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光是城上百姓震惊了,穹夙的眼底也划过一丝惊讶,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不惜入城也要寻回。
城内守卫虽震惊,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怠慢,去了城门的门锁后,厚重的大门被从两边拉开,城上的百姓纷纷疯涌下来想要冲出城,幸而城中的侍卫们手握利器,这才吓唬住了一众即将失去理智的百姓。
云易初见门开了便要入城,手臂却在这时被人大力拽住,穹夙略带薄怒的声音随即响起。
“你疯了吗!什么东西能让你连命都不顾,若真是重要,让城内侍卫们去找也可以,你没必要亲自进去。”
“如果是柳夙在里面,你会放心让别人去找吗!”云易初声音焦急,完全失了平日里的浅淡,对着穹夙厉声问道。
穹夙目光灼灼看着她,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松懈,冷凝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容质疑的坚定。
“你在这里等着,不许往前再走一步,我去帮你找回来!”
语毕,不待云易初反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昌郡城。
云易初愣在原地盯着穹夙的背影看了良久,才轻笑着勾起嘴角,不管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她都很开心,想来生而求他不得,若是死能死在一起,那也算死得其所了不是?
思及此,云易初不顾众人愈加震惊的目光,跟在穹夙的后面也入了昌郡,这下周围的百姓沸腾了,这鬼地方他们想方设法想要逃出去,怎么国师和帝姬还上赶着往里钻呢,她们是不知道城里的疫病一旦染上就必死无疑吗?
随行跟来的几个侍卫见国师和帝姬都进了昌郡,互相看了几眼后,还是选择没有进去,他们不知道帝姬和国师为什么明知是死还要入城,总之他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宁愿日后受罚,也是不愿现在冒死入城的。
穹夙入城后一路快步搜寻着那个孩子的身影,没走两步却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回身一看才发现竟是云易初,当即黑了脸色,怒声训斥道。
“不是说让你等在外面吗!跟进来做什么!”
云易初不在意的一笑,搪塞道。
“无聊啊,长这么大,人也杀了不少,还没见识过什么叫死城呢。”
穹夙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十足娇纵模样的女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怒火,沉声说道。
“你现在立刻出去,在城门外等着,我会把东西给你找来的。”
闻言,云易初做了个思索的样子,而后抬头,一脸我也没办法的表情说道。
“怎么办呢,都已经进了城了,没病也是有病,你岳父大人可不会轻易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反正出去也是麻烦,不如就多待一会好了,把罪名做实总比日后被人冤枉来得好。”
说完,红唇一勾,似乎对自己的想法颇为赞同,轻纱下的紫眸中闪过一丝狡洁的霞光,似乎他越是生气,她便越是得意。
果然,穹夙在听完她这句话以后,眸中瞬间腾起怒意,他敬她是帝姬才会冒险入城来替她寻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可她倒好,丝毫不知珍惜自己的性命,她倒是也知道,依她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只要她入城,外面朝堂上数百双手都会拼尽全力拉她下台,在这个时候她不想着如何全身而退,竟还真入了城,当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这个时候的穹夙只知道云易初这样明知是死,还要跳进来的行为是蠢,然而他不知的是,一个女子,尤其是如云易初这般的女子,一旦对一个人动了真心,那便是一生的不离不弃,即便明知前方是足以淹死她的古波深潭,也会执意纵身跃下,为了所爱之人,她不会在乎天下人如何看她,她甚至可以为了那个人与天下为敌,只是那个人现在并不知晓。
现在的穹夙对云易初唯有满心的怒意,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周围城内百姓的张望,微弯下腰,俊美冷酷的脸庞压向脑袋只到他胸前的云易初,冷凝着声音警告道。
“现在唯一能补救你愚蠢行为的办法只有一个,你知道的,死人才不会说话,想要此刻的事长埋于地下,就立即下令屠城,这些人身患疫症,本就活不成,你杀了他们即可以隐瞒你曾入过昌郡城的事实,也可以解决瘟疫散播的根源,这是你现在唯一的一条路。”
云易初静静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这张脸她曾在梦中见到过多少次啊,多少次她想触摸却总也触不到,现在就在眼前,她抬手就能触到,不是梦,可她的却笑了,笑得比四月的花儿还要娇艳,下一刻笑意慢慢退减,浮上来的是点点苦涩,她用平静到没有半丝起伏的声音问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发现我跟进来以后对不对?我知道在城外你确实不想我死,所以你替我入城,可是在发现我跟进来以后,你改变主意了,你在想,反正我这个帝姬已经做了这么蠢的事了,那你何不顺势而为呢。你说让我屠城,虽然可以达到你说的那两点,可然后呢,这样一个妄顾百姓性命的帝姬,楼兰子民会不心寒吗?你以为我不知道统领一国靠的是民心吗?我告诉你,我只是不屑,不屑为了这个位置而去给自己披上一个虚伪的壳,去蒙骗那些愚昧的百姓!我有我的骄傲,我歹毒至少歹毒的光明正大,我不像你,总把自己伪装的刀枪不入,没有一丝破绽,我知道你是一个不会放过丝毫机会的人,你又想借这次机会做什么呢?你若为那个位置,不需要做这么多,你说一句想要,我绝对双手奉上,可你总不愿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把自己藏的这样深,你不怕吗?穹夙,我总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
穹夙的眸光微沉了些,握住云易初的手又加重了些力道,嘴角轻启,声音温柔的像情人间的呢喃,说出的话却不带一丝暖意。
“帝姬这样了解臣,可知道臣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了解,你一向是个聪明人,这次怎么冲动了呢。”
“我在乎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我可以欺骗天下,却不愿对他隐瞒半分,所以我不是冲动,我只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