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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朱至贵得胜山海关

吴佩孚练兵居中原朱至贵正和王洛梅说话,关向良这个时候拿着公文包来到王洛梅房门外连着报告了三声,朱至贵因为心里烦没有应声,王洛梅只好轻巧地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让关向良进来。关向良进屋后看见王洛梅的眼睛都哭肿了,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动作王洛梅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关向良一直暗恋着她,而朱至贵并没有察觉。关向良调整一下情绪对朱至贵说:“大总统手谕。”

朱司令不冷不热地说:“念!”关向良望望朱至贵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念道:

今张作霖又犯北京,山海关乃中原之门户,倘若有失,将京城不保,兹命令朱至贵率部亲临山海关作战,务要攻取山海关,拒奉军于关外,确保京城安泰。切切,此谕。

朱至贵听罢愤愤地骂道:“,大总统这个草包是想让我老朱把老本拼光哩!”

关向良急忙说:“司令,军令如山,不能违抗啊!不知司令何时起程?卑职愿意追随司令,赴汤蹈火……”

“不。”朱至贵不耐烦地说:“本司令明日就起程。向良啊,谢得胜上过一次山海关,他熟悉那里的情况,这次就仍然让他跟我去,你留下来保卫朱府,万一我老朱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家老小可就托付给你了。”

“司令吉人天相,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关向良说。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吧!”

王洛梅突然站起来说:“我随司令出征!”

朱至贵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朱某人再不济,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司令,哪里能让我的夫人去冒枪林弹雨?你还是在家里等我凯旋吧!向良,你去帮我准备准备。”

关向良点头称是,准备走出王洛梅的房间,他其实最不想去山海关,他按捺住内心的喜悦,不露声色地转身迈步。

朱至贵又叫住关向良说:“慢,向良,我又改变主意了,你去通知张治公师长,让他和谢得胜立即集合队伍,准备行装,今夜出发,兵贵神速嘛!”

“是!”关向良出去了,王洛梅目送了良久,然后故作关心地搂着朱至贵的脖子说:“又要打仗了,听说打仗我就害怕,就担心你的安危。”

朱至贵哈哈一笑说:“宝贝,怕什么,你安心在家等待,我朱某人是死不了的,从大清国到北洋政府,咱老朱经历磨难无数,哪一次不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咱可是洛阳的不倒翁啊!”说罢穿衣提枪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亲了王洛梅一口说:“宝贝,我还等着你生小宝宝呢”。

王洛梅先是一脸妩媚,等朱至贵走出房门,她用冷峻的目光送朱至贵,吐了一口唾沫,擦了擦嘴巴小声说:“但愿你死在山海关,永远不再回来!”

朱至贵这一次参加的是第一次直奉战争,是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部,在京津地区与奉军张作霖部进行的战争。朱至贵所在的是山海关阵地,朱至贵和张治公正在组织力量与奉军进行激烈战斗,经过一场血战,朱至贵攻取了战略要地,他非常得意地对着张治公和谢得胜说:“,这次又被老子算计对了,兵贵神速嘛!老子提前一夜出发,攻占了有利的山头,就是不一样嘛。”这时敌人蜂拥而来,朱至贵命令张治公道:“张师长,由我守住阵地,你带领一部分弟兄从右边山谷中迂回过去,从后边给我狠狠地打,不杀退敌人,提头来见。”

张治公不敢怠慢,用枪把帽子往上一推,大声喊道:“弟兄们,走,生死就看这决定的一仗了,打胜了老子重赏弟兄们,打败了可别怪我老张不客气!”说罢带着人马出发了。

下午三点钟左右,敌对双方的战斗更加激烈,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战斗,双方互有伤亡,但战场形势仍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朱至贵心急如焚,不停地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山下,盼望张治公尽快得手。正在这时敌人背后乱了起来,好像是有人操了他们的后路,朱至贵一见狂叫着、大笑着说:“好,张师长得手了,弟兄们给我冲啊!胜利之后每人赏大洋十块!”于是率众冲击,在一阵混战之后全歼敌军。这时一发炮弹落在朱至贵跟前却没有爆炸,朱至贵哈哈一笑用脚踢踢炮弹说:“你咋不炸哩?你也害怕老子是不是?”谢得胜急忙奉承道:“司令和张师长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吉人自有天相,连炮弹落在你们跟前也不敢爆炸,真是奇迹啊!”说得朱至贵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张治公急忙说:“我这都是托了司令的洪福啊!”

朱至贵与张治公汇合之后相互一看,彼此才发现都负了伤,朱至贵腿部受了点轻伤,血从裤管正往下边流淌,张治公的胳膊受了重伤,血已经浸透了衣服,只有谢得胜安然无恙。

山海关攻下了,朱至贵一边固守一边派人向北洋政府报捷。也就在这个时候,滦州英国领事出面调停,以奉军退回关外,直军停止追击为双方停战议和条件。于是直、奉两方代表在秦皇岛海面的英国克尔留号军舰上签订了停战条约:以山海关为两军的分界线,奉军撤出关外,直军除酌留一部驻防山海关外,大部撤回原防地。至此,第一次直奉战争宣告结束。

朱至贵这次带领张治公在山海关战场立了功,受到北洋政府通令嘉奖,还奖励十万大洋,让他游历了北京城。吴佩孚为了拉拢朱至贵和张治公这两个洛阳军阀,还亲自设宴为他们庆功。

庆功宴会上,吴佩孚频频给朱至贵和张治公敬酒,大赞他们是栋梁之材。朱至贵则盛赞吴佩孚大帅的军事行动向来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这是这次战争胜利的主要因素。张治公说愿意永远追随吴大帅建功立业。朱至贵还表示愿意永远追随吴大帅,把洛阳当作吴大帅的后花园。吴佩孚也正有此意,两个人一拍即合,相见恨晚。

吴佩孚对朱至贵道:“洛阳这几年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都是你朱司令这个地方官做得好啊,我要感谢你呀!”

