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东路市公安局站到了,王泽洋下了车,走了50米后,看到了市公安局大楼。公安局大楼的气派程度和市内政府的其他部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单看大楼那庄严的外观,精美的建筑设计,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如果单单看外表,很容易对公安局产生好感,甚至是信任感。
王泽洋在离大门30米处停了下来,突然,他笑了,自言自语道:“这公安局房子建得还是很漂亮的嘛!想来,里面的装修也一定不会差喽!就是不知道在里面办事的人能力是否如同这建筑一样的棒。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好了。”王泽洋收起笑容,向传达室的方向走去……
快到传达室的时候,王泽洋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王泽洋并没有回头细看,本能地往左边移动了几步。
本以为汽车会径直从自己身边开过,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辆汽车在自己路过自己身边时,故意慢了下来,喇叭“示威”似地猛响了几声。随后,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顾自向公安局大门开去。
公安局的大门是电控的自动门。此时,门早已经被传达室的人打开了。对于刚才的那一幕,王泽洋皱起了眉头,心里很是不爽,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望了望那辆车子,见是辆奥迪。至于什么型号的,王泽洋倒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价格不菲,因为车身很长。而车的牌照也很有意思,尾号为3个“6”。
国人比较迷信,当官的和做生意的更迷信。往往他们的车牌号码尾号不是“8”就是“6”,基本不会出现“4”。
此时,王泽洋已经能肯定这辆车的主人身份不简单,要知道,不是谁都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不过开车的就不一定了,有可能是车主,也有可能是车主的司机。心里暗暗记下了车牌号码,王泽洋想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和这个开车的人好好“墨迹墨迹”。
来到传达室外边,王泽洋正准备穿过小门。突然,有人喝住了他:“你去里面干嘛?”声音冷漠响亮,吓了王泽洋一跳。
王泽洋转身望去,见是个穿警服的中年人。不过他的警服怎么看怎么怪,似乎不是公安局民警所穿的那种,像是保安和城管穿的那种。王泽洋向他客气得笑笑,边走进传达室,边说道:“师傅你好!我要去里面办事!”
中年人面无表情地问道:“办事?办什么事?你是谁?”
王泽洋听了心里很不高兴,“什么玩意儿嘛!你是哪根葱,老子干什么都得向你汇报么?难不成老子还得受你的审问?”不过嘴上还是说得很客气:“师傅,我是刑警大队徐龙徐警官找我来公安局帮忙提供证据的,这是我的身份证,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询问一下徐龙警官。”王泽洋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了中年人。
中年人接过身份证,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把身份证递还给王泽洋,同时递给他一张表和一支笔,淡淡道:“在这里登记一下!”
王泽洋接过表单和笔,看了一下,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姓名。中年人看了之后,仍是淡淡道:“时间不要太长,中午之前最好就出来!”
王泽洋真的很想把笔插进他的嘴巴里,心想:“真他妈狗眼看人低,刚才那孙子开奥迪进去,这个门卫连个屁都不敢放。而老子没开奥迪,布衣一个,就对老子颐指气使,作威作福。真是一副欠扁的模样。”不过王泽洋不至于真的这么做,他知道,对于这个社会而言,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每天不知道还有多少不公平的事情发生,自己总不至于天天抱怨。如果真是那样,这样估计离郁郁而终也不远了。
王泽洋坚信:只有自己有实力了,别人才会尊敬你,才会把你放在眼里。在这个不公平的社会里,要想获得别人的认可,只有使自己变得强大这一条路可走。这个道理王泽洋自然明白,所以他对于门卫的刁难和无礼并不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像门卫这样的人还不值得自己为他恼怒,不是不生气,而是他不配!
