枪声,老衲会及时把姑娘需要的斋饭和子弹送进来的。”

“师傅,我在这里会不会被朱至贵的爪牙发现?”

“姑娘,放心吧,现在世道纷乱,寺内僧人不多,来烧香拜佛的人也不多,姑娘可以把这里当作安身之处,你出出进进也不必告诉老衲,咱们约定个暗号,你只要在门上边放一块砖头,就是不在家,如果门上边没有砖头就是在家,老衲为你站岗放哨……”

“多谢师傅搭救之恩。”王洛梅跪拜了了尘和尚,和尚口念阿弥陀佛离开。

从此王洛梅在白马寺里潜藏起来,苦心练习枪法,发誓要杀了朱至贵父子,报仇雪恨。

在风景秀丽的伊阙香山上,有一座古庙,名叫清凉寺,不知始建于何朝何代,但据说,已有近千年的历史,这里常年香火不断,十分热闹。寺内有个老和尚本名已经没有人知道,法号绝尘。这个绝尘,原是拈花弄草的不务正业之徒,因与本村一个大家族的有夫之妇鬼混,被人家族人发现,然后强逼那女人对他下毒手,在一场苟合之后绝尘呼呼入睡,妇人悄悄用剪刀剪断了他的阳具,他当场昏死过去。族人抬了他丢弃在村外的杨树林里,也是他命不该死,被一个过路的和尚救起,背回庙里医治。绝尘伤好之后,老和尚去世了,他便出家当了和尚。后来又勾结盗贼劫人财物,被乡民一把大火烧了寺庙才又来到这清凉寺居住。

朱至贵家最近灾难不断,绝尘到他家化缘之时就劝他信佛免灾,朱至贵愉快答应。

清明节来到了,朱至贵和八姨太分坐二人小轿出了洛阳城,谢得胜带着许多卫兵一路保护,一行人缓缓地从山下走来,要上山去清凉寺烧香。到达清凉寺之后,老和尚绝尘听说朱至贵司令携八姨太到来,急忙出来迎接,三三两两的烧香客见朱至贵来到,便自动离去,不想和他见面。

朱至贵和八姨太进入清凉寺大殿之后,很虔诚地跪在神佛面前叩头,然后烧香。拜毕,朱司令拿出一百块银元给了老和尚绝尘说:“清凉寺可真是个好地方,以后还请方丈多多关照哪!”

绝尘手捧银元非常感激,眉开眼笑地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荒山小寺,施主竟能如此慷慨,日后如有用到老衲之处,老衲定当万死不辞。”说罢请朱至贵和八姨太到东偏殿小憩,并亲自端上香茶,侍候司令和八姨太,随从的其他人则到西偏房休息。绝尘本是花心和尚,看见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女子,忍不住要多看几眼。那八姨太梅如玉是个颇识风情的女子,也忍不住偷眼观看面前这个绝尘,绝尘相貌堂堂,皮肤白净,特别那滴溜溜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梅如玉这般审视绝尘,把绝尘看得心猿意马,魂不附体,可惜自己已经是个废人,只是饱一饱眼福而已。绝尘今天没有给朱至贵和八姨太诵经,而是讲了一个牛犊报恩的故事。听了故事,八姨太拍手叫好,朱至贵却心不在焉。中午绝尘安排了斋饭。朱至贵和八姨太在清凉寺内吃了斋饭,又诵经一个时辰,一直到下午才告辞回洛阳,绝尘一直送出山门,对司令千恩万谢,对八姨太笑意深邃。

朱至贵一行从山上缓缓走下来,碰到一个在路上乞讨的老太太,她一手提个破篮子,一手拄着一根木棍,走近朱至贵和八姨太的时候,有气无力地说:“老爷行行好吧,太太行行善吧,我老婆子被不孝的儿子媳妇赶出家门,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谢得胜上前喝道:“这个老婆子赶快滚开!讨饭竟讨到司令面前来了,真是不知死活。”说罢就要去推那老太太。

八姨太梅如玉急忙阻拦道:“今天是司令上山敬佛的大好日子,我们要行善,且不可作恶,谢将军,就施舍点给她吧!图个吉利,司令你说是吧?”