朱至贵急忙站起来向吴佩孚行了军礼,毕恭毕敬地道:“都是吴大帅领导有方,吴大帅为国效力,奔赴沙场,至贵理应充当马前卒。”

吴佩孚握住朱至贵的手道:“咱们兄弟之间就别客气了!这样倒显得虚假了!以后咱们同生共死,同享荣华富贵,洛阳可是个好地方,吴某向往已久,你可要把洛阳治理好啊!”

朱至贵急忙说道:“吴大帅什么时候能够到洛阳视察,那将是洛阳百姓的福气,至贵一定出城远迎,尽地主之谊。”

吴佩孚道:“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朱至贵道:“我在洛阳已经为大帅准备了营盘和军部,盼望大帅早日成行。”

吴佩孚今天在饭店里请了朱至贵和他手下的人,三桌酒席喝得热热闹闹,朱至贵和张治公都是第一次见到吴佩孚,尊敬有加。张治公不敢给吴佩孚敬酒,一直听他和朱至贵说话。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张治公在吴佩孚面前仍然有些拘束,吴佩孚主动给他敬酒,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平易近人。众人喝得微醉,闹哄哄地在赞扬吴大帅用兵如神。

吴佩孚挥挥手说:“军人当以国家为重,守土保疆,维护国家利益是份内之事。若武人干政,国家必然灭亡,也是与共和背道而驰的,我只做标准的军人,不会谋求其他。”他这个话并没有人相信,但是他言之凿凿。接下来又说:“咱们都是曹公的左膀右臂,曹公是明智之士,亦是正直军人,我们要永远追随曹公,效犬马之劳!”

吴佩孚说的曹公,是指他的上司曹锟。其实当时谁也不知到底吴佩孚和曹锟谁厉害,如果论实权,吴佩孚大权在握,如果论资历和地位曹锟比吴佩孚高。当时北洋军阀有一个习惯,做到督军可以称“帅”,做到督军以上可以称“大帅”。以前称“大帅”的,前后只有张勋、曹锟,张作霖三人。后来吴佩孚也称起“大帅”来,于是曹锟改称“老帅”,以示比大帅更高一等。自从直奉战胜以来,吴在保定发号施令,并不怎么受曹锟约束,但是曹锟毕竟地位比吴佩孚高。

朱至贵恭维地说:“吴大帅真能体恤下情,一次就奖励至贵十万大洋,令至贵又感激又惭愧啊!”

张治公说:“以后我们唯吴大帅马首是瞻!”

吴佩孚笑道:“对待自己弟兄岂能小家子气?十万大洋不多。”

朱至贵装傻道:“十万大洋能买多少武器啊?能不能装备一个团?”

吴佩孚道:“这十万大洋是奖励你和弟兄们的,装备队伍,我另行安排!”

朱至贵感激万分,千恩万谢,差一点要跪下给吴佩孚磕头。

朱至贵在山海关追随吴佩孚打败了奉军,得到了吴佩孚的嘉奖,不光自己官升一级,张治公也由师长升为副军长,非常感激朱至贵。现在奉军退回东北老巢,山海关战事停息,朱至贵便想起了洛阳的防务和家中的美人,于是报请吴佩孚批准,留下张治公驻守防区,自己准备带着庞大的战利品回到洛阳去。

朱至贵在山海关战场上侥幸获胜,留下张治公驻守防区,自己带了谢得胜和战利品,又变卖了从战场上缴获的一千多条枪支,带着许多大洋回到洛阳,谢得胜也因为山海关的胜利升为旅长。

朱至贵进了洛阳城已是深夜了,他事先没有通知家里任何人,要给九姨太以及家人一个惊喜。回到府中不等警卫通报,朱至贵直接来到王洛梅房中,见王洛梅一个人正在赏月,口中还念念有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清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便悄悄地溜到她身后说:“小美人儿,别来无恙啊?想我了吧,这不就共婵娟了吗?”

王洛梅对于朱至贵突然回家并不惊奇,因为她事先已经从关向良那里得到消息,山海关大捷,朱至贵可能随时回家。为了表示出惊喜,她故意装出惊喜的样子:“哎呀,老爷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捎个话?你不知道人家多么为你担心,看你满面春风,肯定是旗开得胜了吧?”说罢接过朱至贵的大衣和帽子。

朱至贵哈哈一笑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仨,老子在山海关打了个大胜仗。”说罢向门外招呼一下说:“抬进来!”

关向良、谢得胜与三个卫兵搬进两个大箱子,放在地上,朱至贵一摆手,谢得胜和卫兵出去了。关向良向朱至贵汇报了家中的一些情况。

“向良,我不在家,几房姨太太没有争风吃醋吧?”

“没有,没有,就是因为搓麻将七姨太和八姨太打架了,受到夫人的严厉斥责。”

“哈哈哈,女人就是事多。不过我这大老婆可真是一个称职的大老婆啊!”

