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谁都说不清楚,黎太妃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转移话题道。
“找你来是喝酒的,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做甚!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有才情,这一觉醒来说话都文邹邹的了,是不是自带空间,然后开启天赋技能,主角光环笼罩,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然后最终突破重重阻碍,终于跟你家的瘟神重聚了,心里一时还没适应正常生活?别扯幺蛾子了吭,咱们以前咋样现在还咋样,听话。”
黎太妃哄小孩子的语调惹得穆四翻了个白眼,嗤道。
“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咱也是个过来人,给你传授些经验,听不听随你,还有!这样的好酒你当白水喝啊!省着点成不!”
“小气,整个大罗现在什么不紧着你来,这么一点酒就舍不得了,你到底晓不晓得你们家那位是干什么的!皇帝呀!那可是皇帝!最大的地主啊!你就是个地主婆,有什么舍不得的。”黎太妃瞪着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穆四一句话尚未说出口,院外卫乾勋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样冷的天黎太妃都有兴致出来闲逛,看来是日子太舒坦了。”
黎太妃斜眼瞄向声源处,见卫乾勋一身黑袍,外罩一件貂裘披风,步伐稳健的走了过来。柳眉顿时一挑,讥讽道。
“哪里,实在是自个宫里太凉,听下边的人说永华殿里热得人冒汗,这不是想来沾沾光吗。”
卫乾勋走到穆四身旁站定,见她衣着单薄,鼻子发红。眉角顿时拧成了川字,抬手结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在黎太妃忿忿的目光中,将穆四围了个严实,待将她围的和黎太妃一样只露出个头后,才调转了身子冲黎太妃说道。
“太妃何妨说的这样可怜,静安殿的木炭月前早已送至。”
黎太妃目露鄙夷,狠狠将裹在身上的被子扯下,猛的往穆四怀里一塞,忿忿道。
“麻烦能不能不要在孤寡老人跟前秀恩爱!很容易拉仇恨的好不好!我回我的静安殿烧木炭去!免得在这打扰你们夫妻团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还这样腻歪,真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黎太妃嫌弃的话语配上那个幽怨的眼神,真可谓是把孤寡老人这一词发挥的淋漓尽致。皮笑肉不笑的转了身,拉上一直站在一边充当背景的圈圈就大步离去。
看着黎太妃渐去的背影,穆四心里突然升起些感慨,似黎太妃这般嘻笑怒骂肆意随性的女子却是不多见的,只盼王七不要错失了明珠才好。
卫乾勋移步绕到穆四身侧,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略带凉意的手指。嘴角轻启,温浅的声音含着一丝愁虑。
“刚刚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了督察院御史,说是金戈年纪不小了,想让我给赐门婚事。”
督察院御史金仲是金戈的父亲,年近古稀,膝下独金戈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金戈能早日成亲。只是这些年金戈一门心思都投在了带兵打仗上,对这种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金仲跟着也急了不少年,如今终是憋不住了,想求着卫乾勋发话给金戈赐门婚事。
老人家有这样的请求也属情理之中,卫乾勋是没理由拒绝的,而且金戈跟了他这么久,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在他的心里,金戈不止是臣子,可是问题就在于要选谁家的女儿赐婚于他。这种相当于红娘的事,卫乾勋向来是不擅长的,所以在答应了金仲以后,他的眉头便一路没有松开过,各家适龄的女儿他都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又不能随便指一个就赐给他,这件事也确实是让卫乾勋头疼。
只是这一点穆四是不知道的,所以见卫乾勋这一副样子,她有些奇怪的说道。
“金戈的年龄确实也不小了,娶妻也是应该的,可是你怎么还发上愁了呢?”
“我现在一时还真想不出有哪家的女儿比较适合,嫁娶上的事总不好马虎。”卫乾勋微皱眉头,似乎这件事确实是很让他犯难。
穆四犹豫了一下,复开口道。
“这事儿其实也不难,交给我好了。”
卫乾勋闻言抬了眸子,望向穆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
“你?我倒不知你还有这个能耐,这种事看着简单,实则复杂,各家的背景意愿都要有一番了解,中间的隐晦一时也说不清楚,你那脑子一向一根筋,要是到时候嫌烦,随便找了个姑娘塞过去,那金仲不得气死。”
穆四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宽大的黑色披风里面唯露出一双精亮的眸子,眸光如星辰般炫灿,语气中透着微微不服的轻辩。
“这种事情上面,女子总要比男子看得通透些,再说了,我也不算什么小气之人,金戈虽然早年和我有些冲突,但那也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难不成还能借机报复他不成。”
穆四口中所说的冲突,指的是她入宫前,在江都与金戈的那次不算合作的合作,那会金戈还年轻气盛,性格上远不如现在这般喜怒不形于色,对穆四多有苛待。所以后来入宫以后,穆四与金戈的关系也就属于不愠不火的那种,那会穆四委实是对金戈那副眼睛长在头顶,除了卫乾勋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厌恶至极,但后来经历了这么多,有些事她也看明白了,谁和谁之间又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怨?左右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罢了,对于金戈她虽还不能当成什么好友,但至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恨不得他走路都摔俩跟头。
穆四的辩解,卫乾勋听在耳中,英挺的眉毛不由轻挑,眸中带着一丝嫌弃,打击道。
“小气之人你倒算不上,只是……若说到女子,我好像还真没听过哪个当了娘的人,还不会拿绣花针的。”
“胡说!谁说我不会拿针了,我也绣过不少东西的。”穆四掀了披风一角,露出一颗头发散乱的脑袋,语气中不免有些心虚。
卫乾勋的脑海中不由闪现出她绣过的两件小衣服,以及在东瀛时的那五个圈圈。嘴角不禁隐隐抽搐起来,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