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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案情

王泽洋笑笑,说道:“没什么。”他说没什么,不过肖菲可不买账了,她见这个漂亮护士居然当自己透明,心里大为不爽,语气里带着些不满道:“他还没吃完早饭呢!”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这个护士,太不尊重病人了,总得等人家吃完东西再工作吧!言外之意是她很不通情理,有些死板。

叶美丽不是傻瓜,这种绝非善意的话会听不出来。只见她秀气的双眉渐渐蹙起,脸上有些不悦。

王泽洋看在眼里,心里大呼麻烦,脸上为难地堆出笑容,说道:“叶小姐,请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王泽洋本来想叫她叶姐姐,想讨好对方,以免事态扩大。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真这样叫了,叶美丽心里受不受用先不提,肖菲估计先不干了,恐怕结果会更难收拾。

叶美丽见王泽洋说得实诚,心里的不快也去了大半,心里觉得今天的自己的确有些反常。以往自己就是遇到类似的事情绪也不会出现任何波动,而今天,自己心里总是有些酸酸的感觉在里头,不吐不快。难道,自己真的对这个男生产生了好感?不,不可能的,自己比他大那么多,而且他显然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他们似乎还很恩爱。

理清头绪之后,叶美丽收起不悦之色,说道:“那你快点,我等下再来。”

她的话在此时王泽洋听来就如同天籁,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他倒真怕叶美丽坚持原则,而肖菲也不肯让步,最后是“火星撞地球”,而王泽洋作为月球,不免受到波及。

叶美丽走后,肖菲望着她的背影,兀自说道:“她和你很熟吗?”

王泽洋想也不想,说:“不熟!”

“那为什么她那么听你的话?”

肖菲的话,王泽洋觉得难以理解:“这也太牵强了吧!从哪里可以看出她很听我的话?不过我可不能刺激肖菲,不然她就更来劲了。”

王泽洋没有接着肖菲的话回答,话锋一转,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肖菲诧异地望着王泽洋,好一会儿,才说道:“今天是1月2号,还是元旦假期啊!这个你不知道吗?”

王泽洋立刻笑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自圆其说道:“我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加护病房里又没有电视机,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嘛!”

肖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是勉强接受了王泽洋的解释。

王泽洋心里长吁一口气,心道:“她应该没发现什么吧?哎,要是她知道我并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不知道她会怎么样?我总觉得有在欺骗她感情的感觉。”

因为叶美丽的关系,余下的小半碗菜面王泽洋只是草草地吃了几筷就不再吃了。肖菲帮他擦了擦嘴,接着端着一次性碗去找垃圾桶。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巧合,肖菲走出病房后,叶美丽便推着小车进来了。

两人见了面之后,谁都没有提及刚才的事,一时间,病房里便颇有些安静。

口中含着体温计,看着为自己扎输液针的叶美丽,王泽洋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在他心里,对叶美丽没有半点儿女情份在里头。但是一想到自己昏迷的日子里她照顾着自己,又想到昨天那羞于启齿的一幕,王泽洋就不免有些脸红。和王泽洋一样的是,叶美丽也对昨天的一幕脸红不已;但是和他又不一样的是,她似乎对他有些异样的感觉在里头。至于是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却都各怀心事,以至于肖菲站在他们旁边都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肖菲咳嗽了一声,两人飘荡的思绪也都回到了原点。

叶美丽在临走时,对王泽洋淡淡道:“两天后我需要给你换绑带,到时请你做好准备!”说完,不看王泽洋的脸色,顾自推着小车走出病房外。到外面后,叶美丽一摸脸颊,热得发烫。

病房内,看着王泽洋那脸红到脖子根的样子,再联想到那个护士,肖菲爱多想的个性使她忍不住问道:“你伤口在小腹,难道是她给你换的药么?”

王泽洋苦笑着点点头,不多加解释。

肖菲似乎猜到了些什么,突然说道:“你的伤口给我看看!”说完,便欲伸手去掀王泽洋的被子。

肖菲的动作让王泽洋差点不顾小腹的伤痛坐起身来。由于左手插着输液管,王泽洋右手急忙抓住肖菲的手腕,情急道:“不行的,不行!”