关向良很知趣地离开了,朱至贵打开箱子说:“美人儿,你来看。”

王洛梅上前一看,一个箱子里全是金条,一个箱子里全是珠宝。她吃惊地问:“老爷,这是在哪里发的大财啊?”

朱至贵诡秘地一笑说:“这一次打了胜仗,缴获军火无数,我把军火全部卖了,换来这些财宝,美人儿喜欢吧?够你一辈子享用了。”吴佩孚奖励他十万大洋的事情没有说,他怕姨太太们知道都想分一杯羹。

王洛梅装作贪婪的样子看着金灿灿的金条和色彩缤纷的珠宝说:“哎呀,老爷,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和珠宝,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朱至贵望着两只箱子很严肃地说:“不过,这么多的财宝,世道如出混乱,放在家里我很不放心啊,得想个妥善的地方存放。”

“那,放在哪里好呢?”

“先收起来,等我想个万全的地方再说,你看喜欢什么就随便挑吧。”

王洛梅摇摇头说:“我什么也不要。”她突然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朱至贵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王洛梅哭着说:“我最想要父亲的尸骨,可惜我不能到山海关去寻找。”

朱至贵开始撒谎了:“哎呀,这次到山海关,我是专门问了当地的老百姓,你想一仗打下来死人成千上万,谁还知道哪个是当官的哪个是当兵的?现在都是森森白骨,谁还能够认出白骨是谁的。”朱至贵这么一说王洛梅哭的更伤心了。朱至贵又解释说:“我是尽了心的,可惜……”

“不说了,只怨我爹爹命苦,只怨我这做女儿的没有本事,如果我要是上战场了,说什么也把我父亲的骨头背回来,决不让他在异乡做孤魂野鬼!”王洛梅说罢继续哭。

王洛梅正在啼哭,八姨太的丫鬟来叫朱至贵,说:“老爷,八姨太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请老爷现在就过去。”

朱至贵一脸不耐烦地说:“她有屁重要事,还不是想跟老子睡觉,她娘的,就说我不去,老子讨厌这娘们。”

丫鬟怯生生地说:“八姨太说,有些话比较现在说。”

“不去!她能有什么大事?不会是又肚子疼吧?肚子疼你就给她揉!”朱至贵很不高兴地吼道。

丫鬟讨了没趣,满脸通红地走了。丫鬟的话被走出门不远一直没有离开的关向良听到了,他非常疑惑,等丫鬟走后便悄悄跟了过去。

王洛梅端来热水,亲自给朱至贵洗脚,然后为朱至贵解带脱衣,好像久别胜新婚的夫妻。朱至贵现在不仅仅爱洛梅的美丽,也喜欢她的淡泊名利,如果让其他姨太太见到珠宝,绝对不会什么也不要,这一点就是九姨太的与众不同。他们上床休息,一阵云雨,几声悄悄话之后,彼此很快进入梦乡。

朱成材知道父亲回来了,并且看见父亲与九姨太已经睡下,便偷偷溜进了八姨太的房中。朱成材出外赌博三天没有在家,一见八姨太自然也如漆似胶般地一阵缠绵。八姨太听说朱成材赌博赢了,先祝贺他好运连连,又将关向良和王洛梅私通的事告诉给朱成材,两人商定天一亮就想办法向老爷子密报王关奸情,到时老爷子一怒之下必定收拾掉关向良和王洛梅,等关向良和王洛梅一死,他们再伺机远走高飞,做一对恩爱夫妻。然而墙上有耳,朱成材和八姨太的谈话偏偏被多了一个心眼的关向良偷听到了,他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为了先下手为强,他迅速写了一张纸条,来到王洛梅门前“笃笃”敲了两声门,待朱至贵惊醒喝问是谁时,他把纸条塞进门缝中,迅速离去了。

朱至贵见门外并无应声,借着月光从门缝中看见塞进来一张纸条,他光着身子提枪开门一看,早已没了人影。他拿起纸条点燃蜡烛一看,上边写着:“八姨太正与人苟合”几个字。朱至贵吃了一惊,联想到过去八姨太就不守妇道,他顿时火冒三丈,穿衣提枪而去。王洛梅问他要去干什么,他也不答话,气呼呼的样子。王洛梅知道情况有变,急忙起床来到院中察看究竟。

八姨太正与朱成材在床上搂着睡觉,朱成材说:“听说我父亲这次可发大财了,带回来两箱财宝。”八姨太吃惊地听着,然后说:“咱们决不能叫那小妖精独吞了,咱们要想办法偷些财宝然后一起逃走,到其他地方过日子!”

朱成材吻了一下八姨太说:“好,等把财宝弄到手,我就带着你逃出去。”

这时朱至贵已到窗下,八姨太最后的一句话也正好被他听见,他是个惜财如命的人,也是个不容女人干政的人,心中怒火燃烧,冲到门口随着骂声一脚把门踢开,举手放了一枪。朱成材和八姨太早被惊呆了,见是老爷子,八姨太吓得光着身子跪在地上求饶,朱成材急忙钻到床下,用一个木箱子护住身体。

朱至贵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淫妇,老子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下流,和我的儿子三番五次苟合,老子今天非毙了你不可。”

八姨太自知东窗事发,说什么也没用,只好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求饶。朱成材自知这一次难以活命,躲在床下不敢露头。朱至贵看见八姨太故伎重演,怒火攻心,“砰砰”两枪结果了八姨太的性命,然后向床下开了两枪。刘兰英得到王洛梅通风报信赶到,八姨太已经死在血泊之中,朱至贵仍然对床下开枪,刘兰英跪在地上抱住了朱至贵的胳膊,乞求道:“老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再饶他一次吧,打死一个儿子容易,想再要一个儿子可就难了。”王洛梅也赶来了,和夫人跪在一起哀求。关向良也赶来了,说:“司令,放公子一马吧,让他到山海关队伍上锻炼锻炼,你老让他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朱至贵咬牙切齿地说:“就他吃喝嫖赌的样子也配当兵?”