朱至贵哈哈一笑说:“还是老八善解人意,来,把这块银元给这个可怜的老婆子吧!”说罢朱至贵将银元扔在地上,老乞丐将银元拾起来放进篮中,突然从篮中取出一支手枪,向着朱至贵的胸口连发两枪,朱至贵大叫一声从二人轿上跌落下来,那乞丐飞也似地窜入丛林之中,看样子根本不是一个老婆子……众侍从一阵慌乱,谢得胜急忙掏枪射击,但已不见人影,正要追赶,朱至贵却从地上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哈哈一笑说:“不要追了,山高林密的追也追不上,让大家虚惊了一场。,老子仇人多,早就防着这一手哪!况且这刺客枪法不准,根本没有伤着老子,她如果向老子的头上开枪,老子今天可能就完蛋了。”朱至贵说罢掀开衣服认大家看了看她胸口的护心铁板,铁板上两个明显的坑洼,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谢得胜急忙恭维说:“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司令吉人天相,洪福齐天啊!”大家一阵附和。

朱至贵皱着眉头说:“唉,老子又躲过了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谢,这哪里来的刺客呢?”

谢得胜自作聪明地说:“司令,这清凉寺离马山寨近,我不是告诉过你,那里现在有个神枪手,是葛攀树的手下,那个人十分厉害,因此我两次围剿都无功而返,不是属下无能,而是马山寨的土匪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敢断定,这个刺客肯定是马山寨派来的。”

“马山寨上有这样一个老婆子?”

“那是化了妆的,谁知道他是男是女啊!”

朱至贵点点头,什么也没有再说,想一想今天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些后怕,就摆摆手,一行人向山下走去。

这边的一切都被躲在远处的老乞丐看在眼里,她又痛心地流下了眼泪,望着朱至贵一行渐渐走远,老乞丐才愤怒地甩掉头巾,原来又是王洛梅。王洛梅一次是刺杀朱至贵的儿子朱成材没有把他杀死,这次是刺杀朱至贵没有成功,她十分失意,坐在山坡上十分懊恼,暗自哭泣。这次是白马寺和尚听说朱至贵要到清凉寺烧香的消息之后,告诉王洛梅的,她化装成乞丐接近朱至贵,没有想到仍然没有成功。她擦干眼泪,暗下决心一定要练好枪法,杀死朱至贵。她本来想到白马寺告诉一下那个和尚,又怕和尚阻止她的行动,就只好不辞而别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王洛梅一脸凄楚地来到曹秀英的坟前,跪在地上哭诉道:“爹,娘,你们的大仇女儿至今未能报成,那朱至贵老奸巨滑,女儿没能杀死他,爹,你在天有灵就帮帮女儿吧!娘,女儿对不起你啊!”

夜幕下,王洛梅经过深思后咬牙点头说:“爹,你经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报这血海深仇,娘,女儿已经不顾名节了,请爹娘原谅女儿吧!”于是她擦干眼泪,在坟前埋了宝剑和手枪向龙门山下走去。

王洛梅进了洛阳城,先到洛阳典当行里典当了自己的金项链,然后进了一家裁缝铺……有一天的一大早,王洛梅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出水芙蓉,似仙女下凡一般,她落落大方地向朱府门前走来,门卫上前拦住她不让进去,问她是干什么的。

王洛梅含羞带笑地说:“麻烦二位通报一下,就说王洛梅姑娘求见朱司令。”

门岗望望王洛梅,看她的相貌也不是等闲女流之辈,便说:“小姐稍候,等我向司令通报一下再说。”说罢一个卫兵跑步进去了,王洛梅只好悠闲地在门外等着,欣赏这朱门大户的金碧辉煌。

不一会儿朱至贵急匆匆地走来了,他一步跨出大门就十分亲切地拉住王洛梅的手说:“梅姑娘,你这一阵子是上哪儿去了,好像在洛阳城里失踪了,让我好找呀,我可是十分牵挂你的!”