王泽洋在走出传达室的时候,仍微笑着和门卫说道:“谢谢你了,师傅!我进去了,我会马上出来的。”
门卫听了,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卫。但是,他既然能当上市公安局的门卫,也是有些门道的,自然是眼高过顶。他当然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像王泽洋这样步行来公安局且穿着普通的年轻人,他不给好脸色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王泽洋向里面走去,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冷笑。他不笑自己出身普通,并非达官贵人、富贾豪绅,他是笑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可怜人。那些人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自己眼里的人和物,这种人根本没有不可能得到别人真正的尊敬。
看了一下手表,此时还只是9点多一点。这样一来,王泽洋也就不怎么着急了,他相信自己能在中午之前完成此行的任务。四年大学没有白读,很快,他就在三楼的刑侦科找到了小平头徐龙。
见到王泽洋,徐龙还是很客气的,握着他的手问好。在徐龙所在的办公室里,王泽洋同时见到了当日和徐龙一同去人民医院给自己录口供的刘雪华。
和两人打过招呼之后,王泽洋说道:“徐警官,刘警官,我们还是早点开始吧!”
徐龙点点头,说道:“可以。对了,上次的口供录得比较匆忙,我和刘警官研究了一下,这次希望你能补充一下。”
王泽洋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
半个小时候,口供补充完了。随后,刘雪华打开电脑,让王泽洋根据自己的记忆,描绘出歹徒的样貌特征。
看着那台有着厚厚显示屏用的是windows98操作系统的电脑。王泽洋心想:“谁能想到这台现在看来还是比较先进的电脑在十年后就如同一堆垃圾。”
虽然不像封建社会那样,官府聘用画师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犯人的样貌。公安局对于这方面还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的。特别是在借助了信息技术之后,由电脑画出的犯罪嫌疑人的相貌真实度上较之古代,大大增加。
通过王泽洋的口述,再经过刘雪华在电脑上的绘制。一个小时后,几个歹徒的头像都顺利出来了。看到那几个头像之后,王泽洋不得不称赞道:“很像,真的很像!”
听到王泽洋的认可,刘雪华心知自己绘制的头像已经成功了。当即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好像已经将歹徒抓获了似的。
王泽洋夸奖刘雪华,徐龙也觉得面上有光。他自信满满地对王泽洋说道:“王先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警方了。请你务必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那些歹徒抓获的,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他那握着拳头,自信满满、信誓旦旦的样子,王泽洋心想:“我虽然对你们没多少信心,不过你们有信心终归是好事。”当即笑着道:“那就拜托两位警官了!”
徐龙点点头,摆摆手,满脸骄傲的神色。
王泽洋不想在此地待下去,见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笑着告辞道:“时间也不早了,徐警官,刘警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徐龙客气地挽留道:“现在也快中午了,还是留下来吃饭再走吧?”
王泽洋心道:“留我吃饭?我可受不起!‘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嘴上笑着对徐龙说道:“徐警官客气了,我赶时间,下次吧!”
“哦,这样的话就下次,下次你不能跟我客气了!”
王泽洋笑笑:“一定,一定!”
徐龙当然不是真的想请王泽洋吃饭,他那样说无非是客气一下,展现自己作为此案负责人的大气。不过话说回来了,他的大气是建立在花公家的钱的基础上的。
既然王泽洋赶时间,那就正好。自己既有了面子,也不损失什么,两全其美。见王泽洋要走,徐龙客气道:“王先生,那我送你吧!”
这一次,王泽洋没有拒绝,不然就显得太疏远徐龙了。像徐龙这样的人,在不知道他的性格的情况下,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那就有劳徐警官了。”王泽洋笑着道。
徐龙道:“哪里哪里,我们这边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的。”说着,两人并肩朝外面走去……
两人并肩走着,不知不觉经过局长办公室。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走出了两个人。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笑呵呵地握着一个青年的手,言行举止十分客气。显然,这个青年的身份很不一般。
看到他们二人,徐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神情变得异常谄媚,个子立刻“矮”了一截,立刻迎上前去和他们两人搭讪。
王泽洋看了他们俩几眼,那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身体有些发福,不过容光焕发的样子,很具有威严;相对中年人,那个青年就显得稚嫩了许多。不过从他脸上的傲气来看,他似乎对中年人并无太大的惧意。从外表上看,这个青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高大,长得很帅气。
对于徐龙的那副变得如此之快的嘴脸,王泽洋很是受不了。不过自己也不能责怪人家,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是说了一句:“我去楼梯口等你!”便顾自走开了……
时间不长,徐龙走了过来。接着,两人并肩向楼下走去。王泽洋向他看去,此时的他脸上的谄媚之意已尽去,尽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王泽洋心想:“如果刚才没有看到你老兄的表现,我可能还真以为你是那种凭真实实力实力进刑侦科的。现在看来,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不赖。看来,指望他抓歹徒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
徐龙脸上带着虚伪的歉意,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才耽搁了点时间。”
王泽洋心里很鄙视,嘴上说得很客气:“没关系,对了,徐警官,刚才那位是你们局长吗?”