关向良说:“这个不一定,曾经在豫西当土匪的孙殿英司令是知道的,他曾在洛阳加入‘庙会道’,不久为会道道长。后来混迹于各派军阀之间,以流窜掠民、贩毒敛财著称,他的兵素称‘双枪’兵,后来不也修成正果了吗?孙殿英二十五岁当土匪,初当伙夫,后当勤务,以后又干起鸦片买卖,甚至自己动手制造鸦片,印上‘殿鹰’商标,销往各地,赚了大钱。几年前豫西地方纷纷组织各种封建公道门,这些公道门在民众中颇有影响,一旦有事,便可纠集百千人进行活动,孙殿英觉得大有可为,便加入了豫西公道门之一的庙会道。凭着他装神弄鬼的手段,不久,他便当上了庙会道的头目,收了不少徒子徒孙,再后来摇身一变就成为官军了。常言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司令,你就给少爷一次机会吧?”

朱至贵觉得夫人的话有道理,关向良的话更有道理,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杀掉就意味着要断子绝孙。于是骂了一通之后,命令关向良派人连夜将朱成材送出洛阳,说如果没有功名永远不要回来。又命令关向良亲自带人把八姨太的尸体悄悄抬出城外埋掉,并嘱咐关向良家丑不可外扬,不许向外界泄漏真情,就当朱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在离开八姨太房间之后,王洛梅心中暗暗高兴,也为关向良的这一招叫绝。但她在表面上又埋怨朱至贵不该杀了八姨太,既然木已成舟,何不落个顺水人情打发他们走掉算了。朱至贵却余怒不息地说:“这小子她娘的就是不争气,唉,竟敢在老虎头上捉虱子,和他姨娘私通,真是胆大包天!唉,家门不幸啊,我怎么会生这么个逆子?不嘣了他老子已经是破天荒了,让他把老八带出去成何体统!”说罢拉上王洛梅又回到她的屋里。

朱成材从八姨太的床下边艰难地爬出来,刘兰英才看见儿子腿上受了伤,鲜血一直往下流淌,赶紧命人把儿子送往医院医治……八姨太就那样因为和朱成材偷情葬送了小命,朱成材在洛阳医院治好腿伤之后也被他父亲发配到山海关张治公那里去当兵,不过他腿上落下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

朱府的风云突变,让王洛梅非常高兴。这样既发配了一个仇敌朱成材,也杀死了一个情敌梅如玉,为她实施下一步的计划扫清了障碍,她更加佩服关向良的胆略和机智。

朱府死了人,这是掩盖不了的事实,洛阳城里很多人知道了八姨太和朱成材的风流韵事,弄得街谈巷议,议论纷纷。朱至贵干脆说八姨太是暴病身亡,并不提儿子和她有染的事情,对外则大肆张扬说家中出了内贼,与外贼里应外合,使朱府丢失了许多财宝。

过了几天,朱至贵弄来了很结实的一副棺材,借埋葬八姨太之机,将财宝装进棺材内,吹吹打打将八姨太的棺木送到清凉寺让老和尚绝尘看管。他对绝尘也没有道破真情,口头上说八姨太死得太凶,需要让老和尚为她超度亡灵,不然对朱府不利。且给了老和尚五百块大洋和一支手枪,嘱咐老和尚说,八姨太年轻貌美,很多人对她心仪已久,要严加防范,任何人不能接近八姨太,不能羞辱梅如玉的遗体,尤其是要当心那些无孔不入的盗墓贼。绝尘得了大洋,自然十分小心地看护着八姨太的棺材。埋葬八姨太的时候,朱至贵故意让关向良到开封办事情,又把八姨太的尸骨换了地方,这样看起来好像八姨太是真的从原来埋葬的地方移到清凉寺了。八姨太是不是真的寄在清凉寺里,王洛梅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她已经猜出了几分,她觉得朱至贵把已经下葬的梅如玉尸体再挖出来寄存在清凉寺里,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军阀混战年代,天下大乱,中原大地上你方唱罢我登台,政治形势一日三变。袁世凯死后北洋政府内部也开始了复杂的政治斗争,奉系军阀张作霖想趁机入主中原,山海关成为攻守要地。第一次直奉战争,发生于1922年夏季的北京、天津之间。奉军实力不支,退守山海关,在城西红瓦店一带挖壕据守,后经双方议和,划滦州、榆关为缓冲之地,奉军退回关外,第一次直奉战争以奉军失败而结束。奉系军阀退回关外之后,即积极备战,以图东山再起。在军事上,加紧训练军队,更新装备。但是有吴佩孚指挥直系军阀,奉系军阀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说起吴佩孚此人,当时被称为秀才将军。他加入北洋军没有几年,凭着他的机灵与权谋,步步高升,由营长而升为团长,又由团长升任为师长,并被誉为“常胜将军”,势力逐渐大了起来。1917年,孙中山在南方成立军政府,自任大元帅,形成南北政府对峙的局面。段祺瑞主张讨伐南方,搞武力统一,而冯国璋则主张“南北和议”,气得段祺瑞辞了职。曹锟先是主张调解,后来又主张讨伐,吴佩孚看他反复无常,就给他出主意说,先夺回湖南,打击一下南军,然后再主和。曹锟即命令吴佩孚去攻击湖南。于是吴佩孚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他打仗肯动脑筋,不久就攻下长沙、衡阳等地。在北军南下节节胜利的时候,吴佩孚并不满意,他虽然立下战功,却没有得到重赏,没有被任命为湘督,所以对又上台的段祺瑞很是不满。吴佩孚不愿继续南下,却忙着和南军议和,并达成了停战的协定。1919年5月4日中国爆发了“五四”运动。吴佩孚得知巴黎和会上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阴谋后,立即通电反对,他还反对镇压参加“五四”运动的学生,他的这些主张很受民众欢迎,一时间被许多人看作是“民族救星”。