王洛梅表情沉痛地说:“我父亲在山海关以身殉国之后,我回了一趟父亲当年当土匪的杨山,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杨山已经没有早日风采了。”

“哈哈,梅姑娘不会是想学当年那个打家劫舍的王天纵,到杨山去当土匪吧?”

“司令取笑了,我一个弱女子当压寨夫人还差不多,哪里能当土匪啊!”

“哈哈说的好!你如果当压寨夫人,那必然是洛阳的第一压寨夫人!杨山现在还有什么人没有?你家里还有人没有?”

“杨山现在已经人去寨空,荒凉不堪。”

“不过最近龙门山可是又有土匪了,男土匪叫两响炮,女土匪叫三寸剑,也很厉害啊!”

“土匪再厉害他们还能奈司令何?”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啊,当年王天纵是大土匪吧,把洛阳闹得天翻地覆也奈何不了我,这些小土匪就更不值一提了,哈哈哈……梅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家里也没人了,现在洛梅无依无靠走投无路,只好回来投奔司令你了,你可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我应该叫你舅舅呢。”王洛梅故意这样套近乎。

朱至贵高兴无比,笑着说:“该来,该来,我就盼着你来哪!且不说舅舅不舅舅,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啊!梅姑娘,请。”说罢,拉着王洛梅向府内走去。

在朱府的客厅内落座之后,王洛梅又悲痛地哭泣起来,朱至贵急忙上前相劝道:“梅姑娘,要节哀呀!令尊大人能文能武,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哩,在洛阳,谁提起王师长不竖大拇指?唉,可惜他英年早逝,为国捐躯了。他这一死,我是很悲痛的。不过他死得其所,是个英雄人物啊!”说着这话,朱至贵还假惺惺地抹了几把眼泪。

王洛梅走上前说:“司令不要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以后我还得依靠你呢!”然后掏出小手绢递给朱至贵,样子矜持而妩媚。

朱至贵受宠若惊,他用贼溜溜的目光看一下王洛梅,王洛梅有些娇滴滴、羞答答的表情,他急忙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然后偷偷闻闻手帕,闭目品了一下香味,同时也想着如何把这个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弄到手。

王洛梅乞求般地望着朱至贵说:“司令,我现在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能在府上安身吗?”

朱至贵急忙说:“能,能,我正巴不得呢,我给你安排一间府内最好的房子,让你过上最舒适的日子。因为……因为,我和你父亲是好朋友,咱们就像亲人一样。”

王洛梅多情地一笑说:“那可真是太感谢司令了。”

“应该的,应该的,我亲自安排。”

“那太感谢司令了。”

“不谢,不谢,应该的。”在朱至贵的精心安排下,王洛梅顺利地在朱府安了家。这样一来,最吃醋的是八姨太,最不能理解的是副官关向良,最不安心的是谢得胜,不过他现在和朱至红住在王天横的府上,平时一般不过来,最高兴的是朱成材,他觉得王洛梅的到来又使他有机可乘了。

八姨太唯恐朱司令纳王洛梅作九姨太,因为她知道她的一切都不如王洛梅,再加上曾经被马山寨的土匪魏举义虏去了一段时间,后来她和土匪有瓜葛的风言风语就传到朱至贵的耳朵里,他问过梅如玉,梅如玉矢口否认,朱至贵将信将疑,因为牵涉到家丑,朱至贵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也不想追究那么清楚。不过朱至贵对八姨太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如果朱至贵真的纳王洛梅为九姨太,她梅如玉便会很快失去朱至贵的宠爱。而让关向良纳闷的是,王洛梅明明知道朱至贵是她的杀父仇人,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况且还对朱至贵眉来眼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让关向良从心底泛起一股醋意,这时他发现自己在暗恋着王洛梅。谢得胜担心的主要是怕朱至贵一不小心把他在山海关杀害王天横的事情说漏嘴,到那时王洛梅要报仇,他谢得胜可就没命了。三人各怀心思,但王洛梅却十分坦然。朱成材也坦然,他大难不死,仍然是个花花公子,他眼睛盯着八姨太,现在又开始打王洛梅的主意了。