徐龙点点头,满脸的崇拜。说道:“是的,他的确是我们局长。”
王泽洋笑笑,随口说道:“刚才的那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你们局长亲自送他出来,好像很重视他。”
王泽洋只是随便问问,不过没想到的是徐龙却把那个人介绍了一遍:“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叫江建强,是江市长的儿子。市长是我们局长的顶头上司,局长对他儿子客气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他的话王泽洋倒没太往心里去,忽然,王泽洋心里一惊:“这个市长公子不会就是刚才戏弄我的那辆奥迪车的车主吧?”
王泽洋又问道:“对了,徐警官,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一辆尾号是三个‘6’的奥迪轿车,那辆车不会就是这个江建强开来的吧?”
徐龙说道:“是他开来的,他经常开这辆车来局里,我看到好几次了。”
徐龙的话让王泽洋小小吃了一惊,心道:“我倒是什么人开这样的轿车,原来是市长的儿子。妈的,自己老子是市长就可以戏耍别人吗?小子,给我记住了,以后别犯在我手里。”
王泽洋笑笑,说道:“怪不得了,他爸爸是市长,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车也不奇怪。”
徐龙连忙摆手道:“那辆车倒不是他的,是他老子的。他还是个大学生,不可能给他开这么好的车。”
王泽洋点点头,“哦”了一声。心想:“当爹的再怎么宠自己的儿子,作为市长,为了避嫌,的确是不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开这么好的车。不然,不是明摆着让告诉别人自己在贪污嘛!”
离开了市公安局,王泽洋坐车回了家。在家里,王国兴和林水仙什么事都不让他干。王泽洋没有法子,加上家里没有电脑,上不了网,只能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傍晚时分,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来的是王泽洋的小舅林建军。林建军今年42岁,个子不高,人比较瘦;深深的眼窝,鹰钩鼻,给人的感觉有些沧桑。在王泽洋受伤之前,他和王泽洋合伙开出租车的。
出租车和别的车不同,它的租金很高,投资也比较大。而且,出租车作为服务性行业,其生意可以全天候进行,不像货车等更侧重于白天。王泽洋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就和小舅林建军合伙租了一辆出租车,跑出租赚钱。虽然很辛苦,不过赚的钱却不少。
林建军一见到王泽洋,脸上就露出关心的神色,柔声问道:“泽洋,身体好些了么?伤口还疼吗?”
舅舅的关心让王泽洋感到很温暖,马上报以微笑,朗声说道:“已经没事了,对了,舅舅,你怎么来了,晚上不做生意吗?”
林建军说道:“自从你住院了之后,车子就变成我一个人开了。刚开始几天,我都是从早到后半夜三四点,可没几天,身体就扛不住了。后来,我晚上把车租出去,白天自己开。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个租车的家伙不好好善待我们的车子,不仅从来不洗车,还把车子里面搞得乱七八糟的。我跟他说了好几次了,他也没个收敛的样子。”
王泽洋点点头,说道:“那正好,我身体也康复了,你也不用租给那个人了,明天我去开。”
林建军听了王泽洋的话,吃了一惊,急声道:“这怎么行?你这些天应该好好休息,开车的事等年后再说吧!”
王泽洋坚定地说道:“我说舅舅啊!我已经没事了,你的意思我懂,你是为我的身体考虑,可我真的已经痊愈了。”说完,王泽洋还起身在原地蹦了几下。
林建军急忙拦住了他,把他按在沙发上,说道:“你动作别太大了,小心伤口裂开。这样吧,我和你爸妈商量一下,如果他们同意,我就同意,怎么样?”
王泽洋见他松口了,心里大喜,笑着道:“好吧,那一言为定!”
林建军摇摇头,叹口气好,走进厨房,和王泽洋的妈妈林水仙商量王泽洋开车的事。
时间不长,两人都出来了。林水仙看着王泽洋,问道:“你想开工了?”