王泽洋激烈的反应让肖菲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边稳定了情绪,联想到刚才那奇怪的一幕,她脸一沉,幽幽道:“是不是她比我在你心里更重要?为什么你的伤口她看得我却看不得?你到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

王泽洋看着她那幽怨的眼神,知道她误会了,情急下也不再遮掩,直接说道:“我没穿内裤!”

王泽洋的话让肖菲顿时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模样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怔怔地从王泽洋手中抽出胳膊,尴尬地坐在了病床旁的凳子上,兀自发呆。

王泽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庆幸的感觉更多些。要是刚才自己晚一步,真的被肖菲掀开被子,那可真是“春意盎然”了。

不过王泽洋高兴还太早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看到肖菲阴沉的眼神望着自己,王泽洋不由地心道:“糟糕,难道这个答案她不满意?”

王泽洋的答案肖菲当然不满意,只见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么说那个护士在给帮你换药的时候你也是没穿裤子的喽?”

肖菲的眼神让王泽洋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勉强调整了一下心神,王泽洋心想此刻岔开话题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答非所问道:“当时我昏迷着,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而且,人家是医生啊!”

“那就是没穿喽?”

“……”

肖菲当然心里很不快,自己的男朋友被自己之外的人看了身子,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更可气的是,对方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泽洋似乎还颇为维护她。

肖菲对王泽洋的感情很深。熟话说:“爱之深,恨之切!”虽然那不是真的恨,但是责怪是免不了的。正当她要狠狠责怪王泽洋的时候,王泽洋的爸爸到了。

“王叔叔,你来啦!”肖菲原本“狰狞”的面容立刻变得笑容满面,“变脸术”这方面的造诣在环境的影响下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

“是小菲啊!你这么早就来了啊?”王泽洋的爸爸王国兴笑着说道。

肖菲微笑道:“这几天元旦放假嘛!这不泽洋醒了,我又没事,就过来看看他。”在王国兴面前,肖菲还是有些拘谨,虽然两人已经认识多年。

爸爸非常“适时”地到来,着实让王泽洋松了一口气,心想:“要不是爸爸这时候到了,还不知道肖菲这个‘毒妇’会拿什么手段对付我这个病号呢?”

有了爸爸在场,场面立刻平静了许多,方才还对王泽洋的事揪着不放的肖菲也收敛了许多,此时正拿着水果刀帮他削苹果。

王国兴问:“早上护士帮你检查了没有?”

王泽洋答道:“就量了体温。”说完,余光看了肖菲一眼,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王泽洋连忙收回目光。

王国兴道:“哦,体温怎么样?”

王泽洋答道:“正常!”

正说着,突然从左边的病床上传来了中年人的声音:“小伙子,看不看电视?”

他想看电视,出于尊重,问自己一声,自己当然不会傻到反对。王泽洋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这种话里的意思不会听不出来。当然,他自己也想看电视。

王泽洋回道:“你开吧!”

那人笑道:“好!”说完边打开了电视机。

此时还是早间,电视机播放的也多是新闻。王泽洋对这些官方媒体播报的新闻没什么兴趣,只是机械式地睁着眼睛看着屏幕,思绪却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国兴坐着看电视,看得比较认真;肖菲和王泽洋差不多,呆呆地王泽洋电视屏幕,偶尔向王泽洋的嘴里递小块苹果。

病房里变得有些安静,除了电视机在那里顾自响着。王泽洋嘴里机械式地嚼着肖菲递来的苹果,晕晕欲睡。突然,电视上的一个细节让王泽洋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

“2001年1月2号!”因为有伤在身,虽然心里非常吃惊,但王泽洋最终还是没有直接从病床上蹦起。不过这声大叫也着实吓了病床里的其他人一大跳。肖菲手一抖,手中的那块苹果也掉到了地上,但眼睛却不离王泽洋的身体,生怕他再一次离自己而去,生死未知。

“小伙子,你怎么了?”中年人诧异地问道。

“是啊,洋洋,你这是怎么了?”王国兴的声音里明显地带着担忧之色。

王泽洋方才大吃一惊,导致有些失了方寸,虽然心里惊讶之心未减,此时人也已经平静下来。看了看爸爸他们担忧的眼神,心里暗叹“惭愧”,憨憨一笑,道:“我没事,我没事!”

