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岭崎岖的山路上有一个美女的身影,她在急匆匆地赶路。她就是强闯李氏庄园的列玛教圣女吉丽雅。离李天驰回到灵西的日子不是很远了,她得尽快从鹤岭探回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全力追捕欧阳情儿。
她通过自己的一面小圆镜找到了欧阳情儿躲藏的大致地点,从鹤岭回来,她可以直接去寻找他的下落。虽然她一直很奇怪,那面列玛教传下来的镇教之宝的千里透视镜居然看不到对手的影像。原本,只要对手在五百公里以内,这面镜子可以把对手的相貌,行动完整地反映出来,像看电视一样,分毫不差。在列玛圣坛,这面镜子输入了欧阳情儿所有的影像资料,它的追踪效果应该比从前更加明显。从前仅仅依靠教皇的描述,在圣坛神奇的咒语作用下,圆镜画面里追踪对象的毛发,皮肤,乃至脸上的一颗小痣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吉丽雅的内心不禁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已经陷入了那个古老的预言,列玛教永远逃不脱的圈子。难道她的对手是大理段氏的传人?
吉丽雅来到鹤岭有些冒险,她要见的人就是段红山,他同样也是大理段氏的后裔。吉丽雅保证不了,她会不会对他下手。如果下手,那个恶毒的誓言是不是会在此地发生呢?这个誓言让列玛教上千年的时间没有踏进东方,违背之后所产生的结果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吉丽雅没有进到白阳盛林的心脏地带就看见了村庄中心建筑上的标志。那个标志是白阳盛林教的教徽。它显然是个仿制品,被风雨的侵蚀得破败不堪,锈蚀得不成样子。
吉丽雅遗憾的是没有在圣坛打开了镜子透过空间看物的法力。她太自信了,她觉得镜子里虚无的画面没有实际看到的东西真切。现在有些许的后悔,如果打开了那个法力,白阳盛林教内部的资料存放地点,她是可以更快地了解到的。
好在,她看见了段红山。段红山正在白阳盛林村庄的村口眺望,他的眼光似乎透过了为吉丽雅躲避的山林荫蔽的地方,他的眼光不住地在吉丽雅隐藏的地方迂回。段红山感觉到了一个故人的来访。故人来访,他会离开在山顶的住所,亲自来村口迎接的。就像他当初在这里迎接化了妆的阳情和红莲。
临近中午时分,段红山的神情似乎有些焦急,他没有了等待的耐性,急急地转身走了。吉丽雅用圆镜跟踪段红山,跟到山谷背静的地方,段红山“嗖”地一下,突然不见了。吉丽雅大骇,原本她看不出这个老者会有多么深厚的法力,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掌握了“瞬移”的技巧。难道他已经洞悉了自己的存在?吉丽雅自问。可是,圆镜里的画面再次一闪,老者的人影重新出现,他悠然地停留在山顶的一片空地上,缓缓地踱着步子,走向一座木屋的回廊的阴影里。太阳在山顶的确很烈,在临近冬天的季节里,段红山似乎仍旧受不了阳光的照耀。
段红山疲 惫地在藤椅上坐下来。看来,不服老是不行,很多年来,用这种传统盛林教留下的瞬移法术都是轻松自如的,现在,用一次,好像比从山脚用脚一步步爬上来还要累了许多。
段红山昨夜夜观星相,发现一颗耀眼的新星正从西方向灵西而来,昨夜停留在灵西城的上空,今夜,他估计到这个星星一定会到达鹤岭的上空。这颗星星形状奇特,带有淡黄色的一丝尾巴,不像彗星也不像流星。时而徘徊,时而速进。这么些年段红山一直没有见过类似的星星。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属于晚期的恒星最后的光华,迅速的燃烧,然后成为一颗冷寂的死星。
回想起很久以前,他还在大理生活的时候,父辈曾经和他说起过,一旦这种星星出现的时候,大理段氏将面临挑战。这将是一种不好的兆头,父辈们曾经说过,怕的就是这样的星星带有燃烧的细丝,那样,对抗灭顶之灾的战斗将全面打响。
段红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只是想尽自己死前最后的力量,来结束一场很久以来只在传说中存在的臆想,一场将来会变成真实的战争。
段红山闭目在藤椅上行气,让呼吸和经脉重新达到一种临战的状态。
门外的栅栏旁边,传来了一阵轻微悦耳的银铃的声响。然后,段红山看见了一个女人,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吸引力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全身仿佛都充满着诱惑,每一个器官都会说话,令段红山瞬间回忆起自己的青年时代,见到令男人停止呼吸的女人时一种异样的冲动。段红山愈发觉得体力恢复的很快,思维也活跃起来,身体具有了重新回来的生命力。
外面布下的阵法被悦耳的银铃的声响全部破坏了,没有半点存留痕迹。段红山的惊骇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前些日子,他亲自解除了阵法来接待欧阳情儿,他知道这样的阵法不一定能挡住入侵的敌人或者朋友。也许,只要能走到这里,能接近他的木屋的高手,这个阵法就没有什么难度。它的作用仅仅是抵挡一阵,破阵是需要时间的。