王洛梅的房间内,布置得非常优雅,但她对这一切似乎并不在意,有人的时候她装出一副笑脸,待人接物,无不恰到好处;没人的时候她坐在屋里悲悲切切发呆,就像一个深居简出的病人,不和任何人搭腔。朱至贵还专门为王洛梅挑选了个丫鬟侍候她。这丫鬟叫梅香,是穷苦人家的闺女,卖到朱府当丫鬟的。梅香怯生生地走进王洛梅的房间,拜见了新主人:“梅姑娘,司令吩咐,让奴婢我来侍候你,有事情你就吩咐,我叫梅香。”

王洛梅上下打量着梅香,这姑娘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样子不丑,穿戴比较简朴,她怀疑是朱至贵安插在她身边的暗探,淡淡一笑说:“没事了,你去吧,有事我叫你。”丫鬟梅香答应一声出去了,但站在门外不敢离开,就像一个执勤的卫兵,寸步不离。中午和晚上梅香叫王洛梅去吃饭,她说人生地不熟的,让梅香把饭送到房间里来。梅香只好照办。夜色降临,主人仍然不说让她进房间,等她问女主人有什么事情没有,女主人让她倒了马桶,然后说她可以回去休息,如果有事情随时叫她。梅香怯生生犹豫了一阵子才离开。

夜深了,王洛梅起身关房门准备睡觉,但沉思片刻,并没有闩门就回身上床睡觉了。在床上她没有睡着,眼睛盯着门口,耳朵听着动静。她在来朱府之前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杀死朱至贵一个人太便宜他了,她也要叫他家破人亡,彻底完蛋,这样才能解去心头之恨。现在她的这个想法更坚定了,她不仅要除掉朱至贵,还要除掉朱成材,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除掉朱至贵的那些心腹。但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既不能性急,也不能单独行动,还须要找个帮手,她首先想到了关向良,然后想到了梅香,她要察言观色,利用这两个人。

黑暗中,朱至贵悄悄地来推王洛梅的房门,不想房门根本就没闩,他高兴极了,迅速溜进了王洛梅的房间,看着罗帐里王洛梅玉体横陈,他便贪婪地扑在王洛梅身上说:“美人儿,你可让我想死了。”

王洛梅本能地一阵惊慌之后,恢复了镇静,故作推辞地说:“别这样,别这样啊司令。”朱至贵已管不了那么多了,迫不及待地脱衣上了床。其实王洛梅就是在等待朱至贵,如果是朱成材到来,她会大喊大叫把朱成材吓跑。

王洛梅应付着朱至贵,眼睛里却含着眼泪说:“司令,难道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和你鬼混吗?这样我如何能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爹娘啊?”

“你放心,明天我就纳你为九姨太,正儿八经地娶你,以后决不让你受苦受罪。”朱司令说着抱紧了王洛梅。

王洛梅半推半就了一阵子,才顺从了朱至贵,但是在朱至贵做爱之前,王洛梅故意问他:“司令,听说第一次女孩子要流很多血的,我有点害怕,你可要轻一点。”

“宝贝,在这方面我有经验,我睡过的女孩子多少已经记不起来了,不会很疼,放心吧。”

“第一次流血之后还会流血吗?如果一直流血怎么办?那用不用去医治病?如果就流一次也不怕,就怕不停流血,我害怕。”

“哈哈,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胆小的姑娘。第一次会有点疼的,尤其是见红的那一瞬间,就是你说的流血,不过没有事的,放心吧。”

朱至贵说罢准备压到王洛梅身上,王洛梅又故意拒绝道:“司令,我还是有些害怕,还是不要吧。”

朱至贵笑着说:“小宝贝,你真是个胆小鬼。你不要有紧张心理,不疼的,我一定要慢慢地插入,绝对不用力过猛,不让你觉得疼痛,好不好?”

