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醒来后她就一直以为这是云烟故意在羞辱自己,可这未免也太逼真了,之前礼堂上相互挤兑的话,以及口中对所谓的皇上的尊重,还有刚刚商拾那一脚,处处都没有演戏的痕迹。
“云烟?”对于内敛突然转移话题并未表现出不悦来,他回道:“你是说云家二小姐云烟?”
简直就是笑话,云家二小姐是她云连才对。
胳膊快速收回,云连一把扯下大红盖头,她刚准备开口,可当目光触及到对面的人,以及对面商拾背后的景致时,云连难得失了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目之所及的地方是一处弯弯曲曲的回廊,回廊两边挂满了琉璃灯,嵌雕琉璃灯晶莹剔透,不远处更是雕梁画栋,琼楼阁宇看着亦是美轮美奂。
最让她惊诧的大概就是眼前的男子了。
一袭长发及腰部,看着墨黑柔软,发上仅束着一根素色发带,其余披散开来,通身一股邪气不羁的姿态,男子面如冠玉,鼻若悬胆,无情薄唇偏偏扬成一抹邪肆的弧度,跟嘴角笑容相得益彰的是那双狭长的凤眸,眼角微微挑起,浓眉更像是整张面上的点睛之笔,如一笔而成的浓墨画,深刻的让人心颤。
而两人的脚下是一个跪趴着的妇人,看那妇人瑟瑟发抖的模样还真不像假装,况且她不相信云烟会花那么大力气这么玩自己。
毒酒入喉时的刺痛依旧在脑中荡漾。
有些难以置信,这不相信中又带着丝丝期盼,云连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光滑一片,莫说伤痕,就连一个茧子都没有。
云连可是记得她手心处有一处极深的咬痕,那是七岁时被自己救下的狼狗咬的,自那以后,云连便真的绝了情。
这么说自己活了?而且是在别人身体内活了!
有句话说的倒是不错,死过一回的人才明白活着的重要,这句话也适合云连此时的心情,她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晴朗,这让她也间接忽视了一旁商拾审视的目光。
没多想,云连退开身旁挂个两个大红灯笼的梨花雕刻木门,抬脚进门,她浅淡的声音却落在门外。
“将这里处理了。”
云连所指的自然是跪趴在地上的妇人。
深眸里闪过不明光芒,再将目光转向地上之人时,顿时阴毒不少,商拾把玩着趁云连失神时夺过来的金钗,手突然甩动,金钗堪堪刺入妇人眼前几寸距离的青石板地上,金钗上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晃动着翅膀,煞是好看。
“刚刚你可见到什么,听到什么了?”商拾懒懒问。
被商拾这一手震吓的差点失禁,这妇人哪里敢胡说,她拼命磕头:“老奴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商爷,求您饶了老奴一命。”
理了理本就顺服的衣襟,商拾眯着眼说道:“最好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话,否则你知道本小爷的手段的。”
有时候对付这种刁奴,威胁是最好的手段。
“是,是,老奴知道。”
“滚吧。”
“是,老奴告退。”那妇人连滚带爬地离开。
商拾嗤了一声,这刁奴果真惹人厌,想到房内的人,商拾来了兴趣,希望这山鸡窝里会出来一只凤凰。
三两步走到刚才那老奴跪趴的地方,商拾弯腰,随手拔出那只金钗,遇上坚硬的青石板竟然还完好无损,商拾勾唇,果然是皇上御赐的东西啊!
再进门时,嘴角的讥嘲早已被趣味代替。
立于门口,放眼望去,里面一片大红。
这也是商拾首次踏入这新房的门,一片喜气鲜红中,女子一脸平静,并无大婚时该有的喜悦羞涩,亦无被强迫结亲该有的不甘怨恨,那张绝色小脸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这个新上任的夫君。
这云家大小姐果然如传言一般有倾城之姿,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美,这么看去,真可谓眉如远山不点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这女子美的不艳俗,不做作,更无时下女子的故作矜持,如此随意一坐,倒是为她平添一股潇洒肆意。
商拾看了眼手中的红盖头,刚准备开口,突然眼神一凛,眼角余光扫到远处大步而来的一群人,薄唇勾起,冷冷一笑,他踏入房间,顺手关上门,来到云连面前,扬手便要将盖头替她盖上。
云连眼神流转,她不悦地问:“做什么?”
商拾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笑道:“你也不希望在新婚第一日就被训斥吧?”
“什么意思?”这话问完,云连骤然闭上红唇,她暗恼,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外面脚步声如此明显。
云连当年之所以能在特别训练营中脱颖而出,不光是依靠她的武力,还有另一个无人知晓的特殊能力,云连能很准确地判断出环境及周边的人的危害性,确切地说情商被遏制的云连第六感却被无意识放大。
这也正应了那句“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为你开了一扇窗”,云连之所以没有跟商拾大动干戈便是意识到这商拾对她并无恶意。
至于来人,也就是商拾口中的右将军,刚刚的喜堂上只是几句威胁的话都让云连不喜,但她同时明白自己此刻身体不允许正面挑战这位右将军,云连不怕死,却不喜欢处于人下时被压迫着死。
云连眼波流转,任由商拾将那块绣着并蹄莲的红绸盖在自己头上,她放在被子,难得温顺地被商拾扶着坐在床榻上。
砰——
梨花木门被大力推开,商将军一双凌厉深沉的眼直直落在商拾及云连身上,他沉声问:“为何要将她们赶回去?”
这里的“她们”指的是那一群刚刚离开的丫头。
“我已经奉命成亲,难道现在就连洞房想要的清净都不允许?这也是皇上的命令?”最后一句刺的右将军脸色一黑,他冷厉地盯着商拾,仿佛在看着一摊垃圾。
“这是为父的命令。”右将军背在身后的拳头握紧,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
像是想到什么,商拾“恍然大悟”道:“难道商将军这是担心皇上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