只是,他永远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破阵居然如此地快,也如此地轻松。
女人悦耳如银铃般地笑声在段红山的耳边响起。
她娇笑道:“段大叔,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朋友?这样做人似乎太不地道了。”
段红山不由地咳咳了两声,这个魔鬼般迷人的声音,似乎融化了他的骨节和经脉。他保持着难得的清醒,抗拒来自空气里一种莫名的媚惑。
段红山缓缓地举起了一根红杉拐杖,拐杖伴随了他差不多五十年,它不仅仅是用来爬山用的,更多的时候,它是一件厉害的武器。
段红山叹然道:“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一定会阻止你对段氏图谋不轨的……”
吉丽雅笑得愈加放肆,她一直笑到娇喘连连,她抬手擦擦眼角挤出的眼泪,停住笑声,悠然道:“段大叔,我怎么会对段氏图谋不轨,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只是代李天驰来问候你的。”
段红山怒火似乎一下被激了起来,怒目欲裂,泛着红光,他大叫一声道:“别提那个孽子,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话音未落,拐杖如出洞的巨蟒,迅捷地指向了吉丽雅的面门,准确地击向眉心。吉丽雅还是习惯地叹气,她不禁笑了笑,仿佛觉得世间的一切攻击都很无趣均是无效的。她的媚惑之功令段红山心烦意乱,段红山的杖法显得异常地凌乱。她的手臂扬起,银色的刀光纷起,一道道划向段红山的拐杖。结实而充满力量的拐杖瞬间变成了一堆泛红的木屑。
段红山仿佛被抽去了经脉,蹬蹬地向后一步步退去。瞬间,他变得更加地苍老。
吉丽雅顺着院子转了一圈,遥望着山下的一片充满生机的大地。她转过头来道:“段大叔,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你很会选,百年之后,你也可以永远遥望着大理,虽然你永远地回不去了,你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大理的皇族。”
段红山凄然道:“成者王,败者寇,段某已没有话说,你想怎样就继续吧……,也好,一切都尽早结束吧……”
吉丽雅看着段红山,很是奇怪地问道:“我说过我要杀你吗?我只是来看看你,想问你一件事。”
段红山摇摇头道:“你是为了欧阳情儿吧,那个年轻人来过这里,后来就没有消息了,白阳盛林也在找他,可是没有找到。你要对付他吗?他是个好人,你就放过他吧……”
吉丽雅眼里闪着亮光,她笑道:“谁都说他是好人?可是,我并不想找他,我只是想问问你,那个鹤岭村庄里,中央建筑上的标志叫什么名字?”
段红山咳嗽了几声,缓缓道:“原来你是列玛教的教徒,我明白了,这些年吉文还是没有忘记要回到大理吗?”
吉丽雅很是惊异,怎么段红山似乎很了解列玛教和大理段氏的历史,他似乎很关注列玛教回归的。
吉丽雅笑道:“我是列玛教的圣女,我当然很关心,那个标志同样是我们列玛教的教徽。”
段红山的眼里浮起了一丝敬畏,他正色道:“那是一种鸟,名字叫‘白阳鸟’,白阳鸟的出现挽救了大理段氏,带给了大理段氏幸运,传说中,白阳鸟仅仅只出现过两次,从洱海的深处一只只地飞出来,总计八十一只。同时,它也是邪恶的,它给了人们很多灾难,造成了人口骤减。大理段氏,把它叫做白阳鸟,它出现的时候,像一个个白色的太阳,照得大地都是明晃晃地一片,植物成片的枯死,人们双目失明,就连洱海的海水都蒸发干净……。”
吉丽雅点点头,轻笑道:“怪不得,它长得不像鱼也不像鸟,原来神奇的东西出现必然会有灾难发生……”
吉丽雅缓缓地走出了院落,从栅栏边向山下而去。
终于,她还是明白了一些关于列玛教教徽的来历,它叫白阳鸟。白阳鸟的确可以当做大理段氏供奉的图腾,它造福于段氏,予苍生灾难。也许,李天驰也是知道了这个玄机才选择挂靠大理段氏,才萌生出成立白阳盛林教的想法。
这个想法的确不错,李天驰把他的智慧用在了最有价值的地方。
李天驰会不会可以唤醒传说中才存在的白阳鸟?如果可以,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吉丽雅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天驰会那样嚣张,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一个不会毁灭的皇族,一个疯狂的计划,一个未来世界的主人。他完全有张扬的理由。
段红山似乎很累。他看着吉丽雅远去的背影,疲倦地闭上眼睛。
然而,过了十分钟的休息,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睛里不再有那种倦担他的表情越来越阴郁,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怨毒。
他阴阴地冷笑了起来。
笑声令人不寒而栗,根本不像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的笑声,他的神态完全没有了平素所能见到的那种的苍老和慈祥。
可是,远走的吉丽雅看不见了。
远在山谷的欧阳情儿就更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