王泽洋点点头,答道:“是的。我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坐在家里吃闲饭,太没劲了!”
林水仙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严肃地说道:“你要去开出租车,我当然不会拦你,不过你现在身体还很弱,不能太辛苦。这样吧,今天是星期三,从下个星期一开始,你正式上岗,怎么样?”
虽然妈妈没有答应自己明天就上岗,不过这样的结果,王泽洋已经很满意了。爽快地点点头,说道:“我没意见!”
林水仙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泽洋不解地问道。他知道,妈妈这么爽快地答应,有些不符合她平时的作风。果然,事情还真没那么简单。
林水仙娓娓道来:“这个礼拜内必须去人民医院复查一下,身体健康最重要。还有就是今年年内都只能开白天的车。”
“啊——”王泽洋张大了嘴巴,很是惊讶。第一条还好说,可是这第二条,就有些那个了。自己天天白天开车,那小舅就得晚上开车了,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妈妈不会是因为我受伤的事,给吓到了吧?”王泽洋心里说道。
林水仙不容置喙地说道:“这个决定你不能讨价还价。我和你舅舅商量好了,他也同意我的意思。”
王泽洋本打算舅舅能帮自己劝劝妈妈,可妈妈随后的这句话使得他把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知道妈妈的意思很难改变,王泽洋只得答应:“那好吧!”虽然自己只能开“日车”,不过对于不想放弃出租车司机这个职业的王泽洋来说,还是个不错的结果。
第二天一整天,王泽洋都窝在家里。除了开电视,就是吃饭睡觉。这种生活对于王泽洋来说,没有半点乐趣可言。
1月12号,星期五。一大早,王泽洋就起了床,因为他今天要去复查。为什么不选择周末而偏偏选择周五,是有原因的:首先,周末医院值班的医生很少;其次就是,王泽洋的主治医生谢医师周五坐诊。
虽然起得很早,不过当王泽洋到人民医院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早。但看那挂号窗口前那长长的队伍,王泽洋就一阵头晕。
事实上,此刻时间是7点半,离开始挂号还足足有半个小时。如果这么看的话王泽洋来得并不晚。可事实上,真的想挂上前面的号,非得半夜起床不可。
王泽洋没有特殊的背景,在人民医院也不认识什么人,当然,只能悻悻地排着队。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终于,挂号窗口被打开了,长长的队伍也开始有了微小的变动。很快,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不过,王泽洋居然仅仅只是往前面移动了两三个身位!显然,在他前面的队伍里有不少“托”。这些人帮没时间排队或是不想排队的人挂号,以收取好处费为生。
以前,王泽洋对这种现象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然而此时,则是深恶痛绝之。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时间又过了40分钟,前面的队伍似乎仍是那么长。王泽洋蹙起了眉头,心里对自己说道:“这样下去,到中午我能不能挂上号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挂上了,谢医师的号也被人挂满了。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可是办法哪是那么好想的。插队?那些辛辛苦苦排队的人非和自己拼命不可。况且,窗口处还有几个保安在维持秩序。王泽洋是真的为难了,他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起得那么晚。
又等了几分钟,前面的队伍似乎仍旧没什么动静。终于,王泽洋还是放弃了。他知道就算等下去也只是徒劳。既然没有结果,那还不如早点放弃。王泽洋心里已经彻底放弃复查了,“什么复查?我不玩了还不行吗?”
王泽洋悻悻地往大厅外走去,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王泽洋,是你?”
这个声音很熟悉,王泽洋自然不陌生。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色护士帽,鼻梁上搁着近视眼镜的美女护士。
这个美女护士当然是叶美丽。也正是她,在王泽洋住院地一个多月时间里细心地照顾他。
王泽洋看到她,心里面有些特殊的感觉。最大的感觉就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想起自己出院的时候的不辞而别,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一想起这,王泽洋就很是过意不去,很羞于和她面对面。
“你……你好!”愣了良久,王泽洋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看着他那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叶美丽脸上浮起了一丝绯红。为了避免尴尬,她走近两步,话锋一转,轻声问道:“你今天是来复查的吗?”