吴佩孚从1919年秋天起,要求撤兵北归,然而北京政府就是不让他撤军,于是他立即决定擅自北归,不听段祺瑞的话,强行将军队撤到中原。7月14日直皖战争爆发,起初皖军取得了一些胜利,吴佩孚面对皖军攻势,采取了避其锋芒,以逸待劳,随机应变的战略,命令部下逐步抵抗。16日形势急变,吴佩孚在松林店设下地雷阵,把皖军引入,炸得皖军鬼哭狼嚎,吴军乘胜攻击,诱捕了皖军第二路司令曲同丰。皖军的另一个司令段芝贵搂着妓女在前线打仗,结果妓女被吴军俘去,段芝贵也吓得落荒而逃。

皖军的失败,使段祺瑞再次下台,段祺瑞曾试图自杀,但是没有成功,而吴佩孚则因战功卓著被北京政府曹锟提升为直鲁豫巡阅副使。他也得意洋洋做起称霸中国的美梦。一个军阀权力的大小和他手中的军队的数量和质量是成正比的,要想有所作为,奠定霸业,控制主动权,就必须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基于这一点,吴佩孚决定练兵,并选择洛阳为练兵的基地,他要在洛阳设立直鲁豫巡阅副使署。为什么选择洛阳为练兵之地呢?吴佩孚说因为这里“十省通衢,四通八达,地理居中。如果我以重兵驻在洛阳,则居中可以御外,宜于武力统一全国”。不仅如此,巩县兵工厂近在身旁,武汉、南京两大兵工厂也有京汉、津浦、陇海铁路之便,可以朝发夕至,洛阳也有练兵的地方。因此熟读史书的吴佩孚,深知洛阳地理位置优越、文化底蕴深厚,强烈建议屯兵洛阳。于是在受命攻湘之时,作战勇敢,身先士卒,下岳州、取长沙、占衡阳,势如破竹,一战成名。接下来,他又连打胜仗,被誉为常胜将军。1919年底,吴佩孚在北洋军阀圈子内已成为地位仅次于曹锟的直系军阀首领,并于1920年联合奉系军阀张作霖,大败皖系势力,从此直奉联手,共同控制北京政府。吴佩孚和张作霖的合作也是貌合神离的,老谋深算的吴佩孚知道一山难容二虎。皖系消亡后,直系与奉系的合作不可能长久,兵戎相见也只是时间问题,直奉两家的生死较量在所难免。曹锟也看到了这一点,就和吴佩孚商量,要尽快训练一支装备先进、战斗力强的新军作为对付张作霖的杀手锏。曹锟的意思想把训练基地放在京津地区,吴佩孚却不同意,他认为放在洛阳最合适,当然他有他的想法,在洛阳他说了算,在京津是曹锟说了算。因此吴佩孚率领他的陆军第三师要进驻洛阳了。

吴佩孚要来洛阳栖身占据地盘了。朱至贵当初答应和吴佩孚联盟,是因为吴佩孚有军事实力,在北洋政府吃得开。现在吴佩孚真的要来洛阳,朱至贵又害怕引狼入室,自食苦果,便百般阻挠,推诿扯皮,就是不答应让吴佩孚的军队进驻洛阳,还暗中联络张作霖的奉军,准备里应外合抗击吴佩孚。吴佩孚得知情况后勃然大怒,便来洛阳兴师问罪,与朱至贵发生了你死我活的斗争。

在吴佩孚来洛阳之前,因为战利品分配不均问题,朱至贵和妹夫谢得胜也闹了矛盾,两个人已经面和心不和。朱至贵怨谢得胜升了副师长还贪钱财,太不知足,简直是禽兽不如。而谢得胜则恨朱至贵发了大财不让自己分一杯羹太黑毒,从此两个人之间有了隔膜。朱至贵的妹妹这个时候是坚决站在丈夫这边的,因此兄妹两个也有矛盾,只是碍于亲戚情面,矛盾没有公开化。于是朱至贵便谢得胜的所有兵权收回,让他成为名符其实的光杆副师长。谢得胜心里有气也没法说,就天天在家里陪老婆,再也不问政事,等待有利时机。他不相信朱至贵能够成什么大气候,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再投靠新的主人。