王国兴不放心,站起身,焦急地说道:“我去叫医生。”说完便欲朝病房外走去。

王泽洋连忙出声将他拦住,解释道:“爸爸,我真的没事!”

王国兴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激动?”

王泽洋当然不能说我是重生来的,我不知道自己回到了十年前,所以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才忍不住叫出声来。

既然不能这样解释,那又该如何让爸爸他们放心呢?王泽洋心眼很活,仅仅只过了不到10秒钟,他就想到了一个理由。

王泽洋说道:“今天怎么会是2001年的呢?”

肖菲诧异地看着他,说道:“今天是元月2号,已经是21世纪的第二天了。”

“哦,看来是我搞错了。”王泽洋这样说,旨在让爸爸他们认为是自己昏迷时间长了,对日期失去了概念。

果然,王国兴柔声笑道:“原来是这样!你看你,你昏迷了那么久,这两天才醒过来,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那么大的反应,刚才真地吓了我一跳。”

王泽洋吐吐舌头,歉然道:“对不起,爸爸!”

王国兴慈爱地笑笑,说道:“只要你平安,别的都不要紧。”

王泽洋会意地点点头……

突然,王国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认真地说道:“洋洋,你昏迷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证据不足,公安局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

听了爸爸的话,肖菲埋怨道:“怎么这样?这么久了还没有抓到犯人!”

和肖菲义愤填膺不同,王泽洋可是对公安局没有过半点信心。在他看来,没有自己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警方想凭他们手上那么一点点的线索就想破案,那吾国警察就个个都是福尔摩斯的化身了。

王泽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王国兴说:“今天早上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显然他们已经得知你已经醒来了。”

王泽洋笑笑,说道:“他们可能今天就会派人来医院,希望我能提供有利的线索,这样就能早点破案,是吧?”

王国兴没料到他一个昏迷了个把月的人居然对局势如此了解。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肖菲有些疑惑,看着王泽洋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警方破不了案就会来找你?难道说你能预见未来?”

王泽洋笑得有些狡黠,说道:“我当然不会占仆,我也不信这一套。你想想,为了让民众相信他们警察,相信政府,他们势必要表现得积极一点,一来可以让大家认为他们工作努力,二来可以转移公众的注意力,让大家尽量不把眼光老盯着他们这么长时间没破案上。”

肖菲反问道:“你把警方说得那么无能,你难道真的不相信他们能抓到歹徒?”

王泽洋呵呵一笑,道:“我这个人呢,一向喜欢一切从实际出发,不会单纯地相信单方面的言论。你想一想,就我们这个流动人口那么多的城市,要找到那几个连个暂住证都有可能没有的歹徒有多难?而且,当时他们几人抢劫我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要抢点车马费回家。如果不是我不肯,他们或许也不会对我下狠手。既然用强了,得手了,又伤了人,你觉得他们还会继续呆在这个城市等着被抓吗?”

肖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有些埋怨道:“你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把钱给他们?如果你把钱给他们了,你也就不会有事了?”

王泽洋语气有些低沉,带着些狠劲,说道:“我的钱,都是我的血汗钱,都是我辛辛苦苦地赚回来的。要我白白送给他们,想都别想。想要,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肖菲还想反驳,王国兴摆摆手,有些动容道:“男子汉应当这样!如果在别人的三言两语地威吓之下,就乖乖地把血汗钱双手奉上,这样的男人不叫‘能屈能伸’,简直称不上是男子汉,我王国兴的儿子怎么可以这么草包?”

见父子俩出奇的意见一致,肖菲只能无奈地撇撇嘴。

王国兴脸上又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洋洋,那你觉得你给警方提供线索,他们有多少把握破案?”

王泽洋说道:“那就要看他们重视到什么程度了?”

“怎么说?”

王泽洋一一道来:“那些人的长相,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如果我把我记得的歹徒模样详细地向警方描述,他们在全国发A级通缉令,那只要那些歹徒还在国内,抓到的几率就会很高。不过相对的,我现在人既没有意外,我也没什么大的背景,他们会不会重视就很难说了。”

王国兴点点头,说道:“现在公安局的效率的确不怎么高!”