王泽洋点点头,但并没有看她的眼睛。说道:“可是我来完了,估计挂不上号了,我打算回去了。”
叶美丽轻嗔道:“这怎么成?你知不知道复查是很重要的?你……你也不能对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的话有些责怪的意思在里头,王泽洋怎么会听不出来。不过念她一片好意,过去对自己又那么照顾,王泽洋当然不会生气,更不会拂袖而去。
王泽洋语气很真诚:“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今天我是不可能排得上队了的,我过几天再来。”
见他被自己责备了却丝毫不生气的样子,还感谢自己,叶美丽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甜的。嘴上轻声说道:“跟我来吧!”说完,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她话里的意思,王泽洋当然明白。不过,他却仍然呆在原地。心想:“她想通过自己的关系帮我!可是,我凭什么让人家平白无故地帮我?我拿什么回报人家?”
叶美丽走了几步,但是却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见王泽洋呆在原地,脸上似乎带着些为难之色。叶美丽秀眉微微一皱,信步走到王泽洋跟前,疑问道:“你怎么不走?难道怕我拐卖你吗?”
王泽洋摇摇头,说道:“我只是真的不想老麻烦你!”
叶美丽听了,笑了,说道:“你真是够迂腐的,我不怕你麻烦!”
“……”
叶美丽见他不说话,叹口气,说道:“没想到你是这么见外的一个人。”
“什么意思?”
“我们是朋友吗?”叶美丽说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泽洋。
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过王泽洋还是实话实说:“当然!”
叶美丽听了很开心,微笑道:“那不就行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很正常的啊!”
王泽洋说道:“我怕我没机会帮你的忙啊!”
叶美丽埋怨道:“你年纪不大,怎么那么迂腐啊?难道帮助别人就非要别人回报自己吗?那带有目的性的帮助就动机不纯了,不是吗?”
这些道理王泽洋当然都懂,他也不是辩不过叶美丽,而是不想跟她争辩。再怎么说她也是想帮自己。
心想:“罢了!”打定主意之后,王泽洋笑道:“那有劳叶小姐了!”
叶美丽娇嗔道:“油嘴滑舌!”
王泽洋吐吐舌头,跟着叶美丽坐电梯去了楼上……
在叶美丽的带领下,王泽洋在各科室做了B超,验了血,测了心跳,查看了伤口。在这之前,王泽洋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在医院里面有熟人可以那么方便,节省那么多时间,可以减去很多不必要的检查。
等一切检查完毕后,王泽洋看了看手表,已经11点多了。王泽洋歉然地对叶美丽说道:“今天麻烦你了,上午耽搁你工作了吧?”
叶美丽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上午没什么事。不然我也不会‘旷工’来帮你的。”
王泽洋笑着说道:“这样就好!对了,都中午了,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吧?”
叶美丽嫣然一笑,说道:“嗯,是有些饿了。不过。这里是医院,当然是我做东。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不然我以后不和你做朋友了。”
王泽洋睁大眼睛,提醒道:“叶小姐,我可是男人呐!”
叶美丽俏脸一板,说道:“男人怎么啦?看不起我们女人是吗?”
王泽洋连忙摆摆手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叶美丽打断道:“别只是了,这顿就我请。你要是觉得不妥的话以后请回不就完了吗?还有,以后别叫我‘叶小姐’,听起来怪怪的,要叫姐姐,知道么?”
王泽洋一吐舌头,故作严肃道:“遵命,美丽姐!”
叶美丽微微一笑,露出了碎玉般地洁白牙齿。她接着说道:“这还差不多!跟我走吧!我猜你可能连医院食堂的位置都不知道。”
王泽洋吐吐舌头,点点头。可不是么!自己住在人民医院一个多月,居然连食堂在哪都不知道。其实,王泽洋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他光昏迷就足足一个月。醒来后又一直躺在床上,一直到出院。
人民医院食堂餐厅。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王泽洋和叶美丽面对面坐着吃饭。两人的午饭还是很简单的,两菜一汤,一人一碗米饭。不过两人边聊边吃,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你接下来还打算开出租车吗?”叶美丽问道。
王泽洋点点头,说道:“是的!”
“你爸妈不反对吗?”
王泽洋笑了,说道:“他们很支持我的,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吧!”
“你女朋友呢?”