现在吴佩孚来犯,已经兵临城下,朱至贵岂能善罢干休?吴佩孚为了占据洛阳自然要和朱至贵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吴佩孚派兵攻城,朱至贵和张治公拼死固守,一连七天七夜战事不休,谢得胜仍然在家里睡大觉。朱至贵和张治公固守洛阳城池,自觉势单力孤,就亲自登门去请妹夫谢得胜,谢得胜念起亲戚关系,才答应帮助他一同守城。谢得胜虽然又被朱至贵起用,但因为与朱至贵有矛盾,并不拼死抗击吴佩孚攻城。张治公也因为利益关系和朱至贵产生了矛盾,心里想着要投靠吴佩孚,大展宏图。谢得胜的阳奉阴违和张治公的消极怠战,使朱至贵始终处于被动境地,洛阳岌岌可危。为了保住洛阳,朱至贵不敢有任何的疏忽,日夜坚守城池,而守卫朱府的重任自然由关向良来担当。在这期间名义上保护朱府的关向良天天和王洛梅暗渡陈仓,你恩我爱,感情日渐加深。王洛梅为了报仇,便和关向良商议对策。

关向良告诉她说:“听说吴佩孚一到洛阳,就收编了龙门山葛攀树的土匪武装,葛攀树现在是吴佩孚手下的一个团长,并且十分得宠,他对洛阳防务十分熟悉,我看这洛阳是早晚要被攻破的。你妹妹和葛攀树已经结婚了,好像你妹妹已经怀孕,我们只要能除掉朱至贵,投降吴佩孚,有葛攀树在,照样可以升官发财,你们姐妹也可以团聚了。”

王洛梅听说妹妹和葛攀树已经结婚,还怀孕了,心里非常高兴,不过她并不愿意投靠哪个军阀,这些年来,她早已看透了军阀们的嘴脸,他们没有几个是好东西。但她为了报仇,也只能这样做。自从进入朱府之后,她几次想对朱至贵下手,但她一来怕杀死朱至贵之后自己脱不了身,二来她也想让朱至贵的势力彻底完蛋,所以一直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吴佩孚攻城,机会终于来了,她不能再失掉这个机会,于是她和关向良开始商议除掉朱至贵的计划。最后决定由关向良给王洛梅弄来一把匕首,藏在屋内,待朱至贵督战间歇回家睡熟之后刺杀他。为防不测,到时候关向良会在屋外接应。计划好之后,王洛梅突然想起来谢得胜,就说:“那个谢得胜整天鬼鬼祟祟的,对他可要多加小心。”

关向良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不知道,现在谢得胜和朱至贵也有矛盾了,根本没有心思帮助朱至贵。”

“谢得胜是朱至贵的妹夫啊,他们两个怎么也会闹矛盾?为什么?”

“哈哈还不是因为分赃不均嘛,他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如果谢得胜也背叛朱至贵,那么他真是成为孤家寡人,该亡了。”

“谢得胜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是狗咬狗啊!”

“这就好,这就好啊!”王洛梅一边独说独念,一边不停点头,她这个时候已经信心百倍了。

吴佩孚一连攻城七天,没能攻破,又加上天下大雨,只好暂缓攻城,暗中派葛攀树混进城中去策反张治公,葛攀树见到张治公之后说:“张伯伯,我听我妻子阳梅说应该叫你张伯伯。”

张治公一听葛攀树这话说:“那当然,我们结拜的时候,阳梅的父亲王天横是老十一,我张治公是老七啊!”

“张伯伯,我是奉吴大帅之命来找你的,吴大帅对你非常重视,大帅说了,只要你答应能够在攻城的时候给予配合,城破之日你张治公就是洛阳的城防司令。”

张治公正想着要投靠吴佩孚,很高兴地说:“吴大帅真是这么说吗?”

“那当然,我哪敢欺骗张伯伯啊!”

“那好,你告诉吴大帅,我张治公跟定他了。我张治公可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对洛阳的情况太熟悉,我敢说吴佩孚有了我张治公,那可是如虎添翼啊。”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张治公护送葛攀树出城。

朱至贵一连作战七天七夜,十分困乏,在战事间歇里便想起了家中的王洛梅,于傍晚时分回到府中。王洛梅一边侍候他吃饭一边问他战事如何,朱至贵一脸忧愁地说:“,吴佩孚这小子厉害,这次对洛阳看来是志在必得呀,真要让老子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王洛梅装作十分伤感地落下了眼泪。朱至贵看王洛梅落泪,急忙安慰说:“美人儿,不用怕,真到顶不住的时候,我就率众投降,咱们还不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这年头有奶便是娘,有队伍就有人喜欢你。”

王洛梅一听“投降”二字,心里一阵惊慌,她想到如果朱至贵投降,那么她报仇雪恨的计划就要落空,便急忙说:“不要,老爷不能投降,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要投降,我情愿去死。”

朱至贵见九姨太如此坚强,便“哈哈”一笑说:“只要有你老九这句话,老子死也要守住这洛阳城。美人儿,咱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想我了吧?”说着话亲了王洛梅一口。

王洛梅秋波一转说:“想死了。”

于是朱至贵不及上门便抱起王洛梅放在床上,王洛梅为了实施她的复仇计划,拿出女人所有的本事去折腾朱至贵,直到他精疲力竭为止。朱至贵发泄了兽欲,由于几天来异常困倦,很快就打着鼾声睡着了。王洛梅没有睡,她静静地听着屋外,等到屋外传来两声“老鼠叫声”之后,她慢慢爬了起来,从床里边的褥子下边取出锋利的匕首,照准朱至贵的心窝狠狠扎了下去,朱至贵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见王洛梅双手紧握匕首刺在自己的心窝里,他拼命地推王洛梅,也探着手去拿他的手枪,王洛梅急中生智紧紧搂住朱至贵两人滚到了床下边,朱至贵推不开王洛梅,便大声骂道:“小婊子,老子真她娘的被你暗算了。”一边说一边用手去卡王洛梅的脖子,王洛梅急忙大喊:“关向良快来救我。”

