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登陆模式
四野前委在10月下旬决心进行广西战役,围歼白崇禧集团时,即已指出下一步以第15兵团第43军进攻海南岛。从此,兵团首长们即在考虑如何进攻海南岛的问题,要求作战科迅速进行渡海作战的研究。
1949年10月底,兵团邓、赖、洪首长来到作战室。
邓华司令员对我说:“作战科研究了渡海进攻海南岛的情况吗?”
杨迪回答说:“我们自从知道兵团将要进行渡海作战,即搜集古今中外进行渡海作战的资料,特别是研究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军在太平洋上对日本侵略军所占岛屿的进攻作战的各次登陆作战的情况。”
邓华司令说:“你们送给我这方面的资料,我都仔细地看了,也在考虑我军如何实施登陆的问题。你先把你们研究的情况和意见讲给我们听听。”
杨迪即要参谋将美军在太平洋历次岛屿进攻作战的地图都挂上,并将美军历次渡海进攻的情况,一个一个地进行了较详细地汇报。
汇报了美军渡海进攻岛屿的情况后。我说:“我军没有条件按现代登陆作战的样式来进行。我军渡海进攻没有空军、海军的强有力的支援,而防御海南岛的国民党军却是陆、海、空军的立体防御。我军没有运输舰,又没有登陆艇。只有木帆船,完全受海上、天上的自然条件的制约。谈不上什么换乘和几个波次登陆。因此,我们认为我军渡海登陆作战只能以木帆船渡海一次直接登陆成功。”
邓、赖、洪首长听得很认真,并插问了不少问题。
邓华司令问道:“我军不具备美军现代化的渡海登陆进攻作战。美军的这一套作战方式,我军没有这些条件,都不可能做到,这只是给我们作个参考。现在要根据我们现有的条件来进行渡海登陆作战。你们研究出什么意见了吗?”
杨迪坦率地回答说:“根据我们了解广东沿海,包括雷州半岛,都只有出海打渔的木帆船。兄弟部队渡海进攻金门岛就是用的木帆船,但他们的海上距离只有几公里,而我们要渡过的琼州海峡,有30公里至50公里宽,这些打渔的木帆船,是不是能载运部队渡过这么宽的海峡作战,我们还没有研究出门道来。我正和侦察科商量先到广州及江门、台山沿海一带,去作些具体的调查研究,才能提出意见来。”
洪学智副司令说:“我们研究外国军队的经验,目的是要从中得到启发,根据我们的情况,应该怎么办。我们现在的条件只有打渔的木帆船,就要从这个基础上来研究我军如何进行渡海作战。”
邓华司令说:“我们都再考虑考虑,再进行几次研究。”
1949年12月14日,四野前委电令第15兵团,正式授命指挥第40军、第43军渡海进攻海南岛作战的任务。
1949年12月15日,邓、赖、洪首长来到作战室。继续研究如何渡海登陆作战。
邓华司令员对我说:“你们作战科研究出了办法吗?”
杨迪回答说:“派出到江门、台山的同志回来说,他们那儿的渔民,经常驾驶木帆船到海南岛一带海域去捕鱼。由此可以证明,木帆船从雷州半岛是可以渡海到海南岛的。而且海南岛上有冯白驹同志领导的我党的根据地和琼崖纵队,这与打金门岛相比较,这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至于具体怎么渡海、怎么登陆,我们现在还没有研究出好的意见来。”
邓华司令员沉思一会,说:“现在初步证明木帆渔船可以渡海到海南岛一带打鱼,这是一;岛上有我党、我军并建立了五指山根据地和沿海还有游击区,这是二。根据这两条,我想,我军既然不能采取现代化的登陆作战,那我们可以用我军贯用的夜间偷袭的办法,组织小部队利用夜间乘木帆船偷渡过海。请冯白驹的琼崖纵队到登陆地段来接应我军。只要我军与琼崖纵队汇合,站住了脚,再实施大举登陆进攻。这是我这几天反复思考后,研究出来的办法。至于登陆样式,我们要根据我军具体情况来定,不能几波几波的登陆,就只一锤子买卖。一个梯队也就是一个波次,必须登陆成功。请你们考虑考虑各抒已见,统一认识。”
赖传珠政委说,“我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在什么条件下,就打什么仗嘛。我们不要寄希望于现代化的渡海登陆作战。还是寄希望于木帆船和岛上冯白驹的琼崖纵队。我们是没有打过渡海登陆作战的,但在我们共产党人面前是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的。红军时期,抗日战争时期,抗日战争胜利后,我军挺进东北,什么困难没有遇到过?但都被我军克服了、战胜了。老邓的想法,我看可行,可以向上级报告。”