王泽洋笑道:“何止啊!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案子被搁置,成为悬案,只要不是社会影响特别坏地案子,他们是不会太过于重视的。”

王国兴还没说话,肖菲就插嘴道:“你也不能把公安局想成那样!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己任的。”

王泽洋笑得讪讪,道:“但愿如此,不过很快你就会明白的。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基本可以断定,袭击我的那些人只要现在不在越州市,警方在接下来的一年内就不能破案。”

肖菲嘟着小嘴,说道:“我不信!”

“那就打赌!”

“赌什么?”

王泽洋想了想,说道:“就赌一个条件。如果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件事;如果你输了也一样。”

肖菲叹道:“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王泽洋笑得:“那你说咋样?”

肖菲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

“那我们拉钩?”王泽洋伸出右手小指,和肖菲打了赌。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输液的缘故,王泽洋突然感到有些内急,对爸爸说道:“我想尿尿!”

王国兴也有些无所适从,虽然王泽洋已经住院一个月之久,但是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儿子在这期间是如何方便的。这件事不仅他不清楚,王泽洋也同样不知道。

见王国兴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隔壁床的中年人说道:“找护士吧!她们肯定知道!”

“哦,对,对!”王国兴边应着边往外走。时间不长,护士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像水壶一样的塑料壶。和洒水壶不同的是,这个壶嘴上接着一根长长的皮管,在皮管的一端是一个漏斗似的塑料吸嘴。

即便是肖菲,此刻也能猜到这个形状奇特的壶是用来做什么的。顿时,她脸一红。

护士自然是叶美丽,此时她倒是淡定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早猜到王泽洋迟早需要用这个。

王泽洋有些尴尬,对肖菲说道:“小菲,麻烦你出去一下!”

肖菲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她呢?”说完,向叶美丽看了一眼。

王泽洋暗呼麻烦,和颜悦色道:“她是医生,你快点吧!我快要忍不住了……”

肖菲最后还是出去了,不过在走过叶美丽身边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整个上午,王泽洋输了3瓶液,一想到下午还要输两瓶,就浑身不自在。可是也没办法,要想身体没有问题,早点恢复健康,再大的不满也得忍了。

中午,王国兴去医院食堂买了饭菜,在王泽洋所在的病房,三人一起吃了午饭。在王国兴眼里,早已经将肖菲当成自己的未来的儿媳妇。不仅他这么想,他的妻子林水仙,肖菲的家人、朋友,也都这么想。大家都认为王泽洋和肖菲两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王泽洋和肖菲是小学的同桌,初中的同桌,高中的同班同学。高考后,王泽洋被省内的一所知名的财经大学会计系录取,而肖菲也考上了省内最好的师范大学。毕业后,肖菲在母校高中教数学,而王泽洋则开起了出租车。两人在大学时开始正式交往。对于他们二人的恋情,周围人是一致认可的。

从模样上看,一个俊,一个俏;从感情基础来看,两人认识了十几年了,即便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一点不为过。

午饭后,王泽洋睡了午觉,肖菲也去了街上买东西。此时,病房里的王泽洋只剩下爸爸王国兴一个亲近的人陪伴。

公务员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不会在自认为不合适的时间拜访别人。当然,这倒不是为对方考虑,而是但凡在这种时候,他们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所以,只有别人迁就他们,很少有他们迁就别人的时候。当然,特殊人群除外。显然,像王泽洋这样的一个没有特殊背景的普通出租车司机,脸面不可能大到让市公安局的“优秀公仆”对他区别对待。

下午两点半,两名身穿便装的警察来到了王泽洋所住的病房。此时,王泽洋已经醒来,左手输着液,正在看电视剧。肖菲也已经回来,再加上爸爸王国兴,病房里的几人都在看电视。

俗话说得好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来的两名警察一男一女,男的穿了个深蓝色休闲服,平头,30多岁的样子;女的身穿着红色羽绒大衣,带着一副近视眼镜,长得很普通,也是30多岁的样子。

两个警察很干练的样子。一来便开门见山,自报家门。两人中的那个平头男警说道:“你们好!我们是越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刑警,这是我的证件。”说着,他掏出证件,给爸爸看。

王国兴不敢怠慢,忙起身把座位让给那个平头警察;肖菲也站起身,把座位让给那个女警。两个警察客气地推托了一下,就坐了下来。再得知了进来的人是警察后,隔壁床的中年人马上把电视音量调成了静音。

平头警察把凳子搬到王泽洋跟前,说道:“王泽洋先生,你好!我叫徐龙。”他指了指那个女警,说道,“她叫刘雪华,我们俩负责你被歹徒袭击的案件的。”

王泽洋伸出没有输液的右手,和他俩逐一握了握手。随之笑道:“有劳两位了,如果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尽力!”