关向良在屋外听见喊声,急忙闯了进来,见朱至贵卡着王洛梅的脖子不放,想用枪击毙朱至贵,又怕惊动卫兵,还怕误伤王洛梅,便收起枪双手卡住朱至贵的脖子狠命地掐,朱至贵渐渐瘫软在地上,王洛梅拔出匕首一连刺了十几下,见朱至贵已经没气了,两人才把他抬到床上。王洛梅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和地上的血污,穿好衣服,这时两人才商议脱身之计。

王洛梅想与关向良远走高飞去过平静的生活,而关向良却认为既已杀死朱至贵,如果能够献城投降,吴佩孚肯定会委以重任,再说还有葛攀树在吴佩孚那里,肯定会帮助他。在这紧要时刻,王洛梅不想与关向良发生争执,她只好顺从了他。二人商定由关向良连夜去找张治公,再通过葛攀树和吴佩孚联系投降事宜,由王洛梅到洛阳东门以慰问将士为名,假传朱至贵命令,开门投降。计议停当,关向良趁着大雨来到洛阳东关,找到张治公,说朱至贵已经暴病身亡,为今之计只有投降吴佩孚。张治公哈哈一笑说:“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赶紧出城去联系吧!”于是关向良以出门搬救兵为名,张治公的士兵用绳子把他从城墙上垂了下去。关向良故意大摇大摆地向吴佩孚的营地走去,很快便被游动岗哨擒获。他声称是张治公的部下,是来找葛攀树求见吴大帅有机密事情相商。关向良被带到葛攀树那里,葛攀树一看是关向良,简单问了问情况,急忙带他去见吴佩孚。

在吴佩孚大帅的中军帐内,关向良在葛攀树的陪同下向吴佩孚讲述他和别人联手已经把朱至贵杀死的详细经过,并声称有朱至贵的九姨太王洛梅在内接应,张治公也准备投靠吴大帅,打开洛阳东门放吴大帅的人马顺利进城。吴佩孚将信将疑地说:“真要能进入洛阳城,你关向良就是头等功臣,我给你个旅长干干。”关向良一边感谢,一边说:“吴大帅,事不宜迟,恐天明有变,还是早早入城吧!”

吴佩孚毕竟是老谋深算的一方枭雄,他不能失去这次兵不血刃的机会,但又怕其中有诈,于是他命令葛攀树带人向洛阳东关悄悄逼近,相机行事。自己则带领关向良一起混在队伍中靠近东大门去察看动静。正好这时王洛梅已经假传朱至贵的命令,说服了守城士兵开门投降。张治公也站在城头双手抱拳相迎吴大帅的队伍入城。吴佩孚这才放心大胆进城,张治公毕恭毕敬地迎接住吴佩孚说:“吴大帅,治公这厢有礼了。”

吴佩孚拉住张治公的手说:“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你老张就是咱吴佩孚的朋友啊!”

“多谢吴大帅夸奖。”张治公又一次给吴佩孚敬礼。

吴佩孚收编朱至贵的旧部,仍然任命张治公为师长,并且说等洛阳安定之后让他兼任洛阳的城防司令。谢得胜这个时候看大势已去,也想投靠吴佩孚,就带领亲信去迎接吴佩孚。吴佩孚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他拉住关向良的手说:“关老弟,这次能顺利入城,多亏有你相助,以后这洛阳城就是咱们弟兄两个的了,老兄决不会亏待你。”又拉着谢得胜的手说:“谢老弟,你大义灭亲,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啊!本大帅一定要好好奖励你!”再拉住葛攀树的手说:“葛团长,你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啊!我一到洛阳你是第一个响应的人,对你可不能亏待!”

大兵入城之后,十分迷信的吴佩孚处处小心翼翼,他生怕破坏帝都气脉对自己不利,因此在建兵工厂的时候就没有移动老城的任何建筑,而是把兵营建在西工。站在洛阳大街上的吴佩孚心里也酸酸的,洛阳城里破烂不堪,人口只有二三十万人。尽管如此,吴佩孚仍然对洛阳心存敬畏,他走遍四关四隅,诚心诚意祭了祭关林庙,祭拜了文庙里的孔子,他那双南征北战的军靴,从洛阳的青石大街上走过,好像也是轻轻落下,从来不敢放肆。

吴佩孚在查看朱至贵府邸之时,下令遣散了朱府的闲杂人等,这所大院也暂时归关向良和王洛梅所有,关向良和王洛梅到处寻找,不见朱至贵的太太刘兰英藏在什么地方,其他姨太也不见了踪影,他们只好悄悄葬埋朱至贵的尸体,洛阳很多人还以为朱至贵是守城战死的。

这个时候张治公带着夫人于贤文来访,王洛梅热情款待。张治公问起王洛梅的妹妹阳梅时,洛梅故意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张伯伯,她和葛攀树不是还在马山寨当土匪吗?最近兵荒马乱的也没有联系。”

于贤文说:“还是不要当土匪了,当土匪没有什么前途,还是当官军好。”

王洛梅对张夫人说:“七伯母是个有见识的人啊!”