“司令,会不会一次就怀孕生小宝宝啊?我害怕。”

“哈哈哈怕什么?有了宝宝,你是他娘,我就是他爹,宝贝,我慢慢来,慢慢来啊……”

“哎呀,疼,疼死了。”王洛梅用力推朱至贵的身体,他却紧紧地抱住了王洛梅,她下边已经有隐隐作痛的感觉了。

朱至贵淫笑着说:“宝贝,一会儿就不疼了,你还会说非常舒服呢,女人刚开始都这样……”

过了几天,朱至贵和太太刘兰英商量要纳王洛梅为九姨太,太太说:“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我也老了,不吃那个醋。”

朱至贵感慨道:“唉,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也就夫人贤惠,老朱早晚纳妾,你从来不反对。”

刘兰英说:“我反对你就不纳妾了?再说现在不是时兴纳妾吗,男人有几个是不吃腥的猫?当年光绪皇帝只有一后二妃,你现在都八个了。”

朱至贵笑道:“别人我不知道,只知道袁世凯一生娶了十个老婆,一妻九妾,这些女人为他生了十七个儿子,十五个女儿。你看啊,袁世凯的原配夫人于氏,大姨太沈氏,二姨太李氏、三姨太金氏、四姨太吴氏,五姨太杨氏,六姨太叶氏,八姨太郭氏,九姨太刘氏……”出生于天津一小户人家,原是五姨太太杨氏的小丫头,成年后被收为袁家的第九个姨太太。袁世凯娶她时,年已五十多岁。刘氏为袁世凯生了一男一女。”

刘兰英说:“我也听说袁世凯就是死于贪恋女色,那么多老婆,袁世凯每天服用鹿茸、海狗肾等补药,用以满足狐狸精的要求,因为沉湎女色,身体虚弱,只做了83天皇帝梦,得个尿毒症死了,明明显显是让女人给累死的。”

朱至贵笑道:“咱老朱娶老婆再多,也不沉湎女色,身体好着呢,不怕累!”

刘兰英皱一下眉头又问:“我只问你,那个王天横家的姑娘是真心嫁你,还是你抢来的?”

“她是真心,现在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就投奔我了。”

“她不是来报仇的吧?”

“不是,你多心了。”

“那就好,只要老爷你高兴,我没有意见。”

适逢朱至贵大寿之日,又要纳王洛梅作九姨太,喜上加喜,朱至贵十分高兴。朱府内杀猪宰羊,买花沽酒,十分气派。

朱至贵和王洛梅成亲这天,在朱府大厅内,上下人等都到齐了,八个姨太太排了一长队,大太太刘兰英站在第一个。这时朱至贵拉着身着艳装,光彩照人的王洛梅走了进来,他春风得意地大声说:“你们听着,从今天起,我朱至贵正式纳王洛梅小姐为九姨太,王洛梅不仅人长得漂亮,又能诗会画,真没想到老子这把年纪还有这份艳福,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们要听太太的话,外边的事情你们都要听九姨太的话,谁要是不听她的话,就是不听我老朱的话,谁要得罪九姨太,那就是得罪我老朱,咱们把话撂在这里,谁犯了家法,到时候可别怪我老朱不客气。”一时间大厅里气氛非常紧张,哪个姨太太也不敢吱声。

王洛梅急忙打圆场说:“承蒙司令和各位太太厚爱,王洛梅可不敢造次,小女子父母双亡,现在无以寄托,多亏司令收留,也感谢姐姐们的照顾,洛梅十分感激,从今以后洛梅就是朱府的一员了,我年轻不懂事,还望姐姐们多关照。”八个姨太太谁也没有答话,有些还用冷眼看着她。

