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和夫君赵明诚的琴瑟相合,也许现代之后也只有钱钟书和杨绛才比得上。林徽因和梁思成,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幸福。林徽因在成婚后爱上了金岳霖,虽然金岳霖自动退出,但是这爱情已不纯粹。而当林徽因死后不久,梁思成很快即另娶他人。他真的爱林徽因吗?难说。他们是很好的事业合作伙伴,但不是很好的爱人。反倒是钱钟书和杨绛,才貌相当,心灵相通,携手人生路,风风雨雨一起走过。
李清照最为人熟知的词是《如梦令》,而《如梦令》是她十六岁时所写,当时其父读了以后大为惊叹,匿名给朋友们传阅,大家都说可能是欧阳修等大家之词,未曾想到,一个深闺少女竟如此才气纵横,率真自然。
除了《如梦令》,《点绛唇》也是一派清新可喜:
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活泼娇憨的少女,刚刚玩罢秋千,活动一下酸麻的双手,薄汗微湿衣,如同露水打湿了花朵。忽然看见有陌生少年进来,吓得赶紧溜走,慌乱中划破了罗袜,掉落了金钗。却又忍不住在门边回首,装作嗅青梅的样子,悄悄地打量着那个俊秀少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样青葱无忧的年华,那样婉约轻妙的心事,都不过只有一季,逝去便永不回来,因此越发珍贵,让人铭记。
想起汪国真有一首分外可爱的小诗,《叠纸船的女孩》:
他长大了
认识了一个
喜欢叠纸船的女孩
那个女孩喜欢海
喜欢海岸金黄的沙滩
喜欢在黄昏里的沙滩漫步
有一天
那个女孩漫步
漫进了他家的门口
晚上,妈妈问他
是不是有个女孩子来过了
他回答说
没有,没有呵
妈妈一笑
请问,那个纸船是谁叠的
年轻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好心事,融进大自然的如风快乐,那样真挚,那样清澈,那样淡淡的,干净的美。
原来千年以后,这种情怀依旧。
也许这是李清照和夫君赵明诚的第一次见面。婚后,他们琴瑟相合,十分投缘。纳兰容若在词中写道:“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如果就真的这样一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那该是怎样的幸福。
她写了很多词来记录她的幸福,那样清新灵动,那样甜蜜快活,毫不忌讳地展现自己的心情:
浣溪沙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减字木兰花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真是道不尽的幸福。“眼波才动被人猜。”娇羞明媚,脉脉含情。“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这是对自己容貌的自信,也是对丈夫的娇嗔。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在赵明诚离家之际,李清照思念丈夫,写了不少诗词。赵明诚看到妻子寄给他的词作,不禁叹服。于是闭门作词,专心做了几十首,和李清照的混在一起,让朋友选出佳句。朋友玩味再三,说:“只有三句绝佳。”赵明诚一看“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正是李清照所写。从此越发对妻子心悦诚服。
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然而遭逢乱世,李清照后世飘零。虽然凄凉,仍然倔强。她坚持词作,坚持按自己的方式而活。在嫁了第二任丈夫后,她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毅然离婚,尽管离婚要面临牢狱,但她在所不惜,只求活得无愧于心,如此刚烈。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翰墨为香,吾无间然矣。”,李清照,就是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吧。有人赞她是“乱世中的美神”,一点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