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山立起身来,虽说误吞地热珠后感觉仍有不适,但能拜也诃为师,心情自然大好,忽然想起刚才的问题,于是又问龙击天道:“对了龙兄,你还未告诉我你是怎么恢复的呢?”
龙击天道:“只需出了冰窟,外无寒气袭身,我便能将体内寒毒驱出来,一夜时间足矣。”
遥山羡慕道:“龙兄还真是好体质,不知我哪天才能练到你这程度。”
也诃接过去道:“只需勤加修炼,要达到这种程度并不很难,你不必羡慕他人。”
遥山点头道:“师傅请放心,徒儿一定会努力修炼,绝不会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
“嗯。”也诃颔首道:“此去灵仙峰顶,皆是罴妖领地,但这一关路途极为遥远,考验也更为险峻,老夫还是那句话,你们需凭借自己的本领闯过去,明白吗?”
遥山应道:“徒儿明白,师傅可还有其他教诲?”
也诃道:“自今日之后,我便不会再常随你们左右,你们可先入青灵宗,我会视你们的修炼状况而出现的。”说完一指点中遥山额头道:“这部功法与击天所习相同,但因个人领悟有异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遥山只觉一些文字缓缓印入脑海之中,心知是那修练法决,于是向也诃拜道:“多谢师尊传法。”接着转向龙击天道:“龙兄,我们这就启程罢?”
龙击天看向也诃,也诃叹道:“你与遥山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不谙世事,不擅思考,这也是老夫最不放心你的地方,今后凡事多与遥山商讨,你俩若在一起,我便无甚担忧了。”
龙击天默立片刻,也诃对遥山道:“去罢。”然后倏然不见。
遥山对着也诃消失的方向一躬,虽然此刻他仍不知晓这位师傅的来历,但对也诃的尊重之情却不少半分。
“龙兄,我们走罢。”遥山说道。
龙击天微一点头,二人同时转向最终目的地——灵仙峰顶。
遥遥雾峰,厉风惊雪。
二人前行不久,一处陡峭的岩壁出现,在那岩壁之上,也不知是何人开凿出一条简陋石梯,盘着山壁蜿蜿蜒蜒,似直入云端一般,不见终点。
走至近前,方发现那石梯宽只尺许,勉强正好容下一人,幸而遥山与龙击天两人身形偏瘦,若是个肥胖者,绝无法在其上行走。
登石梯不难,难的是如何客服心理上的恐惧。寻常人只需往石梯下一看,只怕就骇得两腿发软动弹不得,又何谈攀登?
石梯之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阵阵崖风刮过,如惊号般发出“呼呼”之声,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遥山面色凝重,他也只是个凡人出身,首次面对如此危险至极的场景,腿筋早已有些发颤,但忆起母亲交待,只能强打精神,莫非还能退缩不成?
龙击天看出遥山有些不对,“要不我们在此休息片刻后再走?”
遥山看天色还早,摇了摇头道:“让龙兄见笑了,我以前从未见过此等险境,故而一时有些犯怵,想必走上一会便会适应了。”
龙击天点点头道:“那就好。”说完提步便欲踏上石阶。”
“龙兄。”遥山唤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怕么?”
龙击天一怔,回道:“我小时大叔就以各种手段训练我,如今我早已不知道怕是什么感觉了。”
遥山由衷赞道:“你真厉害。”
龙击天并未回头,但似苦笑了一声道:“如可以,我情愿做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遥山这是第二次听到龙击天说出类似的话来,不由楞了一愣,他早知龙击天有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份和经历,但一个不足十五的少年以极其沧桑之感说出此话来,还是让人有些疑惑,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抬头一看,龙击天已经踏上了第一节石阶,遥山连忙跟上,在那遥远的前方,也诃悬空而立,神情苍然,似自语、又似询问一般地说道:“我对他们是否太过残忍了一些?”
茫茫虚空中,无人回应他的问话,只有那凄厉的烈风卷起更为激荡的啸声。
遥山身体紧贴于石壁之上,每向前一步,他的心都在抖动,每踏上一层石阶,他都要经历一次晕眩,在那石梯之外,便是无尽的深崖绝壁,那可怕的山风由下方袭来,令他单薄的衣衫“呼啦”乱响,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惊心的一次经历!
灵仙峰,自古无人能登其顶,仅这处悬于绝壁之上的石梯,便埋葬了不知多少人间英杰。
受遥山的影响,龙击天前行速度也慢了许多,但他并未开口催促,对于初次踏上这段石阶的人来说,遥山的表现已经极为出色。
二人方才走出去几十个台阶,忽然听到下方传来一阵极其猖狂的笑声,遥山回头看去,竟是那几个曾于雾林之前想要打劫自己的恶汉!
他与龙击天身处天梯之上,既无处藏身,亦无法奔逃,若那些恶汉想对他们不利,简直可说是轻而易举。
果不出遥山所料,便听那为首大汉瓮声说道:“小兔崽子,惹了老子你们还想跑得掉么?有本事你们现在再蹦跶一个给老子看看!”
遥山再次看了看自己处境,除了这尺许宽长的天梯之外,便是无尽的悬崖峭壁,此外再无逃生之门!
遥山脑中不停运转,口中却问为首大汉道:“你一直在跟踪我们?”此情此景,能拖得一会便是一会。
为首大汉好不得意,遥山龙击天被困于天梯之上,便似待宰羔羊,于是也不急于解决二人,闻言说道:“老子早觉得你们两个小子来灵仙峰是另有目的,却不想原来你们竟是存了登顶之心,老子心地善良,见不得让你们死于天关之下,所以,还是由我来超度你们更为合适一些!”