“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叶美丽感到诧异,继续问道:“你没有告诉她吗?”
王泽洋说道:“还没有。”
“要是她反对你怎么办?”
王泽洋道:“那也没办法。不过,我会说服她的。”
“如果她坚持呢?”
王泽洋无奈道:“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的。”
“为了她也不改变自己的主意吗?”
王泽洋看着叶美丽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是她,你会反对我吗?”
王泽洋的话有些暧昧。果然,叶美丽脸红了。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可能不会。”
王泽洋乐了,说道:“我想,肖菲应该也不会的。”
说完这话,两人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半晌,王泽洋先开口说道:“说说你吧!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叶美丽看着窗外,喃喃道:“快十年了。我护士学校毕业了就来这里了,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
王泽洋问道:“你结婚了没有?”
叶美丽“扑哧”一声笑了,答道:“还没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老?”
王泽洋摇摇头,说道:“没有,你很年轻。你不要介意,我只是随便问问。”
叶美丽突然说道:“我说我还没有男朋友,你信吗?”
王泽洋点点头,说道:“我信!你不会骗我的,你也不需要骗我,不是吗?”
叶美丽也点点头,说道:“那当然!不过,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就要超过我了。”
“什么意思?”
叶美丽解释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我还没男朋友,所以你结婚很很可能比我早啊!”
王泽洋尴尬地笑笑,说道:“这样啊!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王泽洋和叶美丽谈了很多生活方面的事情。两人敞开心扉地交谈,彼此间的距离也拉进了不少。在临分手时,叶美丽递给王泽洋一张名片,说道:“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的座机号码,以后你可以打电话和我联系。”
王泽洋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自己的钱夹里。随后笑着对她说道:“我还没有手机,等我有手机了再给你我的号码吧?”
叶美丽笑着点点头,说道:“可以啊!”
和叶美丽一起吃了饭之后,王泽洋就直接回家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睡得正香甜的王泽洋生生地被一串电话铃声吵醒。王泽洋睁开通红的眼睛,郁闷地自言自语:“打电话的人最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说完,就拿起话筒:“喂,你哪位?”
对面传来清脆的女音:“泽洋,是我!”
这个声音王泽洋倒是很熟悉,是自己的女朋友肖菲。肖菲的声音不同于时下很多女孩那种嗲嗲的或是细声细语的声音,她的声音清脆、清晰,丝毫不拖泥带水。
此时,王泽洋已经完全清醒,大脑也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今天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吗?”王泽洋不知道说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
“哦,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王泽洋赶紧澄清道:“那倒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菲问道:“谅你也不敢。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晚上的话……也没什么事……”王泽洋如实回答。
“没事的话……我等下想要去逛街,你也来吧!”
“哦,我今天有点累,所以……”王泽洋不怎么喜欢逛街,暂时找个借口搪塞。
“王泽洋,如果你不想我到你家来把你五花大绑带去的话就赶紧出门,半个钟头后,人民广场对面的KFC见,我们不见不散!”肖菲说完,不等王泽洋回答,就挂了电话。
王泽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裤,走出房间,洗漱完了之后来到客厅。
今天林水仙休息。客厅里,王泽洋把事情告诉了她,她只是说了句“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妈妈的“通情达理”也是有原因的:第一,自己的儿子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谈谈恋爱了,作为人母,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能够理解他们;第二,肖菲和自己的儿子从小学就开始就认识了,一直到现在,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心里来讲,自己早将肖菲当做未来的儿媳妇。
王泽洋换了一件休闲外套,带上手套,出了门。从王泽洋家到人民广场站大概需要一刻钟左右,加上等待和出门的时间,半个钟头到达肖菲所说的目的地可以说是足够的。
王泽洋心里很清楚:肖菲并不是那种温柔的女孩,虽然她偶尔也会对自己展现她“温柔”的一面,不过她的“温柔”总是建立在她霸道的前提下的。就拿刚才的事来说,肖菲丝毫没有给王泽洋推托的机会。在她面前,王泽洋不能有任何小动作,不然等待他的,则是数不清的“麻烦”。
车很快到站了。王泽洋下车后,笔直朝着人民广场对面的KFC走去。推开KFC的大门,顿时一股包含着浓浓食物香味的暖气袭来,王泽洋“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进店内。
此时虽然早已过了早饭时间,不过KFC店里的生意却依然是那么火爆。上下两层,全部被坐满。看着那些吃得狼吞虎咽的小孩子,其中不乏胖子胖妞,王泽洋暗暗咋舌:很难想象在美国被称为“垃圾食品”的快餐在中国是如此受欢迎。王泽洋个人并不喜欢吃肯德基,倒不是民族情绪在作祟,而是个人喜好的原因罢了。
虽然KFC店子里的人很多,不过王泽洋要找出肖菲并不困难。很快,他就看见了那个正在看着食品单的肖菲。
今天的肖菲穿着一件灰色的羽绒服,背着一个白色的包;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旅游鞋。“小菲——”王泽洋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不过由于店内比较嘈杂,也可能是肖菲对食物栏太过于投入,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王泽洋的声音。
“哎,总是这样!”王泽洋拍拍自己的脑袋,穿过人群,拍了拍肖菲的肩膀。时间不长,肖菲缓缓转过身子,看到了王泽洋,立刻露出微笑,说道:“泽洋,你来啦!”