平头警察听了王泽洋的话,心里比较受用。他接着道:“可能是你昏迷的关系,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不是很多。虽然我们手里握有歹徒的指纹,但至今还没有将歹徒抓获。”

王泽洋听了他的陈诉,差点晕倒,心想:“说得好听,我昏迷的关系?要是我真的有什么不测,无法醒来,这件案子就没有破获的可能了?自己没有能力,就拼命地找别人的原因,还刑警大队?”

王泽洋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可表现出了“警民一家”的那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那只能怪歹徒太狡猾了,留下的线索太少。对了,你们已经得到了歹徒的指纹了啊?”

那个女警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王泽洋,说道:“我们通过指纹暗地里调查了不少越州市的居民。当然,流动人口是我们调查的重点。请看,这份文件上是有关歹徒的指纹。”

王泽洋对这份文件并不感兴趣,他心下觉得越州市人口数十万,就算是歹徒还在市区,只要他们不犯事,有没有他们的指纹,结果都一个样。不过他还是礼貌似地翻看了几下,接着把文件递给了爸爸。

平头警察对王泽洋说道:“为了早日抓到袭击你的歹徒,我们刑警队需要对你录一份口供。介于你身体还未恢复,所以这份口供我们就临时决定在医院进行,希望你能够配合。”

王泽洋笑笑,说道:“徐警官哪里的话,这也是公民的义务嘛!你尽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嘴里说着虚伪的话,王泽洋心里没有半点不快。

在他看来,对官方的人在表面上就要说场面话,尽量顺着他们,这样可以省去很多的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心里不以为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但只要心里有个准则,有个原则,问心无愧就行。

平头警察对王泽洋的态度很满意,心想:“这人还真上道。”嘴上微笑道:“王先生客气了,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警方的责任嘛!”

他的话,王泽洋当然不信:“责任?是包袱才是吧!说得好听,其实是说一套,做一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另一边,那个女警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为口供做着准备。

平头警察正色道:“那王先生,我们开始吧!”王泽洋点点头,表示同意。

平头警察问道:“2000年12月1号晚11点半左右,也就是事故发生的时间,那时在你车上有多少人?”

王泽洋想了一会儿,说道:“3人!”

平头警察接着道:“请你把当时的场景详细地说一下。”

王泽洋点点头,开始诉说。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全都竖起耳朵听他讲述当时的情景。特别是肖菲,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双眉微微蹙起,贝齿紧咬,显然很是紧张。

王泽洋说道:“那天是轮到我开夜车。在11点20左右,我在火车站接了一个客人,送他去人民中路。随后就在环城北路接了三个客人。他们三人都是外地口音,具体是哪的,我也咬不准,不过都是一个地方的。他们说要去福华水泥厂,我当时也有过顾虑。毕竟那里地势偏僻,比较冷清,去那的人很少。不过既然坐了我的车,就是我的客人,我没有理由拒载。所以,我最终还是去了。快到福华的时候,副驾驶上的男的说他们没有回家的车钱,希望我能无偿资助他们。我和他们非亲非故,当然拒绝了。但随后,他们就开始明抢。我停下车后,和他们打斗,他们见短时间内拿不下我,可能怕夜长梦多,就掏出匕首,扎了我一刀。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肖菲双手捂着嘴巴,任凭泪水滚滚而下,也兀自不觉得。

平头警察垂头思索片刻,随后仰面问道:“这么说歹徒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越州市了?”

王泽洋心想:“这个小平头还不算很蠢嘛!”点点头,正色道:“很有可能。”

平头警察接着问道:“那你现在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

王泽洋点点头,说道:“都记得!”