洪学智副司令说:“我同意你们的意见,现在是新情况,新问题,进行一场新的特殊的战役。我们现在是胜利之师,部队战斗情绪很高,我们从东北打到广东、广西,逃到海南岛去的国民党军余汉谋、白崇禧的残部,战斗力很弱,不要听薛岳在岛上大喊大叫,那是在虚张声势,其实薛岳和逃到海岛上去的部队,他们都心很虚。你们两位的意见我都同意。”
赖传珠政委说:“根据我军的实际情况,我们可以采取独特的渡海进攻样式,这个想法是可以在海上训练中,试一试,没有经验就从训练中来取得经验,让我们来创造渡海作战的新经验。我们可以用它来进行政治鼓动工作。动员全体指战员来出谋献计,打出渡海登陆作战的创举来。”
邓华听后,认为他们三个人的意见已经取得了一致,说:“杨迪,你即将我们的意见起草一份电报,上报四野总部并中央军委。”
这就是1949年12月15日12时,第15兵团邓、赖、洪给林彪、谭政、肖克和中央军委的电报,电报中写道:“在海南岛作战准备期间,拟采取小部队偷渡的办法,先运过一部分部队,配合当地武装以便接应主力之登陆。”
毛泽东同意小部队偷渡
第15兵团在1950年2月1日至2日的广州作战会议上,确定了“积极偷渡,分批小渡与最后登陆相结合”的战役作战方针。
并得到与会两个军领导的赞同。
兵团于1950年2月9日,将广州会议确定的渡海作战方针及具体实施计划报告了四野首长,正着急地等待是不是会被上级批准。因为兵团根据实际情况,修改了毛泽东主席要求的首先以一个军不依靠北风渡海登陆的电令。四野首长迅速地同意了兵团的决心与实施计划,并立即报告了在莫斯科的毛泽东主席。毛泽东主席也回答得异乎寻常地快。2月12日,四野首长转来了毛泽东主席批准兵团先实行偷渡,然后再大举登陆的作战计划。
兵团邓、赖、洪首长,来到作战室,我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很高兴,也显得很轻快了。
邓华司令吸着烟,走到地图旁,看着地图,习惯地用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在地图上比量着。我也习惯地站在他的旁边,以便随时回答他看地图时,提出的询问。我心想,四野首长和毛主席批准了兵团分批小规模偷渡计划。首长们到作战室来,一定是研究这个问题,如何具体执行和下达令两个军执行的命令。
洪学智副司令问我:“总部转来毛主席批准兵团的作战计划的电令,你看到了吗?你们进行研究了吗?”
杨迪回答说:“电报我们看到了,我们立即进行了研究,还没有研究完,首长们就来了。”
邓华司令员边看着地图边说:“四野首长与毛主席已经批准了我们首先实行分批偷渡的作战计划。今天我们来研究确定如何具体实施。你们作战科有什么具体实施意见?”
杨迪听这是在问我,立即回答说:“首长们原来是准备先以43军一个团实施偷渡,40军也可以准备小部队偷渡。现在渡海部队已搞到一批船只,也雇请到一些舵手、船工,我们自己训练的水手第一批已快毕业了,兵团决心首先实行小部队偷渡的条件已经具备了。”
邓华司令问:“你们研究了气象水文情况,什么时候适合渡海?”
杨迪回答说:“3月上旬比较合适,正是农历正月下旬,是海峡大潮前的伏流期,风向要到当时才能掌握,但3月初刮北风和东北风的时候多。”
洪学智副司令说:“43军128师一个团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40军他们也准备了一个加强营,要求先渡过去,他们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杨迪回答说:“两个军准备先行偷渡的部队,正在进行积极的准备,3月上旬实施偷渡,他们是可以准备好的。根据琼州海峡的气象、水文情况,以及敌人的设防重点是在海口一带,海南岛西北部现在还比较薄弱,如果仅要43军从海口以北渡海,还要绕到海口以南的文昌东北海岸登陆,距离有200多公里远,即使是顺风,顺流和有海上大雾掩护也需要航行16至18个小时,仅靠夜晚时间是不够的,必须要航行到白昼,白昼雾就容易散了,万一风向、海水流向也变了,甚至航行中停风,就要靠人力用手摇橹和划桨前进,必将要暴露目标,遇到海口市敌海军、空军的攻击,我军部署在雷州半岛南端的加农炮、高射炮打不了那么远,无法支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