张治公笑着说:“哈哈,是你不知道啊闺女,葛攀树早已经归顺吴佩孚了,他们在吴佩孚到洛阳的时候就归顺了。”

王洛梅对这个话并不吃惊,而是面带忧虑地说:“张伯伯,听说吴佩孚的思想非常封建,他不允许队伍里边有女人和家眷,再说我妹妹已经和攀树结成夫妻了,听说阳梅现在有孕在身,只怕吴佩孚容纳不了他们。”王洛梅是前几天才听说妹妹已经嫁给葛攀树,并且有了身孕,也正替妹妹高兴。

张治公说:“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吴佩孚正在用人之际,不会讲究那么多了,听说阳梅没有在队伍上啊。”

“她竟然已经到洛阳,又没有在队伍上,为什么不来看望我呢,难道她也不理解我吗?”

“可能是刚到洛阳还没有顾上。唉,过去伯伯对你们姐妹俩照顾不周,对不起我的十一弟啊,闺女,多原谅,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伯伯我,我对你可是很佩服呢。”张治公态度十分诚恳,说到王天横还假惺惺地落泪了。

张夫人也说:“洛梅可是女中豪杰啊,你真不简单!”

“七伯母过奖了。”王洛梅知道张治公也不一定能够靠得住,虽然心里不喜欢他,但是也没有表露出来,十分客气地应酬了一阵子,然后送走张治公和于贤文离开。

葛攀树被吴佩孚先任命为团长,后又提拔为旅长,在洛阳给他弄了官邸,不过没有让他带兵。王阳梅在洛阳家里赋闲,每天都去看望一次姐姐,在姐姐那里吃饭闲聊,姐妹俩几乎形影不离。

吴佩孚进驻洛阳之后自任洛阳警备司令,还在洛阳修缮了袁世凯建造的兵营,又修筑了一个阅兵台。阅兵台门坐北朝南,是用水泥筑成,宽敞高大,庄严肃穆。四根红色大立柱,支撑着亭子一般的房顶,柱子之间视野开阔,能够容纳二三十位将军列坐,后台是三间贵宾室,供长官休息和接见将士时用。站在阅兵台上,台下情景一目了然。

吴佩孚在洛阳阅兵了,中国装备最先进的新军从阅兵台下列队走过,雄赳赳,气昂昂。那是北洋军陆军王牌第三师的官兵们,他们也为跟着吴佩孚这样的大元帅而骄傲。队伍里边刺刀、马刀寒光粼粼,夸张的步伐踏起滚滚烟尘,好像烟尘要弥漫整个洛阳,飘向全国。因此吴佩孚在洛阳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中国其他军阀的心,吸引他们的目光。吴佩孚站在阅兵台前,自然也心潮澎湃,感觉良好。别人称吴佩孚是半个帝王,他自己认为天下大事,非他莫属,洛阳圣地,可以看作是中国的新首都。

吴佩孚毕竟还是要用对洛阳情况比较熟悉的人来协助他搞好洛阳的防务的,因此关向良和谢得胜就被吴佩孚委任为城防副司令,他们一时间也风光无限。每逢有庆典活动吴佩孚都要拉上谢得胜和他作陪,以示友好和亲近。谢得胜知道他和王洛梅关系暧昧,却极力劝说关向良留在吴大帅身边,不要以王洛梅这样的残花败柳为念,免得将士们耻笑他胸无大志,沉湎女色。关向良觉得谢得胜的话不无道理,不由心有所动,但一时又舍不了王洛梅,心里矛盾重重。

王洛梅替父报仇,在洛阳城里名声大震,王阳梅是女土匪头子,三寸剑的名字无人不晓。吴佩孚亲自登门造访过,有些将军也曾慕名来看王洛梅姐妹两个。就连朱至贵的妹夫谢得胜也带着朱至红亲自到朱府去拜望王洛梅和王阳梅。谢得胜恭维道:“王小姐端庄无比,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你是不可多得的贤惠女性啊!”

王洛梅对谢得胜的恭维之词始终表现出不热不冷的态度,王阳梅更是不屑一顾。朱至红也说:“洛梅小姐,过去你是我的嫂子,可是这世道啊,它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哥哥已经不在了,咱们就不提过去的事情了,以后都在吴大帅这里混饭吃,可要相互照应,相互照应啊!”王洛梅对朱至红的话仍然不表态,让谢得胜和朱至红感到非常没趣,王阳梅始终对他们十分蔑视,谢得胜和朱至红只好主动离开。

在以后的一段时日里,关向良每次回到王洛梅身边,都是醉醺醺的,王洛梅有许多心里话要跟他说,然而见他这个样子,便只好把欲开的口再闭上。时至今日王洛梅与关向良仍然没有什么名份,仅仅是苟且同居而已,他们对外人说是吴大帅兵临城下,朱至贵自知城池难保,城破之日便要玉石俱焚,所以就自杀了,然后是他们不忘旧情非常荣光地埋葬了朱至贵。但是作为王洛梅来说住在这所院子里她总觉心神不宁,朱至贵的夫人刘氏仍然没有下落,生死不明,她又发现自己怀孕了,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关向良,关向良又整天忙于应酬,很难与她倾心畅谈。

朱至贵死后,朱家彻底败了,刘夫人流落在外哭得死去活来。她对朱至贵的死因有怀疑,但没有证据,况且关向良、谢得胜都投靠了吴佩孚,一时间树倒猢狲散,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能耐报仇雪恨,只有天天躲在一个亲戚家哭泣,有时候还大骂谢得胜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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