说罢便自背后取出一把长弓来,搭上利箭便要瞄向遥山二人。
这种距离,只需长箭离弦,遥山龙击天便绝难幸免。
嗖——
羽箭应声而发,携着尖锐啸声直射遥山。
遥山心中哀叹一声,遂闭上眼睛等待利箭入体那一刻。
叮!
身边发出一声金铁之音,遥山睁目看去,发现那支长箭竟射在自己旁边的石壁之上。
如此近的距离,对于习武者而言,几乎甚少失手,遥山立时明白过来,那为首大汉方才只是故意将箭射偏了一些。
“哈哈哈——”为首大汉领着几个手下狂笑,发声道:“面临死亡的滋味如何?”
遥山怒道:“你有本事便杀了我们,如此行事算得什么好汉!”
为首大汉笑道:“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你又奈我何?”说完再次弯弓搭箭,但动作做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忽然问道:“你身后那个小子起先不是很厉害么?现在为何躲在你身后去了?”
原来他只从遥山肩上看到龙击天的衣角,以为龙击天是怕死所以躲到了遥山身后,于是便有了以上之言。
遥山心中一抖,连忙道:“谁人能不怕死?他武功虽然高强,却也是凡人一个,现下这般局面,怎能不惧?”
为首大汉面带讥嘲之色道:“原来也只是个窝囊废而已。”说着便要继续前番止住的动作。
遥山见状忙道:“等等!”
为首大汉嗤笑道:“怎的,想要求饶么?”
遥山道:“你如此记恨我们,不正是因为那件宝物么?”
为首大汉一愣,问道:“什么宝物?难道你们在河口处真得了好处不成?”
遥山道:“正是,现下这宝物正在我的身上,你若将我射杀,我便滚下崖去,教你两手空空而回。”
为首大汉身边一人献策道:“老大,这小子这话肯定是真的,我早说过河口那边极其诡异,没有宝草宝物吸引,是绝对无人愿意靠近的。”
为首大汉点了点头,再对遥山道:“那宝物到底是什么?”
遥山道:“地热珠,你可曾听闻过?”
为首大汉与手下面面相觑,这种宝物非修者不识,他们一群俗界之徒如何听过。
少时,只见为首大汉蓦然生怒道:“兔崽子!你当老子好糊弄么?这天下哪有什么唤作地热珠的宝物!”
遥山讥讽道:“真是没有见识,这地热珠乃凡人升仙所用之物,常人怎能识得,否则你以为我二人为何定要攀上这灵仙峰去?”
为首大汉听得将信将疑,低声问身边那狗头军师道:“你觉得这小子有几分真话?”
旁边那人亦不能肯定地道:“成仙之说,古时便有,但似乎也没听到有人成功过——”
为首大汉听了,眼珠转了几转对遥山道:“你先将那宝物取出来让老子看上一看,若果有此物,老子一高兴了说不定便可放过你们二人。”
遥山怎会信了这些毫无信用之徒的话,但表面上仍故作为难道:“我现在手脚发软,动弹不得了。”
为首大汉见遥山一直坐着未动,以为对方被自己吓住,于是信以为真,不由哂笑道:“老子现在不唬你了,这下总可以放心了罢?”
遥山动了两下手指,颤声道:“还是不行。”
旁里那个家伙看出不对,向为首大汉道:“这小子有古怪,还是解决掉算了。”
为首大汉闻言脸色转阴问遥山道:“你到底取不取出来?”
遥山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嘛的!”为首大汉心下一横,重新将手中弓箭瞄向遥山,“再要啰嗦,老子便射杀了你!”
遥山心急如焚,不停向天祷告,眼见着为首大汉就将射出利箭之时,意外陡生。
只见一道人影自那群劫匪所立之处的崖边纵起,以迅雷之势飚向为首大汉,那些恶徒毫无防备之下,皆是一愣,便听“砰”的一声,为首大汉已经被那人影击得飞起,只发出了一声惨叫便掉下深崖去了。
剩余恶贼看清人影,不禁齐声惊道:“怎么是这小子?!”
你教他们怎能不惊,原来那道人影竟是龙击天!
去了一个最厉害的为首大汉,剩余几人哪里挡得住龙击天的锋芒,只见他身如游鱼,步踩星宫,拳脚及处,皆是惨声连连,不需片刻,便将剩下的贼众尽数诛杀殆尽了。
遥山长出一气,心儿终于落回了实处。
原来他一直以言语拖着贼人,目的便是为了给龙击天争取时间,须知龙击天乃是从崖壁攀爬过去,若有半点疏忽,便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之局,至于贼人看到的那片衣角,不过龙击天留下障眼之物而已。
说起这般变化,其实也极其惊险,当那群劫匪现身而出时,遥山忽听脑中响起龙击天的声音道:“你想法拖住他们,我由崖下过去。”
而后才有了遥山舌灿莲花、智诱群贼,最终龙击天绝境逆杀的好戏。
见到龙击天再次踏上天梯,遥山忽然想到其先前那两句话来,不禁问道:“对了,你方才说话时声音怎会在我脑中响起?”
龙击天道:“那是一门内功之法,唤作‘传音入密’,旁人是无法听到的。”
遥山喜道:“如此神奇,也教教我吧!”
龙击天道:“你无内功基础,无法修炼此术,不过待你修道有成,可以灵魂发话,那等奇妙自然超出传音之术许多。”
遥山叹道:“我若是能早些认识师傅多好,现下也不会如此孱弱无能了。”
龙击天道:“我听大叔说过,你十岁之前道途未开,即使修炼也难有所成,况且你资质与我有异,不适合修体之术。”
遥山懵头问道:“这是为何?”
龙击天摇头道:“具体内情我知之不多,大叔说你将来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