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莫莉上去不过几分钟就匆匆走了出来，勉强镇定着坐到车里。
抽出一支烟，夹在手里，啪的一声打着火，狠狠吸了一口，又狠狠吐了出去。蓝色烟雾弥漫，巴掌大的脸笼在淡蓝色烟雾里，这才觉得整个人象个倒空的米袋子一样靠在了椅背上，软塌塌没了筋骨。
眼前高耸的XXX银行大楼依旧屹立在眼前，生硬，冷酷。
物与人不同，它没有喜怒，没有哀乐。
她进了大楼，并没有去找A主任。
她在保安室登记的时候，对方听她自我介绍后，立刻咕哝一句又是一个天域的，这句话立时让她有些迷糊。
抬眼看去，对方已经将来访纪录本递了过来，一对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明显含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莫莉自小就是个人精，不过这个时候面对对方的眼神也有些发懵。心里纳闷，一时猜不透究竟是为什么。
毕竟久经职场，她很快恢复了镇定。机敏的顺势接过保安的笔，眼神却在登记簿上扫来扫去，并没有急于在上面签字。
这一看……
脸唰的一声白了！
郁闷！
刚才是纳闷，现在是郁闷！
失望和怒意象点燃了芯子的炮仗在体内东奔西窜，前扑后撞，炸的全身没一处好地儿！
她肝儿疼，肺子疼，她胃疼，屁股疼，她浑身疼！
她就想不明白了，吴越一个空降兵，外来户，怎么会对滨海的信息如此灵通，而且走到了她的前面。
按理这个消息还属于绝密阶段，绝不可能外泄，自己已经跑的够快了，吴越咋就知道了呢？还提前知道了？
公司内部的销售制度无论如何她不能违反，既然吴越第一个登记，这个单就只能由她跟，自己无条件退让。
吴越，你姥姥的！
莫莉气的将嘴上的香烟撇到了窗子外，恶狠狠骂了一句，顺便捎带着慰问了她的上一代。
拿出电话，打开，阖上；打开，阖上；打开，阖上……重复了无数次，这才拨出了号码，发昏当不了死。
她不知道不仅仅是她头疼，站在XXX行豪华大楼的A主任的头也疼！
电话接通的瞬间，莫莉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嗫嚅着将吴越已经抢先登记的事说了。
对面的声音明显停了一下……
“莫莉……你再上去一趟，去见见A主任。”
莫莉只觉一个头俩大，大气儿都不敢出。听完这话如释重负，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有了依仗，她整理整理妆容，鼓起饱满的热情，走了回来。
这一次，她见到了A主任。不过A主任对她的态度跟对吴越的态度一样，不阴不阳，不冷不热，说了几句官样话，便请莫莉出去了。
A主任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官场暗潮汹涌，频繁换届，唯有他的位置岿然不动，除了仰仗老婆的后台，更跟他本身的谨慎有关系。
头三天他没有给吴越一点消息，也是想晾一晾吴越，试探她的虚实。想不到吴越比他还沉得住气，自送完一次资料，便没了动静。
再过三天还是没动静，又等三天，依旧没有动静……
倒不是吴越十分存心，但是却有一点故意。
俗话说了，欲速则不达么！
吴越这几天并没有闲着，经过仔细考虑，和莫莉王博的沟通。她在第二天的例会上，将提拔业绩优异的小林当主管的建议书提交了上去。
不过是提一个小主管，更何况是业绩优异的人才，上面没有人提出异议。次日小林便率先换了新制服，成了一年试用期满就换新装的小主管儿。
提拔人是一回事，吴越自有她的考虑，她 的手下已经习惯了懒散，都过的太舒心了。
她需要下面动起来，活起来，热情起来。
——这样才有动力！
太静了不利于她工作！
后来证明，她的这一次出手也是很正确的。
一天，参加完总部的汇报会后，吴越驾着车子向涵翠园方向飞奔。就在快到涵翠园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吴越心里一动！
有人耐不住啊！
“喂，您好！”
“吴经理吗？”A主任依旧打着官腔，声音平稳，没有波澜。
“哦！A主任，您好，您好！”
吴越对着电话立刻露出四颗牙齿，笑的极其灿烂，就象面对着A主任一样。
“啊……呃！吴经理，我刚才正好有时间，就看了看你提供的信息，还是很不错的嘛！不过……”
对面传来故作沉思的声音。
——玩钓鱼？
“不过吴经理提供的户型是不是少了些？”
吴越身子向后一靠，对着手机一笑。
“A主任，那三十套是我们涵翠园主打经典，如果A主任想多看些户型，我这还有更多的资料……您看您什么时间方便，我给您送过去！”吴越热情说道。
“哦呵呵！”A主任打个哈哈。“那就辛苦吴经理一趟，多送些资料过来。”
“我现在离您不是很远，现在就送过去，您方便吗？！”吴越咧嘴一笑，掉转车头，向XXX行奔去。