大厅内,八个姨太太神色各异,但都很不高兴。朱至贵的家庭,是典型的封建多妻制家庭,他已有一妻七妾,原配刘氏在他十二岁时就过门,后来生了朱成材那样不成材的儿子。其他七个偶有生女儿的,均没有生育男孩。刘氏现在人老珠黄,只是名义上的妻子,朱至贵现在一般不在她房间里过夜,她也不争风吃醋。平时刘兰英也就为儿子担心生气,那一阵子儿子和八姨太鬼混,被朱至贵发现,非要枪毙儿子,她苦苦哀求,事情总算过去了。前一阵子儿子又被别人暗杀,住进医院,快把她吓死了,现在总算活过来了。不过他觉得儿子现在仍然和八姨太有来往,她苦口婆心劝儿子,儿子表面答应不和老八来往,可暗地里依然如故,她真担心什么时候老爷恼羞成怒杀了儿子。其实现在朱至贵对儿子和老八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明目张胆败坏门风,他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平时也不到八姨太那里去。二姨太是清朝一个王爷的小妾,落难到了洛阳,朱至贵收她为妾,还把她的两个丫鬟收为三姨太和四姨太,五姨太和六姨太都是朱司令从妓院里买来的妓女,而七姨太是督军抢来的女人,八姨太梅如玉和原来赵凤英是朱至贵威逼利诱娶来的,还没有正式成为姨太太,魏举义攻破龙门庄园,赵凤英下落不明,后来嫁给了王天横,梅如玉在给魏举义那里当了一阵子压寨夫人,之后又回到了朱府,被朱至贵纳为八姨太。

朱至贵望望众多的姨太太又说:“大家听着,以后你们都要各自做好自己的事,不许争风吃醋。谁要让我老朱没有安生日子过,我决不会轻饶她!”这时有客人到来,朱至贵才止住了话题。

今天既是朱至贵纳王洛梅为九姨太的大喜日子,又是他的五十五岁生日,心里非常高兴,他令朱府上下,张灯结彩,大闹三天。并在此之前还特意拉着王洛梅去拜见了八个“姐姐”。尽管她们都不欢迎她,但有司令宠爱,谁也不敢说什么。现在许多达官贵人都来祝贺,朱至贵又将王洛梅一一介绍给客人,其中也有知情的,投来卑视的眼光,认为她认贼作夫,不是个好鸟。王洛梅对别人的蔑视只当没看见,只管与朱司令紧紧相伴,欢声笑语欢迎大家入座。关向良代表司令致了欢迎词,谢得胜则再一次介绍了朱至贵官职功绩。大家一阵鼓掌欢呼之后,张治公也带着夫人于贤文来了,尽管他心里觉得王天横的女儿不应该嫁这样一个老头子,但是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并且讨好地说:“祝朱司令健康长寿,祝各位夫人永远年轻,祝九姨太福如东海。”

朱至贵红光满面地说:“诸位,恰逢敝人五十五岁寿辰之际,大家前来祝贺,我心里非常高兴。顺便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最近娶的一房姨太太,她叫王洛梅,想必大家会略知一二,她是王天横师长的千金,能文能武,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王洛梅一脸木然,大家一片掌声,也有人在暗中讥笑。朱至贵又环顾一下宾朋说道:“今天略备薄酒,一来为前来祝贺的亲朋同僚接风洗尘,二来让九姨太与各位认识认识。”

王洛梅故作羞涩地说:“孤女王洛梅无依无靠,能认识各位贵宾非常荣幸,请诸位多多关照。”

酒宴开始后,朱至贵和王洛梅前来向大家敬酒,达官贵人们都站起来说:“祝司令长寿,祝九姨太青春永驻。”

朱至贵哈哈一笑说:“老子自从在洛阳功成名就之后,连得美人,尤其这个九姨太,有倾城之貌,倾国之色,更有八斗之才,老子既爱江山也爱美人,今儿个老子高兴,每人赏大洋十块。”

大家高呼:“感谢司令恩典。”王洛梅也道了谢,在大家的祝贺声中,朱至贵和王洛梅各饮了一杯,大家又一阵喝彩。

七个姨太太和大夫人刘兰英、姑奶奶朱至红坐了一桌,各怀心思。七姨太叹一声说:“有了新人忘旧人哪!你看老爷和老九那个亲热劲儿,只怕老八从此也和我们一样下场了!”

