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还敢在我眼前出现!”继父怒发冲冠,陆峰一松开手,他马上一个直拳一个勾拳分别向陆峰的肚子与下巴袭去。
王珍珍“啊”的一声惊叫,陆峰却闭目承受,苏菲明白他不过是借用继父的拳头来惩罚自己,肉体越痛他精神的自责反而能轻一些。
只听“梆梆梆”的声音,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陆峰的身上,王珍珍跑上前去,想拉开继父,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陆峰就像小时候一样不还手,愣愣地站在原地,继父仿佛回到了十年前,边打边骂:“你这个拖油瓶,野种,我恨不得当年就把你打死!现在文强也就不会死在你手上!我儿子当鸭不当鸭关你什么事?要你多话?你去哪里赔个儿子给我……”
他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时而哽咽,苏菲都听不清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只知道他骂骂咧咧,悲恸不已。陆峰嘴角渗出血来,但依旧将自己当作沙袋,让继父任意打骂,王珍珍在一旁轻声哭喊:“快停手,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苏菲拿出手机,走向前去,喊道:“伯父,停手吧。否则我拍下来做呈堂证供,告你伤人罪,你如果再添几分力,将他打死,就是杀人罪!”
继父年轻的时候吃过牢饭,监牢的滋味不堪回首,一听苏菲要挟立马停下手来。但是心里一口恶气不出不快,看着苏菲镇定自若地拿着手机对准他,上前一步,右手一把想抢过她的手机。苏菲身为侦探,岂能没有三两招傍身,当下往后一倒,左脚将他一勾,顺势把他摔在地上。
苏菲上前扶他起来:“伯父,文强年纪轻轻就去世,大家都伤心,陆峰是他哥哥,他也难过,否则怎么会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你打。”
继父甩开她的手,自言自语:“他哥哥,我呸!”他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王珍珍向后退了一步,陆母终于止住哭声,开口说话:“孩子他爸,算了。难道你真想打死他吗?”
继父将气洒在老婆身上:“都是你这个贱人,带着这个野种进门!”
陆母没有回嘴,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转过头对陆峰等人说:“你们请出去吧。我们夫妻俩想单独和儿子呆会儿。”
这是苏菲第一次见陆母,她身材矮胖,肚腩尤其大,面带菜色,是十足十的黄脸婆,眼角下垂,就算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像在哭。
陆峰到底年轻力壮,受了那么多拳,还支持得住,皱着眉看着母亲:“你也怪我?”
陆母惨笑:“我不怪你,我怪自己!谁让我是个苦命人?你走吧,我一看你就想到文强,我们母子再也不能像以前了。当我没养过你。”
陆峰抿着唇,滚烫的泪水就要流出来,继父跳了起来:“怎么当没养过?这么多年米饭白给他吃了吗?陆峰,我告诉你,该给的家用你定时定刻给我存入银行,一分都不能少,这是你欠我们文家的!”
陆峰抹掉嘴边的鲜血,冷冷一笑:“放心,该给你们文家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他拂袖而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瞅过文强的尸首一眼。
王珍珍跟着出去,苏菲本想说句“节哀顺变”,心里默念:“节哀顺变,抑制哀伤顺应变故?白头人送黑头人,这样的风凉话又怎么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