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小捷之后,与北襄接壤的边境处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慕云逸的先锋军已经收复了西陵被北襄占领的多个城池。西陵百姓以前听说的都是九王爷军队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片叶不留。可是这一次大军过境,除了开战时期的那些损失,几乎没有动过老百姓的一丝一毫。一时间之前的谣言纷纷被新起的歌谣掩盖过去,由原本的唾弃变成歌颂,慕云逸修罗的名声也连带着变好了些许。
慕云逸有些不适应,好似被骂习惯的孩子忽然受到了表扬似的,休整军队的时候整日里躲在督府衙门,除了每日里处理军务便只剩下继续骚扰段悠然了。悠然的伤早已经痊愈,每日里除了研习术法就是栽种花草,她还不能直面慕云逸,偶尔见到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心中的怨气已经消了不少,比起之前似乎没觉得他那么讨厌了。
只是这样的对待于慕云逸来说还是很难熬的,打仗的时候无暇顾及也就罢了,一闲下来就不自主的想要往后院跑,然后从原本的避而不见,到如今的见面跟没看见一样,虽说有了进步,但是依旧说不上话。
夜梓焰端了盆观赏的春梅进来,细长的枝桠之上数朵花朵展开花瓣,淡淡的幽香散开,叫悠然很是欢喜。只是这愉悦的心情被眼前出现的人打扰了。她仍旧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好跟没事人似的与踏进院子的慕云逸擦肩而过,正打算去接住那株梅花,却不想胳膊被慕云逸抓个正着。
“你干什么?”悠然想要抽手,只是力气太过悬殊,此时再想撑开结界为时已晚,打心底里又不想伤他,一时之间竟无计可施。
夜梓焰正打算出手,林宏连同储少棱不知从何处闪身出现,单手点住她的穴道,直接把人扛走了。储少棱险险接住那株梅花,稳妥的放在地上,悄无声息的离去。
被无视了这么长时间,慕云逸竟然出奇的没什么火气。两个月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把这里夷为平地了。可是被拒见,被无视之后,他竟然由起初的愧疚,渐渐的发展成为如今的‘无耻’,因为他发现只有胡搅蛮缠才能勉强这小丫头同自己说上几句话。
“放手,你快放手啊!”放眼四周,下人都被储少棱清理干净了,就算大喊大叫,别人也只会认为这是他们两口子吵闹,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谁敢管王爷的家务事。“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慕云逸捉住悠然拍打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带入怀里,“不想干什么,只是我不放,你奈我何?”
悠然诧异了片刻,赌气嘴巴气鼓鼓道:“你不讲道理,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前这般教我的!”
“可你以前不是就喜欢粘着我,让我陪你睡觉陪你吃饭吗?”他憋笑着禁锢着小丫头,悠然的额头刚好够到他的肩膀。只见她后仰着身子,勉强仰起头恶狠狠的瞪着他,“可是我现在知道这是不对的了,我以后……”
“晚了,你我授受了这么久,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
“什么?”悠然浑身一僵,直觉是慕云逸一定在战场上被人打坏了脑子,“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舍得?”话刚说完,他的双臂便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缓缓撑开,力气大的连他都压制不住。他咬了咬牙,忽然松开手,“哎呀……我的手……”
悠然惊诧的望着他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手心几乎是同一时间迅速聚满浅绿色的柔光,掌心轻轻压了过去,从臂膀一直往手腕处探查,顺便恢复他这两个月来的伤口,“你骗我,你根本没事!”除了查到些许刀剑造成的伤口之外,再无其他。
她气鼓鼓的甩手离开,慕云逸急忙追上去,却再不能靠近半步,最后连房门都被结界封锁,他只能站在门外瞧着。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悠然的术法碍事的紧。
被带出去好好教育了一番的夜梓焰一面挖着耳朵,一面往回走,嘴里碎碎念叨着诅咒林宏找不到媳妇的话,以及顺带数落了他的主子。本来在这军队瞧见林宏时,夜梓焰的第一反应是慕云东也在,可是两个月的时间她愣是没找着人,最后才念起来大军出发前慕云东还受了重伤一事,心中大底明白了,他应当是来不了的。
慕云逸回到书房的时候,某只向来不看兵书的人竟然一本正经的端坐在桌前分析战局图了。听见开门声,慕云东回头瞥了他一眼,感叹道,“看你这样只怕是又被拒之门外了。”
“你的法子也不管用,悠然还是不肯原谅我。”慕云逸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回忆起方才的情形,他的嘴角竟有了一丝笑意,“她还是关心我的。”
“她没再如以前一样将你挡在院子门外已经是不错了,你还是该谢谢我的。”
“得了吧你,要不是我这个主帅护着你,你早就被那夜梓焰发现了。”慕云逸又饮了一杯茶水,单手举着杯子,若有所思般问道:“你为何躲着那个丫头,自认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你竟然也会怕一个女子。”
“说你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若真的闲来无事,不若随我看看接下来的战局该如何布置?”慕云东白了他一眼。
对于夜梓焰,他是还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心情去见她。救命恩人这四个字重如泰山,可是她索求的,他给不起,只好断了她的念想。
“你若心中无她,何必带伤赶来。”慕云逸轻声呢喃,笑了笑只好才将目光放在布军图上,细细看下来之后缓缓才道:“不急,父王给了两年的时间,这才两个月,打的太快会遭人算计的!”
“你啊!”慕云东扔掉手里的鞭子,顺手接过慕云逸递过来的茶盏,不可思议道:“你竟然有给我倒茶的一天,我真是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