“是啊!都站半天了。”王泽洋故意装作很委屈的样子,作势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抱怨道。谁知肖菲不但没有安慰他,更没有说半句好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在王泽洋的胳膊上“按摩”了两下,然后继续微笑着看着他。
王泽洋的脸立刻变得有些扭曲,在肖菲“温柔”的注视下,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对不起!”
似乎正是为了等他这句话,肖菲听了后才得意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别在我面前试图蒙我,你家离这有多远我可是比你更清楚。
看着肖菲那无害的笑容,王泽洋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女人心,海底针”。
肖菲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不仅是因为她和王泽洋青梅竹马,去过他家多次。更主要的她现在是越州市第一中学高中部的数学老师。肖菲和王泽洋一起毕业于越州市第一中学,肖菲考了师范大学数学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了自己母校高中教数学。所以她说她比王泽洋更清楚他家到此地的距离并不是无的放矢。
“你看够了没有,你今天是怎么了?从刚才到现在,你就一直怪怪的。”虽然嘴上在埋怨,不过肖菲心里美滋滋的,脸颊上也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红晕。这也难怪,似乎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自己心爱的人关注自己的。
王泽洋嘟囔道:“我早饭还没吃呢!”
肖菲的脸更红了……
王泽洋打了个哈哈,说道:“走吧,你不是要逛街吗?”
肖菲错愕道:“你不是还没吃早饭吗?我帮你买啊!”
王泽洋说道:“帮我买就更要走了。”
“为什么?”
王泽洋打趣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天的午饭是一定吃KFC的。”
肖菲点点头。
王泽洋接着说道:“既然你午饭吃KFC,我势必要和你一起吃,那我现在早饭也吃,我不腻味吗?再说了,你看这里有座吗?”
肖菲四周看看,的确是已经都坐满了。她立刻收起咄咄逼人的态度,露出少见的温柔,柔声道:“泽洋,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这样好了,我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小龙包子,给你赔罪,好不好?”
王泽洋见情况差不多了,再下去她就很有可能发怒,故作无奈地说道:“那走吧!”
笑容立刻爬上了肖菲的脸,她上前亲热地挽住王泽洋的胳膊,笑着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了KFC,大街上,冷风习习,吹得人有些丝丝寒意。肖菲靠着王泽洋,心里满是幸福感。在一家叫“连心楼”的点心店子,肖菲为王泽洋买了一笼小笼包和一袋豆奶。看着王泽洋吃着自己买的早餐,肖菲心里有种很温馨的感觉,浓浓的,甜甜的。
两人慢慢地走着,走着,逛着一家家的店子。两人走在路上,不时地,会有些行人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这也难怪,这两人的长相都很不错,站着一起也格外的登对。肖菲就不说了,身材修长,相貌姣好;王泽洋虽然不算很魁梧,不过他相貌俊美,清新飘逸。这么一对俊男美女走在大街上,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是对明星情侣呢!
王泽洋不喜欢被人当做“西洋镜”看,显得多少有些不自然;肖菲和他不同,她微笑着,靠着王泽洋,整个人被浓浓的幸福感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