平头警察说道:“希望你出院后到市公安局一趟,协助我们描绘出歹徒的容貌,以便我们尽早抓获他们。”

王泽洋笑笑,说道:“好的,我到时一定去!”

接着,平头警察站起身形,递给王泽洋一张名片,笑着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好好休养,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我们告辞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王泽洋结果名片,笑道:“谢谢两位警官,这事麻烦你们了!”

两个警察又说了几句,就都走了。

他们走后,过了良久,肖菲仍有些惊魂未定。刚才当王泽洋诉说当时的场景时,虽然仅仅只是寥寥几句话,但仍然吓得她花容失色。此刻,她靠在王泽洋的床边,紧紧地搂着他的右臂,生怕他突然间离开自己。

看着她眼角那未干的眼泪,王泽洋心里也不免有些触动,对肖菲的印象也好了许多。心想:“她还是很爱我的,虽然有时候霸道了些……”

看着两人相濡以沫的样子,王国兴心里很欣慰。回想了一下他们刚才的对话,他对王泽洋说道:“不知道刚才的那两人能不能抓住歹徒?”

王泽洋冷笑了一声,说道:“在没见公安局的人之前,我对他们还有些盼头,不过现在看来,希望很渺茫。”

王国兴诧异地问道:“怎么说?”

王泽洋解释道:“爸爸你想,我被歹徒袭击,身受重伤,在医院昏迷近一个月。而从刚才那两人的话,已经表明‘上面’并没有对这件案子有多重视的。居然才派两个人负责这件案子,要是这都能破案,那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王国兴点点头,接着说道:“我看你刚才对他们很客气,似乎很相信他们啊!”

王泽洋笑道:“我才不会相信他们呢!我刚才只是做做样子,恭维他们一下,希望他们能上心一点。如果他们真的能破案,那自然最好。”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王泽洋恢复得很快。转眼间,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王泽洋惊人的恢复速度不仅让谢医师惊讶不已。在他以往的病人里,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恢复到这种程度的。当然,王泽洋惊人的恢复速度和家人的细心照料是分不开的。除了家人之外,肖菲和叶美丽也时时关心着他。

在这恢复身体的一个星期里,不少亲戚朋友来医院看望王泽洋。除此之外,有几个平时和王泽洋关系不错的出租车司机也来医院探望,这让王泽洋很是感动。人就是那样,你对别人好,别人只要不是白眼狼,自然感受得到。

1月9号,星期二。这一天对王泽洋很具有纪念意义。因为这一天,是他拆线的日子。在这一天,他可以正式出院了。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健康出院更让人兴奋。重生之后,王泽洋一直住在这家医院,除了换病房那次,可以说是寸步未离,早已经忍不住想出去走走了。

上午9点,王泽洋在谢医师亲自动手下,拆除了小腹的线。在爸爸妈妈以及肖菲的注视下,王泽洋终于又健健康康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在这一刻,王泽洋意识到了健康的可贵,意识到了眼前众人对自己的关爱。人总是很奇怪,只有在他亲身经历过生死的洗礼,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宝贵。

王泽洋出院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一直照顾他的护士叶美丽并没有出现。虽然很想见她一面,当面感谢她这么多天对自己的照顾。可是在护士站找了很久,却没有她的身影。为了不让肖菲误会,王泽洋忍住没有向谢医师询问她的消息。

终于,王泽洋离开了这个自己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在出了医院大门后,他转过身子,再一次看了一眼大门上刻的字——越州市人民医院。看了这些字,他似乎看到了叶美丽那秀丽的笑脸,一颦一笑,都在心头萦绕。王泽洋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爱上了她而产生这样的感觉,更多的应该是感激。但是,感觉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奇怪,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呢?