八姨太梅如玉醋海翻波地说:“我横竖看那个小妖精都不顺眼,早晚要把那个老色鬼害死了才心净!”

大夫人刘兰英很不高兴地说:“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人家是狐狸精你是什么?”

梅如玉满脸通红,不敢再说什么,朱至红也说:“老八,你会不会说人话啊?我是司令的妹妹呢,你说早晚要把那个老色鬼害死了才心净,这话合适吗?”

八姨太的话被走来的王洛梅听见了,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端着酒杯说:“小妹向各位姐姐敬酒。”八个姨太太都端起酒杯,七个喝了,只有八姨太没喝,又放下了。王洛梅看着八姨太挑战的姿态没有说什么,转身去了。八姨太朝着王洛梅的背后吐了一口说:“小妖精!”说罢见太太刘氏不高兴,便离开了座位。在离开之前又对朱至红报复性地说:“妹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说你原来是王天横的三姨太,这个王洛梅应该叫你姨娘的吧,转眼之间人家又成你的嫂子,你成人家的妹妹,你说这滑稽不滑稽啊?是她应该叫你姨娘呢还是你应该叫她嫂子?”

朱至红红着脸说:“这有什么?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当然是我叫她嫂子了。”刘氏脸色非常难看,其他姨太太都在偷着笑。

朱至贵、王洛梅、谢得胜、关向良、张治公和其他三位豪绅坐在一张桌上。张治公讨好地说:“卑职敬司令和九姨太一杯。”朱至贵和王洛梅端起酒各自饮了一杯。

王洛梅也回敬说:“张师长劳苦功高,我也敬你和伯母一杯。你可是我的七伯呢。”张治公摇摇头长吁短叹地喝了一杯。于贤文小声对张治公说:“可惜这个姑娘了!”

谢得胜向王洛梅敬酒,王洛梅喝了。关向良也向王洛梅敬酒,王洛梅感情复杂地望望他接酒饮下。这时八姨太不怀好意地走来,她望着王洛梅说:“老九啊,我这个八姐能在这儿坐坐吗?”

王洛梅友好地说:“当然可以,姐姐请坐。”

八姨太说:“哟,可别叫我姐姐,我现在可没法和你比,折杀我了,不过先娶后嫁有大小,谁让我先嫁给司令呢,我就只好当姐姐了。”八姨太又十分自豪地说:“九姨太样样都好,不过喝酒可不一定比上我,我想和九姨太比个高低,司令,你说怎么样啊?”

朱至贵哈哈一笑说:“两个美人比酒量,别有一番情趣,拿酒来。”

大家一阵附和之后谢得胜自告奋勇地说:“我来为两位太太斟酒!”说着就要斟酒。

八姨太傲慢地说:“慢,小谢呀,你现在是俺的妹夫了,你可知道八嫂我的脾气,我要用茶杯和九姨太比一比,老九,你看……”

王洛梅为难地说:“这……饮酒不醉最为高吧?”

八姨太一阵冷笑,然后轻视地说:“怎么,老九你怕了?这一醉方休也高啊!”

王洛梅不甘示弱地说:“那就请吧,我奉陪到底!”