既然对方已经递过来了橄榄枝，她可不能玩酷！
吴越一边开车，一边给梁家铭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情况。
梁家铭耐心听完，只说“继续跟进”四个字，便撂了，并没有显出更多的关心。
再次见到吴越的A主任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趾高气扬立刻变成了亲和敦厚的模样。
完全没了那份傲慢和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只是这略有夸张的热情让吴越心里小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寒暄几句后，吴越便拿出了第二套准备的方案，这里面涵盖了涵翠园60%的户型。（这是她与梁家铭沟通过的，好户型都给了银行，剩下些边角余料，以后他们还有的做么？）
“看来吴经理早已经有了准备？”A主任很和蔼的问。
“A主任，我前两天出了趟差，不然早就来找主任了……”吴越笑着翻开了方案，递了过去。
“你们做销售的也不容易。”
“A主任，我们还好，有样板间有图纸，成绩做了多少有数据跟着呢，一眼就能看见。A主任做后勤和行政，每日间辛苦，别人还不容易看出业绩……只怕得常年加班！”吴越笑靥如花，以十分理解领导辛苦的腔调开了口。
没想到这一句话，惹来了麻烦，A主任如遇到知己状，屁股从侧面的主位沙发上挪到了吴越的身边。
现出了一脸的无奈， 对着吴越开始大倒苦水。
紧锁的牙关一开启，坏了！
开了闸门，他合不上了！
这话如滔滔黄河水，汹汹钱塘潮，奔流不息，澎湃激扬。
忽上忽下，厚厚的两片嘴唇上下翻飞，开始讲起了自己的工作经历。
吴越虔诚倾听，身子向前倾着，有些肃然起敬，不时的点头附和一句两句。耳中塞着他的废话，鼻息里萦绕的也都是这个主任腐败的气味。
其实她的心里隐隐生厌，却不敢懈怠，依旧一副虔诚听众的模样，做出十分理解的模样。
……
就在三个销售经理都有事外出的时候，涵翠园的售楼部热闹了！
——而这一天应该是王博在办公室坐镇。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售楼部因为周六周日轮谁值班的问题，针尖麦芒，叽叽喳喳打起了嘴架。
小林因为表现出色，已经被破格提拔成小主管。三个经理不在的时候，本来应该他来负责，只是他哪里压服得众人。
他就排了一个周末的值班表，已经招来了非议。
娜娜小丁，小林几个都是同期进公司的，年纪相当，谁也不服谁。
主管的底薪涨了三百，福利待遇三金都上了一个层台阶，脱离的人民群众了。这让其他几个人眼睛都红了。
职场里没有恒久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一个中心点就是利益！
这些个成天看人眼色行事的帅哥靓女，个个人精儿，嘴甜心苦，面上一团笑，背地里一把刀。
这几个年轻人里面，娜娜明着跟小林起过冲突。
但是小丁小妖面子上与小林不错，外面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可信心里则各有想法，因为小林的率先升职，早就心存不满。
底薪一下子涨了三百啊，红红的山河图啊！
大家都处于一个起跑线的时候，还不觉着他高谁一等，只是他长着长着突然成了天鹅了，拔高了，这问题有些严重了。
虽不至于明着表示不满，这几日阴阳怪气的小话儿已经让小林头昏脑涨了。
小林，他名牌大学毕业。十分敬业，骨子里干劲儿，可惜天生有些傲气，这些在同事的眼里，他就是一整天为了业绩玩命儿又牛X哄哄的主儿。
而他——小林，因为没有当管理者的经验，现在对着一群闹哄哄的女同事，只觉比两千只鸭子还吵。
“林主管儿，这周我有事，咱可说好了，我可不能值班。”小丁妖妖乔乔笑着。
“上周我值的，这周别算我！”娜娜的话还是很冲，直愣愣的能噎死个人。
“哎呀，主管，我可是昨儿就和莫经理请假了，我妈要来，我要去接站呢，别算我，别算我！”小妖顶着一张画的极其精致的脸，笑眯眯看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睛还在叽里咕噜的乱转。
……
……
几个人摆明了一个架势——
大哥，您自己玩儿吧！
不伺候儿啦！
小林被你一句，我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弄的手足无措，说这个不是，说那个更不行，脸红一阵，白一阵，只气得手脚发麻，却是真的没辙了！
几个人就顾着你一句，我一句，一时激动忘了这是接待前台。
玻璃门外人影一晃，又不见了！这几个人都在忙着计较着谁加班，没顾得上看外面。
同一时间，吴越的手机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