人民医院二楼的落地窗前,叶美丽呆呆地看着王泽洋的身影慢慢变小,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她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个英俊且幽默的男孩。

出了医院大门,肖菲就向王泽洋等人告辞。原来,她是请假出来的,现在需要立刻回去上课。对于肖菲对自己的情谊,王泽洋心里很感动,并主动提出送她去学校。

肖菲听了后心里很开心,也很愿意王泽洋陪自己去学校。毕竟,那里是两人的母校,承载了太多关于两人的记忆。不过此时她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一切当以男朋友的身体为重。她拉着王泽洋的手,喃喃道:“下次吧!你回家要好好休息,记得要按时吃药。”

王国兴和林水仙看到他们“小两口”有悄悄话要讲,“知趣”地离得他们远远的,不打扰他们。

王泽洋点点头,撇撇嘴,说道:“这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肖菲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贴近王泽洋,低声道:“谁说不是?你就是小孩子!”

王泽洋说:“你才是吧?”

肖菲不依,非要在言语上占点便宜,不停地重复:“你是小孩子,你就是!你说什么你都是!”

“好了好了,我是,成了吧?”王泽洋提前投降。

肖菲立即露出笑脸,立即变得娇滴滴道:“怎么,生气啦?”

王泽洋道:“怎么会呢?”

肖菲反问道:“真的不会?”

王泽洋朗声道:“当然!”

“你以后也不准生我的气!无论我做什么。”肖菲撅着小嘴,撒娇道。

王泽洋心想:“如果你不要我了,和人家跑了,我还不生气的话,那你估计都不信!”想罢,拉了拉她的手,佯怒道:“别闹了,这里是大街,你可是人民教师,别像没长大的孩子!”

肖菲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低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工作?”

王泽洋连忙摆手道:“这是没有的事,你的工作是阳光下的职业,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好,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也不会再生你的气,真的。除非……”

“除非什么?”肖菲急问道。

王泽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除非你让我觉得我不得不生气。”

肖菲仔细思索着王泽洋的话,最后,她皱着眉头说道:“算了,你又不说清楚,我也不问了,不过,你以后不准生我的气就是。”说完,顾自挽着王泽洋的胳膊,向车站方向走去……

回到家之后,王国兴和林水仙就忙着准备午饭去了。儿子大病初愈,做父母的当是尽力为其补充失去的营养。另一边,王泽洋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眼睛微闭着。脑海里回忆着自己醒来后的点点滴滴。想到叶美丽,又想到了肖菲。

突然,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下忍不住寻思:“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肖菲?也许,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和她说清楚我的真实身份?还是就这样先处处看,到时再说?”

脑海里受此事的困扰已久,王泽洋很是苦恼。他本是善良男儿,不想也不愿欺骗他人的感情,可是此时此刻,却又不容许自己有其他选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王泽洋也不是死脑筋的人,既然事情不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又何必刻意破坏呢?肖菲是自己女朋友也好,不是也罢,自己反正暂时无法左右,就先处着吧!况且,肖菲对自己一往情深,她也委实是个可人的女孩,自己也着实有些喜欢她呢!

中午,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午饭。看着这满满一桌的菜,王泽洋心里很感动。父母为孩子的付出是无私的,这一点重生了的王泽洋深有感触。吃饭的途中,王泽洋说道:“爸爸,公安局徐警官的名片在你那儿吧?”

王国兴点点头,问道:“在我这儿,怎么,你有事找他吗(王泽洋怕名片放在自己那里丢失,于是把它交给了爸爸保管)?”

王泽洋笑笑,解释道:“我想联系警方,尽快把歹徒的面貌特征告诉他们。这样,他们也能或多或少增加一点破案的可能。”

听了王泽洋的解释,王国兴点点头,说道:“我等下拿给你。”

林水仙听了他俩的对话后,紧张地看着王泽洋,说道:“洋洋,既然警方那么久都没能抓住歹徒,那你今后还准备继续开出租车吗?”

这个问题,王泽洋倒真的一直没想过。是啊,我还打算开出租车吗?照理说,自己因为开出租车的原因,差点死于歹徒之手,于情于理都不该继续出租车事业。可是,王泽洋并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退出,不甘心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否定自己。

林水仙可能也知道这件事对王泽洋来说很重要,很难抉择,所以也没有急着逼问他。

王泽洋想了很久,终于,他长处一口气,正色道:“爸,妈,我不打算放弃出租车司机这个职业。我请你们相信我,支持我!”王泽洋的眼里透露出一股坚定,一种对自己能力的执着。