谢得胜急忙把两个茶杯里的茶水倒掉,换上了白酒。八姨太举起杯高傲地说:“先娶后嫁有大小,我为大,我先喝,免得老九说我欺负她。”

八姨太端酒狂饮,大家一齐观看。关向良平时不喝茶只喝白开水,他暗中把自己的那杯白水与王洛梅的酒换了一下,这一切都被王洛梅看在眼里,并给他飞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八姨太喝完了,关向良端起那杯酒说:“我提议,我们以茶代酒和九姨太同干。”大家喝着彩,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关向良艰难地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谢得胜看看王洛梅杯中的“酒”也喝完了,便献媚地说:“八姨太和九姨太真是海量,巾帼胜须眉啊。”说得朱至贵一阵大笑。

八姨太仍不甘休,望着王洛梅说:“现在我和九姨太用小杯喝,一杯一杯慢慢喝,谁先醉谁是窝囊废,谁不醉,今晚就让司令陪她睡,怎么样?”

朱至贵一阵狂笑之后说:“好,一言为定。”

杯来杯往,不一会儿,八姨太已经醉了,她气愤地瞪着血红的眼说:“九个老婆一个男人,别人沾不到边儿,你一个人独自享用,就不怕日死你个狐狸精啊!”朱至贵见王洛梅不高兴,便命令到:“谢得胜,八姨太醉了,搀她回房去,真是丢人现眼。”

谢得胜搀着八姨太,八姨太却不停地说:“我不醉,我还要喝酒。”并不情愿地离去了。宾朋们一阵窃笑,王洛梅愤愤不平。

谢得胜把八姨太搀到院子里,正好碰见在院子里游逛的朱成材,朱成材给谢得胜使个眼色,谢得胜会意,把八姨太交给了朱成材。

朱成材搀扶着八姨太进了房内,八姨太楼住朱成材的脖子说:“我实在受不了,我需要男人,他不来和我睡觉,你就留下陪陪我吧。”

朱成材吃惊地说:“八姨太,今天府内人多嘴杂,我怕我父亲他会来啊。”

八姨太挑逗着说:“宝贝,傻瓜,别怕,你父亲他不会来的,有那个小妖精缠着他,我请都请不来呢。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说罢她去上了门,紧紧地抱住朱成材滚到了床上。梅如玉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儿子和娘睡,嘿嘿有意思。成材,叫娘。”

朱成材嬉皮笑脸地叫道:“娘,我的亲娘。”然后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送走客人,朱至贵已有了几分醉意,王洛梅搀扶着他回到房中,准备休息。朱至贵像小孩子一样撒着娇,要王洛梅给他脱衣服,王洛梅并不情愿地只好照办。脱完衣服,他又要亲手给王洛梅脱衣服,王洛梅不让,他哈哈一笑说:“咱们已经是夫妻了,还害什么羞呀!”说着话,他强行扒掉了王洛梅的衣服,然后像死猪一样狠狠地压了上去。但他毕竟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加上又带着几分醉意,他完不成他要做的事情,便爬在王洛梅的身上呼呼噜噜地睡去了。

王洛梅艰难地将朱至贵从身上推下去,他已睡得像死猪一样没有一点反应。王洛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为了复仇而嫁给朱至贵,每每想到这个决定,她便一阵阵地心痛,她为父仇难报而流泪,她真想掐死已经睡熟的朱至贵,但她思虑再三,没有下手,她要从长计议,不能一时感情用事。窗外,微风拂着柳梢发出哀泣般的声音;室内,夜气沉沉,像严冬一样萧杀,床上,仇人鼾声如雷,令她一阵阵地恶心;这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心灵和肉体,她只能在折磨中忍受,考虑自己将来的复仇行动。

从那天酒席上的交锋之后,八姨太和王洛梅再没有发生什么冲突,王洛梅的日子相对比较平静。朱至贵每天都到王洛梅的房中过夜,其他几位太太是根本沾不上边的,也就七姨太和八姨太的心里有些不平衡。八姨太自从和朱成材勾搭成奸之后,自觉理亏,再说精神上有了安慰,也不再主动去找王洛梅的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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