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王国兴和林水仙都笑了。虽然从理智上来说,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再继续开那出租车。毕竟,他们再也经不起儿子在鬼门关外徘徊的震撼了。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们喜欢自己的儿子不因为这件事而放弃开出租车。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因为这样一件已经过去的事而耿耿于怀,以至于设法逃避。

王泽洋自己决定了,作为父母,当然应该全力支持他。不管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但至少,儿子有自己的主见,已经不再需要父母为他设计好一切了……

王国兴欣慰地笑了,说道:“我和你妈肯定坚定不移地支持你,但是我们也有个要求,就是希望你以后多爱护你自己,别太拼命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会很担心你的。”说完,两人的目光一齐朝王泽洋看去,眼中的慈爱和关心,溢于言表。

寥寥数语,却让王泽洋感动不已。自己有这样爱护自己,如此通情达理的父母,夫复何求?

饭后,王泽洋生怕那个平头徐警官等会儿睡午觉,立即拨打电话给他。电话很快便通了,对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王泽洋一下就辨别出,这个声音就是数日前的那个平头警察。

王泽洋道:“是徐警官吧?我是王泽洋。”

不多一会儿,对面传来了带着惊讶的声音:“你是那个住在市人民医院的那个王泽洋吗?”

王泽洋心里暗骂:“你丫个孙子就咒老子一直住医院呐!”不过嘴上却客气道:“是啊,是我!徐警官,我今天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家里。”

那个平头警察说道:“那恭喜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了他的话,王泽洋就有种想揍他的冲动,感情自己打电话给他就是找他帮忙的?

不过心里虽然很不爽,可是王泽洋嘴上并没有表露出半点:“徐警官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去市公安局一趟,提供歹徒的面部特征。”

平头警察道:“我明天在公安局,你上午来吧!来刑侦科找我。”

王泽洋道:“好的,那明天见!”

“嗯,再见!”

“再见!”

第二天上午7点,王泽洋准时起床。在洗漱的时候,特地照了一下镜子。这一照,顿时心情大好。因为医院有其特殊性,不像卖衣服的商店,到处都是镜子。王泽洋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重生为人后长成什么模样,本来心里也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这些自己都无法决定。不过话虽如此,如果能够长得似潘安般的玉树临风,相信王泽洋不会希望自己长得像武大郎似的。

在未重生之前,王泽洋是个十足的帅哥,不仅长得帅,学习成绩也非常棒。不过毕竟是回不去了,对前生的种种,王泽洋也不再过多遗憾,心想一切从头再来。此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说不出的高兴。

虽然因为大病初愈,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镜子里的自己很英俊,眉宇间和前世的自己有些相似,相貌和身材也是各有千秋。

其实王泽洋根本不用担心重生后自己的长相会对不起观众。从他那英气十足,美不胜收的女朋友肖菲身上不难想象他俊雅的样貌。当然,在这个社会里有很多“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例子,但是那种组合显然不是主流。还有,王泽洋的爸爸妈妈相貌都很不错。这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只要不出大的意外,长相就算不好看,也决然不可能丑到影响别人的心情。

穿好衣裳,王泽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摸了摸之前受伤的小腹,缓缓地走到客厅吃饭。

吃完饭后,王泽洋戴上一副手套,走出家门。王泽洋家住在越州市西郊的云苑村。2001年,越州市城市化还未真正启动,云苑村那边大多是类似于农村的瓦房,路也比较窄。不过毕竟在二环之内,被开发是迟早的事。至于交通,那里是多路公交车的起点站,还是比较发达的。

王泽洋走了10来分钟,在一辆11公交车上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打算先坐车到人民广场,然后转车去市公安局所在的人民东路。

11路公交车是自动投币车,在越州市区,自动投币的公交车已经渐渐取代了原始的那些有售票员的公交车。车子很快启动了,王泽洋坐在汽车里,看着窗外,兀自发呆。

2001年的越州市区基础设施建设还并不完善,道路也不是很宽,也没有特别高的楼房。不过这些都不是王泽洋特别关心的地方。这一路上,他一直在观察越州市的出租车。

看着满大街的普桑和夏利,王泽洋心里笑道:“10年后估计都变成桑塔纳3000和帕萨特了。”

很快,人民广场到了。王泽洋下了车,等了一会儿,坐上了另一辆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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